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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小芬的這一聲呼喚,令呼延雲吃了一驚,因為那語氣急轉直下,像在海中潛泳的人突然看到面前出現了一排白森森的鯊魚牙齒,充滿了警覺和緊張。

郭小芬回到這座城市的準確時間,是這一天的中午12點23分。

坐在“海西”號列車臥鋪車廂的棕綠色摺疊椅上,她支著下巴,呆呆地望著窗外的景象由碧綠而空曠的原野,漸漸變成了散佈著一排排低矮瓦房的村莊。車速放緩了,幾個巨大的煤堆像釘在天空的楔子似的冒了出來。鉛色廠房的後面,煙囪百無聊賴地吐出灰濃的煙霧,磚紅色的舊樓,浮著白色泡沫的河水,沒有欄杆的石橋,狹小的街道上神情呆滯的行人。突然,整座城市像被撕掉桌布的老牆一樣斑駁地冒了出來,臃腫而密集的樓宇,醜陋的巨幅廣告像帽子一樣扣在頂端,每扇玻璃窗都反射出汙濁的光芒。她閉上眼,一個月來發生的林林總總,猶如電影的預告片一般,片斷、散碎,而又綿綿不斷地浮現在她腦海中……

在上個月的血腥系列命案中,身為臨時專案組成員的她,在最後一刻窺見了真兇的面目,卻因此被綁架並囚禁到地鐵施工時留下的側洞裡,在令人窒息的黑暗中度過了可怖的整整40個小時。

被解救出來的第二天一早,她不顧男友的勸阻就回報社上班去了。走進《法制時報》採編平臺,所有的同事——無論平時要好的還是不和的,都上前和她打招呼,小心翼翼地問她“還好嗎”,有人還給她端來一杯香噴噴的、冒著熱氣的咖啡。她笑得依舊和從前一樣燦爛,連說“沒事的,你們看我這不是挺好的嗎”。大家這才放了心。

回到自己的辦公桌前剛剛坐下,電話就響了,是總編輯李恆如打來的:“你怎麼不在家休息一下就來上班了?”她笑著說自己沒那麼嬌氣。李恆如說:“那也不行,這樣,你到我的辦公室來一下。”

總編輯辦公室在樓上。她用食指和大拇指捏著盛有咖啡的紙杯邊沿,一邊啜著咖啡一邊走到電梯前,按了向上的按鈕。電梯門開了,她走進去。電梯門關上。接著,幾乎整層樓的人都聽見了一聲淒厲的慘叫。

有人跑過去,啪啪啪地連續拍著電梯按鈕,電梯門重新開啟的一剎那,郭小芬瘋了似的衝出來,幾乎是撞在了對面的牆上,然後慢慢地蹲下,嗚嗚地哭了起來。電梯裡面,咖啡灑了一地,一個紙杯猶在滾動。

心理醫生診斷,她患上了嚴重的“密閉空間恐懼症”。

按照醫生的建議,記者部主任將一張替郭小芬開好的申請休假一週的假條,親自遞到李恆如面前。李恆如看了一眼,先簽了字,又親筆把“休假一週”改成了“休假一個月”。

“這麼長時間?”記者部主任愣住了,要知道,李總一向以嚴厲苛刻而聞名於新聞界。

“要是你像她那樣被囚禁兩天,我也放你一個月假。”李恆如冷冷地說,“告訴小郭,好好休息,想去哪裡休假,全部費用報社報銷。還有,一個月後要是還覺得不好,可以再續假。”

於是,在男友的陪伴下,郭小芬回到了位於福建龍巖的故鄉,一住就是一個月。每天徜徉在群峰壑立、鬱鬱蔥蔥的冠豸山上,看飛瀑高懸,聽石底泉淙,那些恐懼而堅硬的往事,像屋簷下的冰溜子,不知不覺地化掉了。最明顯的改變是,剛回老家時,她每天晚上必須要媽媽陪著才能睡著,漸漸地,一個人在關著門的房間裡也能睡得踏實了。

有一天,她順著丹梯雲棧登上主峰,一陣山風拂來,清爽沁骨,仰頭望去,天空藍得像在海水中洗過似的,忽然就想起了什麼,心頭掛了片雲一般,她剛要細細探究雲的深處,又一陣山風拂來,將一切都吹散了,沒有留下一點痕跡。

“是什麼呢?”她使勁地想,可就是想不出來,下山的路上一直懊惱不已。

接著,一連下了幾天的雨,龍津河被雨點打得像鱗片翻飛的黃龍。雨停的那天,她拎了把傘,到母校龍巖二中溜達了一圈,暑假裡,空蕩蕩的校園靜悄悄的,只能聽見水珠從樹葉上滾落的滴答聲。正出神,一滴水珠啪地打在她的脖子上,不由得一抬頭,就再一次看見了湛藍湛藍的天空,猛地想出她一直想不起來的是什麼——是那個背影,那個在黑壓壓的人群中漸去漸遠的天藍色背影……

晚上回到家,她對媽媽說:“我買了火車票,明天上午10點半坐‘海西’號回去。”

媽媽不放心,反覆問她“病好徹底了沒有”。她苦笑了一下,不知道該怎樣回答。她的“病”源於恐懼,而恐懼歸根結底是一種投影,離造成投影的物體越遠,恐懼就消失得越徹底,可是一旦回去,一旦重新站在投影範圍之內,誰也不能肯定恐懼會不會再生。但她總要工作,總要回到那座城市的,而媽媽已經夠操心的了,不能再讓她為自己擔驚受怕。所以,她只是默默地點了點頭。

男友當初把她送到龍巖,沒住兩天,就匆匆趕回上海去了。這次她返回,沒有對他說。什麼原因,她也說不清楚。在經歷了那場驚心動魄的系列命案之後,她總覺得,自己對他的依戀不像從前那麼強烈了……

身子微微向前一傾,又向後一頓。火車停了,終於回到這座城市了。她拉著粉紅色的拉桿皮箱,跟在人流後面走出了車站。巨大而蠢笨的仿古車站連同頂端的亭子,投下蝙蝠翅膀似的廣闊陰影,她狠走了一段,才走了出去。

回到租屋,她在床上怔怔地坐了一會兒,覺得太寂靜了,站起身,到洗手間找了塊抹布,把罩在寫字檯、電視、椅子上薄薄的一層塵土擦拭乾淨。然後又涮了涮墩布,開始擦地,直到墩布哐啷碰響了床下一個不鏽鋼小盆,才找出剛才感到冷清的原因:一向和自己相依為命的愛貓貝貝不在——回故鄉之前,她把貝貝託付給鄰居寄養了。

趕緊敲了鄰居家的門,把貝貝領了回來。這個沒心沒肺的傢伙,主人不在的一個月裡,吃喝一點沒耽誤,居然長胖了一圈,抱在懷裡沉甸甸的。她躺在床上,一面撓它的下巴,一面笑嘻嘻地問個不停:“貝貝想沒想我?貝貝想沒想我?”也許是旅途疲憊的緣故,不知不覺地居然睡著了。

醒來時,窗欞已撩上一縷暮色。她從床上爬起,把裝著滿滿的維嘉貓糧的不鏽鋼小盆放在貝貝面前。然後洗了把臉,對著鏡子仔細上了妝,看著鏡中姣美的容顏,臉一熱,又把妝卸掉,重新洗了臉,換了件粉色的吊帶連衣裙,就這麼素顏走出了房門。

漫步在灑滿夕陽的街道上,8月中旬,耳畔溢得滿滿的是知了的叫聲。她明明知道自己要去哪裡,卻故意繞了很多路,才來到一家報社的門口。“我可是無意中走到這個地方的。”她自欺欺人地想。

拿出手機,猶豫了半天,才撥通了一個電話號碼。

很久才接通,傳來一個客氣而冷淡的聲音:“喂,您好?”

“你好……”她有點生氣,她相信他的手機一定存有自己的號碼,何必裝成生分呢,於是很不客氣地說,“我是郭小芬,你下班了嗎?”

“還沒……”他的聲音有些閃躲。

她更加生氣了:“呼延雲,我現在就在你們雜誌社門口,要是你想見我,就出來,不想見的話,我就走!”說完把電話掛掉了。

她想,一分鐘之內,只要他不出來,我轉頭就走,而且這輩子再也不見他,絕對!

結果還不到半分鐘,就見他飛奔出雜誌社的大門,依舊穿著天藍色的短袖襯衫和亞麻色的褲子,依舊是一張娃娃臉。不過,和一個多月前比起來,他的神情不再那麼頹唐了,一雙眼睛裡閃爍出明亮的光芒。

他在她面前站定,微微有些氣喘地說:“你好……都一個月了,怎麼你也沒和我聯絡一下?”

郭小芬哼了一聲:“你不也沒和我聯絡?”

他搔著後腦勺,不好意思地笑了——這是郭小芬的記憶中,第一次看見他露出真正的笑容。

兩個人沿著樹蔭慢慢地走著,肩並著肩,很久很久,誰也沒有說話。來往的車流猶如漲潮的黛色河水,漸漸漫過了整條街道。悄然暗淡的樹影,在路燈齊齊點亮的一瞬,又婆娑了起來。

“你餓了吧?”呼延雲終於憋出這麼一句,“我請你吃晚飯,好嗎?”

郭小芬點了點頭。

直到這時,呼延雲才發現,走得太久又漫無目的,一時間竟分辨不出來到什麼地方了。郭小芬看他一頭霧水的樣子,不禁撲哧一笑:“算啦,這附近有家肯德基,咱們就去那裡吧。”

呼延雲矇頭蒙腦地跟著郭小芬來到肯德基餐廳。一樓人多,有點嘈雜,他們買了雙份的新奧爾良烤雞腿堡、芙蓉鮮蔬湯和土豆泥,端上了二樓,揀了個靠窗的位置面對面坐下,一邊吃一邊說話。說了大約5分鐘,郭小芬突然撲哧一聲笑了。呼延雲窘壞了,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麼錯,咬了一口的雞腿堡,放下,手在托盤上胡亂摩挲著,不知怎麼搞的,竟把郭小芬那份雞腿堡拿起來又啃了一口,然後才發現,臉頓時漲得通紅。

“沒事沒事。”郭小芬看著他手足無措的樣子,笑得更厲害了,“我剛剛才發現,咱倆說了這麼長時間的話,竟是各說各的,沒一句捱得上邊兒……你看這樣行不行,咱們都別說話了,先把飯吃完,再好好聊。”

呼延雲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長長地舒了口氣,因為緊張而端起的肩膀這才放鬆了下來,又給郭小芬買了一份雞腿堡,兩個人開始吃飯。他不敢直視郭小芬,便把目光投向窗外,但郭小芬稍有行動,比如想喝湯啦,想擦擦嘴啦,他都很敏捷地把勺子和餐巾紙遞到她的手裡。

吃完飯,呼延雲又去買了兩杯蜂蜜香柚茶和一份薯條,作為餐後點心。兩人剛剛要說話,一名一直在二樓打掃衛生的保潔員拎了件橘黃色的長袖外套走了過來:“這是你們的嗎?落在那邊的座位上了。”

郭小芬只看了一眼,就說:“這不是客人的,是你們肯德基的員工留下的。”

保潔員驚訝地把那件外套前後左右看了看,絲毫沒有發現它與本店員工有一點兒聯絡,半信半疑地下樓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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