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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阿喀琉斯·斯托克的敘述(續)

卡農街在昏暗的路燈下一閃而過,我們的出租馬車在石塊鋪砌的路面上顛簸著向前。早就在醞釀著的大雨終於落了下來。當車伕將我們送到我寓所的門前時,暴雨正傾盆直下。歐文付了車資,不待找零,便和我直奔門廳。我因匆忙之中,又被他催著,竟失手將鑰匙差點掉進排水溝。雨點噼噼啪啪打在我們帽子上,我倏然抓住這個向鐵格蓋子空隙滑去的東西,當我總算抓到手的時候,我們全身都溼透了。

平常,只要天一開始下雨,歐文總要將老天爺罵上一通,因為在他身穿考究衣著而沾沾自喜的時候,卻不得不窩在屋裡。我暗想,他此時應該是心情不錯才顯得如此活躍而愉快。我嘰嘰咕咕發著牢騷,將鑰匙插進鎖孔。

“行啦,我親愛的阿喀琉斯,來點兒風度吧。呵呵,不順心時可別洩氣。再說了,我們這兩個倫敦人久經考驗,可不是幾滴雨就能讓我們打退堂鼓的。快點,快點,美人兒可不會等著!”

“美人兒?什麼美人兒?您很清楚我是單身過日子的。”

“喏,別傻了。我說的不是外在美的女性,而是那種所能達到的最崇高、最本質的美,也是最能撩撥人、最令人嚮往的美---神秘之美。我總感到,我們已處在一樁非常重大的神秘事件的起點。快,快,快呀!”

我們在客廳裡安頓下來。我端給他一杯雪利酒,他一飲而盡。毫不誇張地說,我剛把《泰晤士報》上的那篇文章從檔案堆裡抽出,他就一把搶過去了。接著他打個手勢,不容分說讓我閉嘴,便埋頭讀了起來。剪報日期是去年九月。

科爾福德:蹊蹺的罪案

毗鄰威爾士邊境的科爾福德村內,據說查爾斯·麥克勞德少校的口碑不佳。此言殆非虛語。蓋因鄰近之居民,幾乎無人對其身亡表示哀痛。此事猝發於上週五,時近午夜,情況怪譎異常。

麥克勞德系印度軍團一員,素以擅狩聞名,此點或系該慘劇之根源。自其定居科爾福德以來,常有村民抱怨其對家畜施暴。不幸踏足少校“領地”---花園和草地---之貓狗,極少能安然而退。此事或是源自他對體育活動的懷戀,故驅趕貓狗時兇狠有加。據目擊者稱,他對此類不請自來者,動輒以長柄利叉投之。該狩獵場面十分罕見,然村民一再發現有家畜失蹤。抱怨、指責、激憤言辭在科爾福德有增無減,卻又幾乎無人敢向麥克勞德少校當面提出……箇中緣由,皆因其乃大自然之一介偉力:身高六尺,肩寬超常,一綹紅棕長髯閃閃發光,頗似雄獅鬃毛;其眼神更是兇悍懾人。凡此種種,屢屢使人望而卻步,不敢上前理論。故此,若誰人慾給失蹤動物討還公道---而且人數頗多---他自當設法避免直接衝突。這正是本案不合情理之處,襲擊者是從正面扼殺少校,手法乾淨利落,直如同天神下凡……本案詳情如下。

麥克勞德少校在科爾福德並非僅有仇家,譬如旅店店主一貫對其抱持歡迎。每週五,少校皆會準時赴店小酌數杯,然該晚他離店遠較往日為早,店主不禁開言詢問。對此,麥克勞德答稱:

“吾去去就來。有個毛頭後生自稱比我更勝一籌,相約和吾一會!胡言亂語,竟至於斯!此番吾定要讓他自食其果……”

“噫,在科爾福德,尚未有人敢如此妄言!明公切莫發怒,留其一條生路如何?”

“不妨,”只聽那麥克勞德冷冷笑道,“吾所思者,無非是令其知曉,敢向吾拍板叫陣,下場註定可悲。”

說至此處,他仰天一陣狂笑,旋離開旅店。時近晚上九點。三小時後,旅店打烊,少校並未返回。那時店主早忘了先前所談,但行將鎖門之際,忽有一顧客前來敲門,告知麥克勞德家的情況奇怪:客廳的窗戶大敞,有隻貓在窗戶鏈子上磨身擦癢,窗簾拉起一半,屋內燈火通明,然而除了這放肆之貓,屋內竟全無一人……

店主頗感驚訝,因路程不遠,便隨此人去往少校居所,但再未見到該莽撞小貓。他呼喊著麥克勞德,卻無人應答。此時店主方想起少校的奇怪約會。那屋子大門半開,店主愈發困惑,舉手敲門,亦無應答,好奇心起,遂進屋走到客廳,至門檻處驀然停住---只見該魁梧男子橫臥地上,全無生氣---那少校臉孔朝上,雙目翻白,嘴巴半張,舌頭伸出垂下。現場因有桌子與五斗櫥上的兩盞煤油燈而照得通亮。屋內除散落長沙發上的數本書外,餘皆整然有序。店主既驚且懼:所驚者,屍體死狀可怖,自不待言;所懼者,麥克勞德孔武有力,竟被人輕鬆放倒,絕無絲毫還手餘地,何故?

稍後趕赴現場的警員,亦被這問題深深困擾,同樣霧水滿頭。初時,眾人見到散落長沙發上之書本,曾猜測是兇手所疏,視為一條線索。然事後發現那書籍均屬少校所有,俱屬魔術及娛樂技巧方面之論著,此乃少校除狩獵外另一所好。

當警方獲悉法醫分析報告之後,方始真正明白眼前謎團之大。死亡原因顯而易見:襲擊者系從正面扼死少校,其脖頸處清晰留有此人結實有力手指之痕跡。看來,本案涉及某一男子,其力量過於常人,竟至死者似無法進行自衛。死者口中曾發現有一布片,無疑係從襲擊者上衣扯下。除此而外,未在死者身上發現有任何搏鬥之重大痕跡。彼既未遭到重擊,亦未在某種嘛酔葯作用下而昏迷,此點在鑑定中講得極為明確。死者身材魁梧,且充分擁有各種應對手段,卻似為另一更具勇力者擊敗,此調查結論理當合乎邏輯。考慮到死者不可小覷之身軀,我等有理由會想,不幸少校與之交手者,是否為人類……

初時看來,盜竊似非本罪案之動機,因無任何貴重物品短少。然則有一證人指出,掛在壁爐臺上的獅皮已然不見。殺少校係為此一區區小利乎?眾人一時均傾向於此,因有另一證人指出,彼在接近本罪案發生時間——現已確定為該晚十時左右——曾瞥見一黑影悄無聲息從現場離開。彼對時間不能肯定,但確認該逃離者身披一張獅皮。毫無疑問,此人即是兇手,肩上所披即為少校之狩獵戰利品。警方有理由認為,此一盜竊具有象徵意義,用以昭示本罪案真正動機:剪除本地區之一大捕食動物,亦即少校。此“獅”在村裡貓狗群中散播恐怖,終為一打抱不平者暗算,其“皮”亦被攜走以作自身之戰利品。調查人員欲找出罪犯,殊非易事,蓋因在科爾福德不乏有作案之嫌疑者。對該地居民而言,本案的“打抱不平者”似較“罪犯”一詞更獲人心……

“那麼,您怎麼看呢?”歐文抬起頭時,我問他。

“不可置信啊……不同尋常……妙不可言……”

隨後他站起身,走到窗戶那兒,又說:“這案子太異乎尋常了,我幾乎不敢相信有這種事!您的這個故事使我將疑惑變成了確信。不可思議……上帝啊,生活可真美好!您看看外面雨造成的奇妙景象吧……聽聽它那柔和的低吟,它正在簷槽裡歌唱……再瞧瞧它那輕巧的手指,在輕輕地擊打著窗格……”

我可不像歐文這般過度興奮而又狂熱,但也高興地點點頭,彷彿成就了這樁“奇事”的當中也有我本人的一份貢獻---它現在使我們都感興趣了!

“我和您講過,對不對?這確實是一個不同尋常的謎案。”

“對,毫無疑問,但我怕謎底並不是您所想的那樣。”

“非也。得啦,這可是我們那傢伙又一次了不起的成功!”

他搖搖頭,有種悲天憫人的表情。

“當然了,阿喀琉斯,當然……您還是沒看出把這案子和斯捷普內那件案子聯絡起來的那真正的一環嗎?”

“老實說,沒有。”

“那您看看窗外,投身到這宙斯化成的黃金雨正對著路燈光暈落下的美景中去吧。當奧林匹斯山上的這位上帝沒有其他辦法使自己的意中人受孕,正是這神聖的雨水才產生了古代那些最出色的英雄,偉大的珀耳修斯便是這樣孕育出來的。阿喀琉斯,您居然不知道。”

我感到不安,走近我的朋友。

“歐文,告訴我,您沒失去頭腦吧?”

“沒有,我只是想給您指點一番迷津。”

我竭力冷靜,深深吸了口氣,答道:

“歐文,您真讓人惱火。我的話呢,我掂量著……”

“您放心好啦,我會很快讓您有詳細瞭解的。然而此前,我想還是讓我先來揭破一個小小的謎吧,就是我剛才和您講的所需要的一環。我們可將其稱為‘金角牝鹿’。在這之後,我可以肯定。您就會明白問題的關鍵了……”

4

四月

約翰·理查森上校在他結婚的一八七四年,從父母手裡繼承下翠徑莊園。這幢坐落在伍德霍爾山村邊緣的古老宅第,就像肯特郡裡許多大宅一樣,安逸舒適,外觀具有古典風格。它是一座漂亮的紅磚建築,上蓋青石板屋頂,整個線條簡潔流暢,這一點倒使它顯得與眾不同。但自此之後,它的模樣經常在變,而且方式相當怪誕,尤其是這位軍人在外面闖蕩期間更是如此。他每一次回家都會有一個新工程上馬。

約翰·理查森在印度待過一段時間,之後於七十年代末,決定在老宅正門一側加修一座殖民地風格的大平臺,上蓋平屋頂,用格子結構來採光。八十年代初,他在希臘短暫住過一陣之後,又癖好起古代圓柱。幾年間,平臺下面支起了一些柱子,仿造得還很不錯,但根本是多此一舉,後來也就給扔到茶園裡去了。另有一次,他吩咐在宅子後面造一個大大的遊廊,並叫人在那裡種下一些異國花草,倒也都種活了。不過這些在他的整治工程中還只算是小小的古怪行為。有一天,他不由分說,便命人把二樓拆掉,在樓房旁邊加修一座廂房取代。諸如此類工程,他的軍官薪俸是負擔不了的,靠的是他繼承下來的遺產,而這份遺產也就這樣漸漸給消耗掉了。他還曾叫人做過一些更加令人吃驚、也更加花錢的改造工程,主要是在他宅子四周,但直到今天人們還弄不清那些創意有什麼道理。

約翰·理查森上校的生活在很多方面一直是個謎,甚至連他的近親好友都懷疑他的心理平衡問題。然而,若是我們在家族先祖肖像畫廊他的畫像前停下來,我們就會明顯感到,這是一個很有才能的人。他小個子,瘦削,說不上有多威嚴,但其目光,如同其他那些祖先一個個紋絲不動的面孔一樣,正直而果敢。他是個正人君子,時刻準備好去為王國的榮譽做最大的犧牲。

一八六〇年,他作為聯軍部隊的一員,開進北京。其時他剛滿二十,只在中國待了很短時間,隨後,據我們瞭解,他到處漂泊旅行,不過後來又返回中國,並在那裡度過了他一生中很大一部分時光。八十年代初,他在上海得到任命,統領英租界的警備隊。他從這國家帶回不少紀念品,譬如塗漆的首飾盒、小塑像、山水畫等。今天人們尚能找到它們,散見於翠徑各處,尤其是他的書房。這書房自那以後就被取名“中國居”,屋子本身也沾了不少神秘感覺,因他不許別人進去。八十年代末,他年歲尚輕便退休了,此後再未離開翠徑;二十年後,他朝頭部開了一槍,自行結束了生命,留下一個寡婦和三個孩子。人們始終不明白他因何有此一舉。

悲劇發生兩年了。人們或曾認為,這地方的主人一死,那種令人不安的氣氛便會隨之消逝--那種說不清道不明、讓人心緒不寧的感覺。這是他定居翠徑莊園之後,始終縈繞大家心頭的感受。其實大謬不然。宅子裡的氣氛始終怪譎,於人於事似都發生著影響。這方面既有很多可講,卻又無從說起;一切都像是要有大禍臨頭,卻又顯得風平浪靜;既有隱隱約約的感覺,卻又覺得虛無縹緲、不著邊際,怪異得就像是常在樓房後部走廊裡幽幽迴響的笛聲。

這是一種很單調的樂曲,曲調並不流暢,連漫不經心的耳朵聽上去恐怕都會覺得厭煩。樂師對自己樂器的掌握尚未爐火純青,但他想要吹好的用心倒也顯而易見。人們感到,他的每一個樂句都在想吸引聽眾,想和聽眾溝通,想要取得聽眾的認可、觸動聽眾的心絃。他眼盯看笛端,目光顯得非常專注,但在他那雙黑色、冷漠、一動不動的眼中卻有種令人不安的東西。

德雷克·理查森放下笛子,最終厭倦地嘆了口氣。他是盡心盡力吹的,這從他一叢硬直的發綹下汗溼的前額便可看得出來。他是理查森幾個孩子中的老大,一個頑固的獨身主義者,已三十好幾了。他體質羸弱,面部瘦削,下巴凸出,很像父親但無其風度氣派。他眼神遊移不定,弓著背,步態缺少自信,甚至走路都躡手躡腳。在翠徑莊園,大家很少注意到他。當他沿著走廊走過去時,就像一個悄無聲息的影子,而且腦子裡總在想著什麼。他的大部分時間都花在大遊廊裡,那個地方自從他對蛇發生興趣後已變得像是一個動物園。說“植物園”這個詞也許更加適合,因為人們很難看清那十來個籠子,它們都放在一個微縮型熱帶叢林景觀中。那裡多為各種異國植物,先前是已故的約翰·理查森栽在花缽裡的。德雷克花了大量精力照料它們,幾乎和照料他的那些“食客”一樣不遺餘力。這些“食客”,在他看來也像離鄉背井的人那般患著相思病;一年到頭,他照料它們,和它們說話,注意觀察它們,同時也作了不少筆記,想就此題材寫一專著,而且毫不懷疑這部著作會很權威。

被關起來的蛇適應性很強,這是所有專家都認識到的:只要在搬動它們時輕拿輕放。但德雷克·理查森想更進一步。最近以來,他想借助音樂做到能和它們進行溝通。他不贊同一種被普遍認可的觀點,就是爬行動物的聽力很糟,不能感知空氣中的聲音。他承認耍蛇者的動作會吸引眼鏡蛇;但對他來說,笛子送出的音樂極為關鍵,前提是音質要恰到好處。不久前,他讀到印度人在這問題上的一種新理論,便想付諸實踐:“只能用一種純天然的樂器來進行。它取自品質上佳的木材,切勿新增其他材料。對音質要下功夫,不斷加工,找出正確、儘可能完美的樂音……全身心投入每個音符……選擇可反覆進行的旋律,以使被研究物件馬上識別出來……只要做出此種努力,我們便能與之建立聯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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