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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全清和張冬梅如今關係好得蜜裡調油,康復中心是盡人皆知,中年人也就沒有掩飾,笑著點頭。

侯大利最初純粹為了打聽資訊才辦卡,誰知還真遇到了高手,經過絡腮鬍按摩,腰部的酸脹感大大減輕。與身體相比,更重要的收穫是基本確定張冬梅和顧全清應該是一起外出,也就意味著張冬梅不是失蹤,而是外出“度蜜月”。

回到辦公樓,侯大利來到307室。江克揚等人皆在辦公室,圍坐在一起討論案情。

江克揚道:“我又去提審了楊為民,楊為民堅決不承認拍了裸照,認為有人栽贓陷害。邱宏兵有明確的不在場證明,難道,張英和李強產生了幻聽?”

伍強道:“麵包車是假車牌,如今換了車牌,沒法找了。我和馬兒找了四大隊,他們沒有掌握手腕上刻字的黑社會分子。”

侯大利和重案一組原本以為猥褻案是一件簡單案子,誰知這件簡單案子處處透著奇怪。他拿出煙,給大家散了一圈,道:“如果楊為民說的是真話,那就是有人陷害。陷害者是如何辦到的?既要讓楊為民父親以為是與兒子通話,又要讓張英指認邱宏兵,這個難度太大。”

馬小兵道:“偷楊為民的手機是非常簡單的事,包括把照片放入鐵皮櫃,對扒竊高手來說都不是難事。但是,不管扒竊技術如何高超,沒有內應都辦不成這事。如果楊為民所說是真話,則在二建裡面肯定有內鬼。關鍵是楊為民父親深信在與兒子通話,這個太不好理解了。”

江克揚道:“有沒有那種會口技的人,能夠模仿其他人說話?”

這是一個非常新穎的觀點,侯大利立刻取出筆記本,記錄下江克揚這個觀點。如果此案突破了“聲音”這個難點,那對偵辦楊帆案也有極大好處。

7月4日,下午3點,侯大利和江克揚來到東城派出所,找到錢剛副所長。

錢剛副所長見到兩人,趕緊到所長戴克明辦公室抓了一筒好茶。泡好茶後,錢剛道:“我的事多虧了你們,一直說要登門道謝,可是剛回來上班就遇到一起盜竊案,陷在了案子裡。”

所長戴克明走進來,道:“說曹操,曹操到,我剛和錢剛說起吃頓飯,請侯組長和老克探組,還有建偉兄和新來的女法醫張小舒一起到農家樂弄點土菜。這是我們派出所的心意,純粹一頓便飯,這次不能推辭了。今天和老克一起過來,有什麼需要我們辦的?”

侯大利道明來意,錢剛副所長把執法辦案隊召集起來,研究手腕上刻字的人以及轄區內會口技的人。

接近4點,錢剛桌上的座機和手機幾乎同時響了起來。

“什麼?修配廠工人又鬧事,多少人,朝哪個方向去了?”錢剛接到電話,聽到又有群體性事件,神情凝重,只覺得心臟被一雙無形的手擠壓,心臟快速跳動,血流時快時慢。

“這次人要少一些,但也有好幾十人,還是朝二建去了。”派出所社群民警最先得到訊息,站在路邊向副所長錢剛彙報。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錢剛只覺得心臟異常沉悶,悶得難以呼吸。槍擊案發生後,他被羈押了近一個月。一個月時間雖然不長,卻對他的精神造成了極大衝擊。這種衝擊是隱性的,又是持久的,他似乎一下就衰老了十歲,進取心迅速下降,以前還會想著在職務上更進一步,如今就算上級讓他當所長,他都沒有太大興趣。聽聞修配廠職工又鬧起群體性事件,不禁臉有難色。

所長戴克明快步走了過來,對錢剛道:“這次你就別去了。修配廠的人都認得你,你在現場容易引起矛盾。你留在家裡帶班,不值班的人,都跟我走。”

侯大利道:“戴所,晚上的事情就算了吧。”

“不能算,最多時間稍晚一些。派出所天天都有事,“見怪不怪,其怪必敗”用在所裡最恰當。我已經給李建偉和張小舒打過電話,晚上6點半到7點,不見不散。”戴克明說完,轉身走出房間,帶人到現場。

侯大利和江克揚沒有回辦公樓,又到老工人文化宮南門,檢視猥褻案的現場。

晚上6點半,侯大利、江克揚探組、法醫室李建偉和張小舒、勘查室小林和小楊等人來到郊區農家樂。

農家樂位於江州河的河灣處,依山傍水,景色幽雅。老闆接到電話後,早就燉上了鬚鬚草雞湯。鬚鬚草是江州河的特產,用來燉雞,湯味格外鮮美。戴克明提前來到農家樂,坐在院裡和老闆聊天。

侯大利有些驚訝地道:“戴所,事情處理完了?”

戴克明道:“這次去的人少,處理得快。修配廠的工人還沒有服氣,估計還得鬧事。”

“錢所還沒有過來?”江克揚坐在椅子上,接過老闆遞來的煙。

戴克明道:“錢剛剛剛出門,有人來報案,是一起失蹤案。錢剛要處理這事,等一會兒再過來。”

農家樂房前約一百米就是江州河的一處回水坨,農家樂老闆熱情地拿了幾支漁竿,道:“這個回水坨是我們農家樂的老窩子,經常能出魚。野生魚比飼養的要好得多,誰釣歸誰,可以現場加工,也可以帶回家。”

戴克明道:“吃飯還有些時間,甩幾竿。”

江克揚、馬小兵等人取了漁竿,興致勃勃去釣魚。張小舒也取了漁竿,對李建偉道:“李主任,釣魚去。”

李建偉道:“我不喜歡釣魚,有一次被人拉去釣魚,坐了兩個小時,動都不能動,算了。”張小舒道:“這個河段長期餵了窩子的,應該很好釣。”李建偉道:“你懂釣魚?”張小舒道:“小時候爸爸經常釣魚,我就跟著去,幫他挖蚯蚓。我會帶個罐頭瓶子,有小魚,就養在瓶子裡。後來養死過幾次,就不養了。”李建偉這才有了點興趣,道:“那我也去釣魚。”

張小舒又道:“大利不釣魚?”

“大利”這個稱呼非常親切,侯大利卻覺得十分刺耳,目光一直迴避張小舒,道:“我在這裡喝茶。”

張小舒離開小院時,侯大利暗自舒了一口氣。

今天張小舒在離開辦公室時,特意換上了一條紅色連衣裙。當侯大利猛然間看到這一身大紅連衣裙時,一股血猛然衝向了頭頂,往日情景如排山倒海的海嘯一樣朝他撲了過來,徹底壓住了他。他轉過身,不敢再看紅色連衣裙。

原105專案組裡,老葛等人知道侯大利的心理隱疾,不能瞧大紅連衣裙以及不能緊盯河面。到重案一組後,侯大利更加嚴密地封鎖了內心,江克揚等人並不知道侯大利的心理隱疾。等到張小舒坐上了車後,侯大利麵色蒼白地將車鑰匙交給江克揚,道:“你開車。”江克揚接過車鑰匙,道:“你臉色不對,生病了?”侯大利道:“沒事,估計著了涼。”

來到農家樂後,侯大利目光一直躲避張小舒,也沒有與張小舒說話。張小舒兩次找侯大利說話,他彷彿沒有聽到。

河邊,江克揚、伍強等人各自找好了自己想要的位置,在魚鉤上穿上新鮮蚯蚓,開始等魚兒上鉤。李建偉和張小舒走得稍遠一些,尋了一塊沒有大樹的地方,免得魚線被樹枝掛住。

張小舒道:“李主任,大利是不是對我有意見,跟他說話,他眼皮都不抬,太傲慢了。”

李建偉望了張小舒一眼,道:“他不是對你有意見,而是沒有辦法面對大紅衣服。這是他的心理創傷,田甜曾經和我談過。”

張小舒道:“為什麼大紅衣服和大利的心理創傷有關?”

李建偉道:“九年前,楊帆落水的時候,穿了一身大紅連衣裙。大利那時還在讀高一,租了一艘船,在河邊找了兩三天,才在下游幾十公里找到楊帆。”

張小舒“啊”了一聲,道:“原來是這樣。我後備廂裡有作訓服,我去換。”

李建偉道:“現在去換,太明顯了。”

張小舒道:“隨便找個藉口,就說衣服弄髒了。我穿這一身,大利看著不舒服,我也不自在。”

張小舒放下漁竿,回到農家樂換上了作訓服。她走到院裡,朝侯大利看了一眼。恰好侯大利也朝這邊看了過來。兩人目光在空中碰了碰,張小舒沒有轉移目光,侯大利則迅速掉轉目光。

又一輛車開了過來。錢剛下車後,道:“抱歉,抱歉,剛準備出門就有人來報案。”

農家樂老闆端出一個搪瓷杯,裡面泡的是老蔭茶。錢剛接過來,喝了一大口。

侯大利隨口問道:“什麼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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