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病房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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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重症監護室的視窗，周遙隔著透明的窗看著病房裡的一切。那人躺在潔白的病床上，呼吸機罩在臉上，隔得有些遠，周遙看不清她的臉『色』如何。從小照顧周遙長大的沈媽坐在旁邊，病房裡還三三兩兩坐著幾個人，應該都是她的門生弟子。

施夏推門進去的時候，周遙不知怎麼的，就是沒有辦法邁出這一步，就這樣停在了門口。然後就看到沈媽迎著施夏的方向看了一眼，整個人就一下子定住了。然後，不管不顧地，叉著手朝周遙迎了過來。

“清清，你真的是清清嗎？我的清清啊”一下子抱住了周遙。

周遙也不知道自己那時候怎麼想的，看到沈媽顫顫巍巍地迎面走來，她竟然，不自覺地往後退了一步。被她抱了個正著之後，周遙的手，都慌地不知道往哪放。

周遙的母親範清和出身s市的書香世家，沈媽說起來，算是陪她從小一起長大的丫鬟。雖然也嫁過人，但是遇人不淑，離婚之後，就一直跟著範清和了。那個時候，周遙才三四歲。在周遙心裡，沈媽根本不是什麼傭人，而是看著她長大一直照顧寵愛她的長輩。某種程度上，比媽媽還要親的那種。而沈媽，因為一生無子，也都把周遙當自己的親生女兒來看。

“沈媽，是我，我回來了。”隔了一會，周遙看她情緒還沒有回覆，不得已，伸出手來，在她後背拍了拍，輕聲回道。

這一句話，好像開啟了某個開關。沈媽一把鬆開了她，上下打量了一會，嘴上開始念道“你說你這個孩子，出去這麼些年，都不知道打個電話回來的嗎？沈媽都要被你急死了，啊！”

就像回到了小時候，她放學回來晚了，或者在書房看書看入『迷』了，忘了時間，沈媽看到她的時候，就會這樣拉著她數落。然而，每一句，都是親暱和心疼。那時候，周邵元和範清和都要工作，而且忙起來都是那種啥都顧不上的。真正與周遙相處時間最長的，實際上是這位沈媽。

在周遙的心中，範清和是有些遙不可及的，她只會用那種居高臨下的眼神，不遠不近地看著她。她想要的那種屬於母親的擁抱和親吻，梳辮子做早飯，溫柔和細緻，都是愛沈媽身上得到的。

這是，將她疼到心裡去的人啊

“對不起”周遙低下了頭，沒有說話。

周遙清楚，她可以和她母親置氣，卻不應該一走了之杳無音信，讓沈媽也跟著擔心。她以前總聽說，兒行千里母擔憂，她這樣，沈媽一定很傷心的吧？覺得她不要她了。

“唉”看到她這樣，沈媽嘆了口氣，拉著周遙的手，溫和地說道“好孩子，告訴沈媽，這些年過得好嗎？這一年倒是能在電視上看到你了，感覺你變化很大。你開心嗎？”

周遙的眼淚一下子就掉了下來。一顆一顆，像晶瑩的珍珠，往下淌。

其實一個人的時候，再苦再難都能咬牙挺下來，因為哭，也沒有用。但是當身邊有個人噓寒問暖，柔聲地問你累不累的時候，那種委屈，就怎麼忍也忍不住了。因為有人心疼，所以才有了哭的資格。再加上這段時間因為何洵的事情，周遙心中一直憋著，這下，通通釋放了出來。

看到她這樣，還有什麼不明白的。沈媽臉上的心疼之『色』更濃了，拉著周遙坐到門口的長椅上坐了下來。一邊輕柔地拍著她的背，一邊給她揩著眼淚。

哭了好一會兒，周遙才一抽一抽地抬起頭來，“沈媽，我好想你”靠在她的肩膀上，淚眼朦朧。

“我的遙遙，我也想你啊。老是做夢夢到你，也不知道我的遙遙隔了幾年長成什麼樣了，只能一遍遍地看著你以前的照片。”

她這樣一說，周遙更心酸了。想到自己之前還一直糾結著要不要過來，甚至一念之間，差一點就直接去機場回b市了。讓這個一直關心自己的人擔心至此，是她的錯！

“我媽她”周遙眼中還閃著淚光，欲言又止地問道。

說到這個，沈媽看到周遙的激動、心疼都褪去了不少，臉『色』轉為沉鬱，還沒說話，就先嘆了口氣。“你從施夏那裡聽說的？”

周遙一五一十地回道“前兩天來這裡開會，碰到嶽叔叔，他告訴我說她身體不好。我今天去，去家裡的時候，敲了半天門沒人開，回頭的時候正好碰上了師兄。沈媽，她她的情況現在真的那麼嚴重嗎？”

“昨天夜裡上廁所，直接倒在廁所了。還是我想到她這段時間一直喊著身上不舒適，夜裡留了個心，起夜的時候去看了一眼，就看到她倒在地上。那時候真是嚇死我了”說著，沈媽還心有餘悸地拍了拍胸口。

“然後呢？”

“我當時慌了神，直接打電話給施夏的。後來在他的提醒下，才叫了救護車，直接送急診來了。醫生診斷說，這是病情惡化，需要住院治療。這都第二天了，還沒脫離生命危險。唉”

沈媽說得詳細，當時的場景就像在回放一樣。周遙的心也跟著縮了一下。她站了起來，隔著透明的玻璃窗，看著那個人。“她現在還沒醒嗎？”

畢竟是照顧了她這麼多年的人，周遙對於範清和複雜的感情，現在這世上沒有人比沈媽更清楚了。這個孩子，是多麼想要獲得她母親的誇獎和喜愛，希望她能夠像其他媽媽一樣，親一親她，哄一鬨她。而越是得不到，這種渴望和怨恨的心理，就交織在了一起。但是，沈媽還以為，周遙對於範清和，只是心中怨她不關心自己，並不知道，周遙最恨的，並不是這個。

“中午的時候醒了，我喂她吃了點東西，就又睡過去了。你要不要進去看看她？你來了，她一定會很高興的。”說著，沈媽就想拉著周遙進去了。

“等等”周遙的腳怎麼也邁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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