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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幾個不得不說的事。”利朋說,“你被我們列入了嫌疑人名單。但這實在是不得已而為之。像這種事情,我們必須首先清楚丈夫的立場。我想你應該能夠理解。這不過是案件調查的必備程式。我也不想履行這種不愉快的形式主義行動。但休威先生有指示,不做不行。”
“你不必如此拐彎抹角,你就直說是我殺死她好了!”
“我絕不是這個意思!這類案件,只要跟死者有關係,都得列入調查物件。這是我們的日常任務,我不過是奉命行事。”
“好,那你就問吧!既然是你的任務,我也沒辦法。”
“廳長希望你能親口告訴我,晚宴之後到週四晚上,你是如何打發的。”
波瓦拉表情沉痛,嘴唇緊閉,有一會沒出聲。他嚴肅地說:“從那以後,我就不太願意回想當時的情形。實在不是一件愉快的事!當時我都懷疑自己是不是瘋了。”
“我理解你的痛苦。但是請你堅強一些。”
“好吧。不管當時是多麼的狂亂無形,至少是慢慢地有些平靜了,找回些自己的感覺了。
“她私奔之後,我像夢遊人一般,反應遲鈍,跟原來判然有別。週一我照常上班,按時回家。晚飯後我開啟桶子,還是興味索然。第二天,也就是週二早上,我按時上班。但只在那裡呆了一個小時就熬不下去了,根本無心工作。強裝若無其事的樣子讓我的情緒變得很緊張。我想放鬆一下自己,單獨呆一會兒。於是。我夢遊一般地走出公司大門,走上人行道,又走下地鐵。在那裡,我看見牆上‘往維桑魯’方向指示。忽然想,或許維桑魯森林才是我的避難所。我不必擔心會遇到熟人,可以安心散步。我坐上地鐵去了。我選擇行人不多的小路漫步,在那裡度過了整個上午。筋骨運動了,雖稍感疲勞,但情緒有了緩解。我想回到生活本來的樣子。我意識到我得找個人好好說說,解解心裡的悶。要不我會真的瘋了去。這時,我想到了我弟弟阿魯曼。他一定能理解我的心情。儘管他遠在貝爾基,我還是決定前往。
“在夏蘭頓一家小咖啡館用過中餐,我給公司和家裡打電話說,我要去貝爾基,過兩天才回去。我去買了些日常必需品,將手提袋寄存在火車站。午餐時我就想過,最早的火車是四點五分,到那裡是半夜了。我決定坐夜行火車,第二天一早就能見著我弟弟了。存好包後,就沿著塞納河在散步。又坐了站站停的公車去了里約車站,在巴士第的一家咖啡館吃晚飯。之後,回到火車站,取了手提袋,坐上了十一點二十分開往布里歇的火車。
“車上我昏昏欲睡。到達布里歇之後,我在北廣場的一家咖啡店吃早餐。十一點向馬裡魯出發。馬裡魯距我弟弟家還有四英里遠。我居然想,可趁機鍛鍊身體,不妨徒步前往。到了才發現,他家沒人。這時,我才想起他帶了夫人外出了。我竟忘得一乾二淨了。我惱怒極了。一邊朝馬裡魯的方向慢慢走著,一邊在想要不要晚上就趕回巴黎。這時,我才發現時間已經過去一天了。頂著午後的太陽,我並不急著趕路。再到布里歇時,已經六點了。我在安葩繡大道的一家咖啡館吃的晚餐,心情亮堂了許多。我打算到劇場去看看。先打電話去馬克飯店預約房間,再去莫里劇院觀看貝里歐的《特洛伊人》。回到飯店時大約是十一點了。那晚我睡得很香,第二天心情好多了。在布里歇我坐十二點二十的火車,回到巴黎時差不多五點了。想著這次的出行,恍恍惚惚的,像是夢遊一般。但同時,又感覺到了獨處對心靈的療效。”
波瓦拉說完,沉默在兩人之間持續了一會。波瓦拉講述的時候,利朋一直在精心地核對著、考察著他的言行的真偽。他沒再想要做其他問訊了。至今為止,他找不到這位紳士的有罪證據。最好不要驚動了他,讓他有戒備反倒不好了。他說的看起來很合理,沒有明顯的疑點。
“謝謝,波瓦拉先生。還想請你稍做補充。週二你是幾點從公司出來的?”
“九點半左右。”
“在夏蘭頓的哪家咖啡館吃的午餐?”
“不記得了。它是在車站與棧橋中間的那條街上。店的正面是木頭裝飾的。”
“那時是幾點了?”
“一點半左右吧!”
“往家和公司打電話是在哪裡?”
“同一家咖啡館。”
“幾點?”
“一個小時後。兩點半左右。”
“巴士第廣場又是哪家咖啡店?”
“也不記得了。在聖安德瓦魯的拐角處,面對里約大道。”
“幾點去的?”
“差不多八點半。”
“手提袋寄存在北停車場?”
“是的,左邊的行李寄存處。”
“火車坐的臥鋪嗎?”
“不,是一般的頭等車廂。”
“有別的乘客嗎?”
“有三位。”
“週二你沒同熟人或能證明你的人碰過面嗎?”
“想不起來了。咖啡店的侍者可能記得吧。”
“第二天預約房間的電話是在哪裡打的?”
“晚餐後從咖啡店出來,在安葩繡大道的一家商店。就在布魯凱廣場前面。”
“打完電話是幾點?”
“剛吃過晚飯,七點前後吧!”
“波瓦拉先生,真的很麻煩了。謝謝。再見。”
走在回家的路上,利朋想著波瓦拉的回答。週一他要真是在巴黎,就不可能向德皮耶魯公司寫信訂購雕刻品。信是在週二早上收到的,必須週一由倫敦寄出方可。他要是去了布里歇或馬裡魯,他就不可能去倫敦領桶子。現在,最重要的是要對他的講述進行核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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