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5章 好導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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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得屋來，陳昊一眼就掃到了門口的大芭蕉扇，他沒等別人開口，先非常狗腿的將冰鎮銀耳蓮子羹拿來給每一個人倒上一碗，一邊示意她們解暑，一邊還笑著說道：“我剛搞定一個地方，等一會兒今天的戲份拍完了，我帶你們去地裡摘草莓摘芒果摘香蕉，然後我們出海，我讓人準備了一些海鮮，在海上吹著海風，吃著生魚片，大家也好好放鬆放鬆，現在還有一點時間，喝點解解暑，躺下休息一會兒，我給你們看著時間，對了，小秋剛才弄來一些冰晶，我給你們放到冷風機裡面，不會太熱的，這個時候睡一覺，賽過活神仙的……”

其實大家也就是鬧一鬧，看著陳昊這樣一個超級大明星願意陪著玩，還故意弄得自己很低姿態，也都樂得享受，所謂懲罰折磨反倒不重要，喝了一碗解暑之後，就覺得燥熱的感覺也散去不少，兩臺冷風機裝好新的冰晶和水，啟動放在床遠端的牆角，開啟吹動起來，當銀耳蓮子羹和冰奶茶的涼意散去之後，這屋內的溫度和溼度，也會達到一個休息的狀態。

陳昊還拿了非常舒服的那種滌綸毯子來，蓋在身上清涼，給每個人蓋好，大家熟到也不必忌諱給蓋個毯子是否合適，四個女孩，都閉上了眼睛，養足精神應付晚上的戲份，對拍完戲的夜晚也有了期待，到海上去吹吹風，腦海中想著，就覺得周遭的空氣也涼快了不少。

屋內，陳昊以老式的留聲機，給播放了一張老唱片，輕柔的音樂飄散在房間內，陳昊和徐帆退出房間，輕輕將門關上，這屋內從之前的燥熱到此刻的人間天堂，心境的變化作用要遠遠大過環境的變化。

陳昊是翻著眼皮長出了一口氣，回過頭，看到的是衝著他豎起大拇指的徐帆。

“她們的壓力挺大的，這部片子的期待值太高了，這小冬瓜如果不是演何小萍，或許壓力會小一些。”陳昊遞了一杯冰奶茶給徐帆，這個時候營養成分就顯得不重要了，帶著一點口感和冰涼的感覺，哪怕喝的少，只是握在手裡冰涼涼的感覺也很舒服。

徐帆喝了一口冰奶茶，點點頭：“你是個很好的導演，在這一點上，我們家那位不如你。”

陳昊乾笑了兩聲，老資格就是老資格，一眼就看出了自己對她們的狗腿狀態，不是為了女朋友也不是憐香惜玉，只是單純站在立於拍攝的角度，彼此心照不宣地說道：“如果條件允許，裝幾個隱藏起來的空調吧，壓力大，心浮躁，這一熱，所有浮躁都給拽了出來。”

另一個房間內，小鋼炮正在跟趙立新聊天，井柏然則在另一間屋內跟專業的人學著吹小號。

為了“文工團”最後可以完整保留下來那個時代的原汁原味，非拍攝區域裝空調的提議也被小鋼炮否定，其實海口並沒有那麼熱，關鍵還是大家的心浮氣躁，使得對溫度有了額外的抗拒感覺。

聊了一會兒，陳昊和井柏然到了外面的商務車中休息，車內的冷風感覺讓車內座椅不如真正床鋪的感覺淡化了，院內宿舍中，是要臨時的舒適度勝過溫度，井柏然則更喜歡溫度重要程度壓過舒適度。

陳昊本身是不太贊同小鋼炮的做法，他的概念是有條件讓整個拍攝條件更舒服一些、那就絕對不會讓自己不舒服。

傍晚的拍攝，大家的狀態很好，尤其是邊緣角色的表現，他們有臺詞也有出場次數，但都是作為背景幕出現，觀眾看了是覺得這一場戲很熱鬧，關注的卻還是主角，配角做了什麼，什麼時候出現，乃至於說了什麼，觀眾不會有什麼概念。

一場大戲，大家都是用真酒來演，有酒的味道形成的氛圍，真喝上一口白的，裝出來的醉酒感覺也能更真實幾分。

這是一場沒有劉峰和何小萍的戲，本身這場戲的設定就是一個巨大的諷刺，在《芳華》裡，名義上男女主角不在的一場大戲，說明了什麼，當文工團最終走向瞭解散時，所有的眼淚，似乎都該匯聚在他們曾經拋棄過的人身上。

劉峰被拋棄了，不管當時他對林丁丁做過什麼，作為一個將機會讓給別人又因為幫助別人而砸傷了腰的好人高尚的人，一次疑似，就毀了他的一生，劇本中沒有交代有沒有人給他求情，這種刻意的淡化本身就是一種答案。

何小萍被拋棄了，她是哀莫大於心死，一點點重燃的火焰是那些純粹的被慰問士兵送過來的，但在趙立新飾演的政委角色面前，再一次被冰冷的摧毀撲滅，包括整個文工團成員對她離開的漠然。

最終，文工團在時代的浪潮下沒有了生存的價值，這個時候，大家哭泣不捨，每一個人都表現出非常濃郁的情感釋放，小鋼炮的拍攝理念，劇本的理念，這個時候哭著的你們，難道沒有想到劉峰和何小萍嗎？他們更早的離開了這裡，他們連一起抱頭痛哭喝酒的機會都沒有，他們看似是捨棄了文工團的人，實則是被文工團捨棄了的人，到最後，文工團沒有捨棄的這幫人，離開之後很快身上就沒有了這裡的影子，有的是被時代沖刷出來的影子，下海經商的，出書的，出國的，當個貴婦人的，反倒是最早被覺得不適合留在這裡的人，保留了那個時代該有的所有印記，何小萍的獨舞，兩人的結局。

所以拍攝這場戲的時候，陳昊和周冬雨都是換上了戲服，就站在鏡頭的旁邊，他們要看著大家，也要讓大家看著他們，他們倆要保留觀看這場戲拍攝的情緒，存於記憶之中，待到以後拿出來拍攝使用；大家則是要在他們兩人身上找到拍攝這場戲需要隱藏的情緒，整場戲，不提劉峰不提何小萍，卻要讓一些願意深入去觀看電影的觀眾，看到他們眼中的劉峰何小萍，看到他們心中的劉峰何小萍。

拍攝進行的比較順利，接近三個小時的拍攝，有一些浪費時間不專注的N機，也有一些戲份一氣呵成，徐帆和趙立新作為老前輩，在這場戲表現的非常棒，給大家做了一個表率，作為蕭穗子和郝淑雯之間多出來的感情線，井柏然飾演的陳燦也表現出了他這個角色存在的價值，至於林丁丁，則更符合當下人們的行為處事標準和價值觀。

這場戲拍成，小鋼炮給大家放假，也參加到了陳昊組織的遊玩活動裡，前面一段時間的拍攝總算有了一個讓導演滿意的節點，請假去參加一些活動的人，也終於好意思開口了。

清涼的太陽落山之後，摘了新鮮的水果，吃了沒多少，享受在天地之間，我隨手偶得然後征服味蕾的感覺，直到夜幕降臨，一些人才上了遊艇，沒能帶上所有人，陳昊卻也沒有給大家忘記，在海邊，給大家準備了一場海鮮的味蕾大作戰盛宴。

到了海上，大家都換上了清涼裝，海風徐徐，吹在身上非常的舒服，這一段時間以來的所有壓力，都在這環境下飄散在空中，迎接他們的是大海的懷抱。

“昊子，怎麼樣，明天開始集中拍攝你的戲份，大家的意見是請假的出去兩三天，留下的先看你拍攝，幾天後開始拍攝你的群戲。”端上一杯紅酒，小鋼炮也讓自己徹底放鬆下來，葛大爺著名的燕京癱，他親自為大家演繹近乎於百分百復原的版本。

“可以。”舉起酒杯，陳昊早已經是躍躍欲試，喝酒是如此，拍戲亦是如此。

……

第二天上來第一場戲，小鋼炮就給了所有人一個下馬威，江疏影和井柏然請假參加一個活動，錯過了陳昊的開場表演，回來之後看過拍攝素材，非常遺憾沒有在現場看到陳昊於無聲處聽驚雷的劉峰。

第一場戲，就是劉峰被審查的戲份，他到底是怎麼摸的林丁丁，做了什麼動作，當時什麼思想氛圍。

一場老好人也要爆發卻無疾而終的戲份，普通觀眾會覺得爆的不夠徹底，會覺得劉峰還是挺窩囊，哪怕揮出一拳呢？

卻不知，這不僅是劉峰這個人物的極限，也是當時時代背景的極限，如果你還打算穿著身上這身衣服的話，忍耐不過是遇到無法解釋委屈時的標準配置，任誰都無法躲避。後來在戰場上劉峰的兇悍勇猛不畏死，也有人生經歷促使他的改變，沒變的是他還是那個好人劉峰，變的只是失望下的無奈。從這一點上也可看出劉峰不是理想主義者，現實的無奈和殘酷，他承受著抗拒著卻無可反抗，只有在他能夠做出選擇的時候，才會顯露出他對於無奈的那種抗拒。

有些人看過陳昊現場拍戲，但更多人並沒有在現場看過他拍戲，這場戲怎麼演，看過劇本的人心裡都有一杆秤，也都有一個模擬場景，我該怎麼演，怎麼演效果會更好，陳昊有可能怎麼演？

猜的，全都猜錯了，一個統一的認知就是都低估了能夠在好萊塢影史上塑造了一個經典角色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