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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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費其實剩餘得並不多，但恰好班上有一個同學家裡是開KTV的，象徵性地收了點錢，便打電話給了家裡，直接開了個豪華包間。

畢竟，除了同學聚會，還有另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做，臨出門前，蘇離特意洗了個澡。吹乾頭髮後，她在衣帽間徘徊猶豫了很久，到底還是沒有穿那條新買的白色森系棉麻裙，而是憑藉直覺，選了一件淺藍色格子襯衫，下身則搭了一條緊身七分牛仔褲，將她兩條修長的腿完美勾勒了出來，休閒逸緻，方便又好看。

蘇離猜得很對，顧蒙原本並不打算參加這場最後的同學聚會，有這個時間，他覺得自己完全可以做其他更有意義的事。然而，當他正準備掛電話時，聽到班長說蘇離已經答應了要去，登時，整個人都愣了一下，身體倒是比思想更快地答應了下來。

只是，當電話結束通話，他卻站在原地，垂眸，神色難辨。

高考結束後，他發過那麼多條訊息，打過那麼多通電話，每一次，她都說有事，可這次，這場並不重要的同學聚會，她卻答應了……

*

這麼多天沒有出門了，眼看現在時間還早，蘇離估摸著，等從KTV出來後，應該也不是很晚，便打算到時候再去逛逛街，出門時，便順手挎了個包，用來放手機、紙巾等東西。

因為泡了個澡，等蘇離到KTV的時候，比之前和班長約定好的時間，稍稍晚了半個小時。從車上下來，她本打算打個電話給班長，沒成想，一抬眼，便看到了站在門口等著的那道身影。

顧蒙今天穿了一件白色T恤，下身簡單搭了條牛仔褲，無奈身材太好，微風徐過，修長的腿和窄勁的腰，便都被勾勒了個一清二楚。

既然顧蒙已經在門口等著她了，蘇離便將手機重新放回了包中，向他走了過去。

KTV開在了城市中心，現在又是白天，門口自然人來人往，絡繹不絕。只是蘇離朝顧蒙走過去的這麼短一段距離，她就看到，一個面龐青澀稚嫩，穿著水手服的女生，在朋友們的鼓動下，終於鼓起勇氣，走到了顧蒙面前，詢問能否加他微信。

今天，蘇離本就是打算提分手的，見到這般情景，便默默停下了腳步，不再往前，以防自己的突然出現，讓他可能是下一任女友的桃花丟失。

女孩其實長得挺好看的，面板白白嫩嫩的，五官也不錯，尤其是那份青澀清純的感覺，讓蘇離都覺得有些羨慕。只是，身為被搭訕的物件，顧蒙卻是隻不耐地瞥了她一眼，便蹙著眉直接冷聲拒絕了。從頭到尾，甚至都沒有正視女孩一眼，直接讓女孩期待的臉從粉潤變為了蒼白。

正當蘇離準備繼續等下去時，顧蒙左右看了看，眼角的餘光正好注意到了等在身後的她，頓時，方才還滿眼不耐的他，眉眼皆變得溫柔了起來。

“怎麼來得這麼晚？”他幾個快步便走到了她身邊，順手幫她拎過手中的包，眼中彷彿若有光，“大家都在包廂裡了，走吧。”

眼見不遠處的女孩震驚地看著她，委屈地扁了扁嘴，眼眶微紅，蘇離有些不忍，便只是催著顧蒙，趕緊進去。

趙嫵高考砸了，剛剛踩了一本線，別說A大，就連上個普通一本都難。高考後，蘇離在家玩了多少天，她就在家哭了多少天，偏偏每天吃飯時，還都頂著對紅腫的眼，跟有仇似的盯著坐在對面的蘇離，真的是要多莫名其妙就有多莫名其妙。

蘇離被她用那眼神看了兩天，便不想下去吃飯了，乾脆讓傭人端上來，結果，第二天就聽說，蘇牧給趙嫵安排了三個外省的旅遊團，說是要她出去散散心，早上就乘飛機走了。

蘇麗知道，按照蘇牧的性格，他只會在意趙嫵是否能夠給他帶來對外炫耀的資本，至於趙嫵高考失敗後的心情，這和他沒什麼關係，更不可能主動關心趙嫵是否需要外出旅遊散心。因此，這三個路程一個比一個遠，時間一個比一個長的旅遊團到底是誰安排的，也就可想而知了。

也正是因為已經外出旅遊了，今天這場全員到齊的班級最後一次聚餐，便只有趙嫵一人缺了席。不過，蘇離覺得，按照她那個哭法，還有班上同學無一不是重本的高考成績，估計，就算她在家，也是不願意來的吧。

畢竟，她不是一直都以自己經常考全校第二的成績為驕傲嗎？

想起趙嫵和她媽媽之前在家，拿著幾張試卷嘚瑟得眉眼飛舞的驕傲模樣，蘇離嘲諷地勾了勾唇。

有本事，再來嘚瑟一下啊。

KTV裡，燈光昏黃。已經過去了半個多小時了，最開始畢業後重逢的心情漸漸淡去，班上的同學們開始各自作團。愛唱歌的一堆，愛玩的一堆，還有一堆默默低頭玩手機，倒是分工明確得很。門一開，走廊裡明亮的光太過顯眼，大半的同學都下意識將視線投了過去，便看到了門口的顧蒙和蘇離兩人。

之前，還在學校裡的時候，顧蒙和蘇離就沒有低調的意思。彼時，為了不讓自己即將高考的心情波盪太大，大家都默契地只是暗暗圍觀，而此時，已經高考結束了，又見到他們兩個一起出現，尤其，顧蒙手中還拎著明顯的女款包，大家自然是鬨然笑著鬧開了。

“班內唯一的一對情侶啊，是不是該請吃飯？”

“男女搭配，幹活不累。這才當了多久的同桌啊？果然是近水樓臺先得月啊。”

“嘖嘖嘖，不知道那些喜歡過咱們顧大學神的妹子們如果知道，她們拼命追了三年，卻始終沒有一點希望的人，僅僅三個月，就成了在KTV門口等了一個多小時遲到女友的二十四孝好男友，該作何感想？”

…………

顧蒙不是愛熱鬧的性子，尤其不喜歡這種大型同學聚會，覺得實在吵鬧。但此時此刻，看著班上同學起鬨他和蘇離時八卦、曖昧的眼神，他第一次覺得，好像這樣吵吵鬧鬧的聚會，也挺好的。

蘇離沒有接同學們的話，她只是微微笑了笑，便緩步走進了包間。然而，她躲開了話題，卻躲不過有故意搞事情的同學，非要讓她和顧蒙合唱一首情歌。蘇離推拒再三，對方就是不放棄，班上其他同學也都在起鬨，顧蒙那邊更是早就答應了下來。她實在是沒辦法了，只得接過話筒，和顧蒙一起站了起來，走到包廂中間，合唱了一首廣為人知的情歌。

情歌之所以是情歌，正是因為曲調柔和浪漫，歌詞纏綿溫情。很多時候，情侶都喜歡透過唱情歌來表達自己心中的熱烈情感，而在唱情歌的時候，如果有人在旁邊起鬨，更是有一種被祝福的別樣幸福感。

當然，以上情況，僅僅適用於處在熱戀中的互相喜歡的情侶。

作為一個抱著分手的目的才來參加這次同學聚會的渣女，和著音樂，蘇離把歌詞唱得多纏綿動聽，心裡就對之後即將提出的分手有多慌。別人不知道，她卻是知道的，顧蒙對她的佔有慾有多麼強烈。本來，第一次做渣女，沒什麼經驗，想到要和他提分手，她心裡就有點打鼓，現在，在分手前，竟然還做出了合唱情歌這麼曖昧的事，簡直就是渣破天際啊……

一曲結束，蘇離回到沙發上坐下，原本和她稍稍隔了一點距離的顧蒙，也跟著坐了過來。隔著兩條牛仔褲單薄的布料，蘇離分明感覺到了他身上溫熱的體溫。

“喝飲料……”

“我去一下洗手間。”

剛唱完歌，擔心蘇離嗓子會幹，顧蒙剛彎腰，從茶几上端了一杯橙汁，話還沒說完，就被蘇離打了斷。她站起身，匆匆留下這句話，便一把拎著包，直直往外面走去。

今天的計劃，失敗預估了同學們的反應。她本以為，大家就是唱會歌就各回各家，沒想到，還能折騰出唱情歌這麼一遭。讓她前腳還和人家甜蜜蜜地唱情歌，後腳就乾脆利落分了手，就算她渣，也實在做不到這個地步。

再者，她也不希望，自己和顧蒙的這段關係，給他留有太多不愉和陰影。他們的開始，就是個錯誤，現在，她試圖撥亂反正，不想再有一個錯誤的結局。

啊，好煩，她也是第一次談戀愛，根本不知道該怎麼提分手啊。

去洗手間只是個藉口，將包放在了洗手間外面的洗手檯上，看著鏡子中眉眼焦躁的自己，蘇離忍不住煩悶地使勁搖了搖頭，緊盯鏡子中自己的雙眼，聲音很低，語氣卻極為堅定：“分手，今天一定要分手，知道嗎？不能再拖了，這對誰都沒好處。”

自我催促完畢，蘇離開啟水龍頭，往臉上撲了些水，感覺到清涼水意，意識似乎也清醒了許多，沒有方才那麼煩躁了，這才從包中拿出紙，擦乾了臉上和手上的水，稍稍整理了一下衣服，準備往包廂走回去。

然而，剛走出洗手間，她便看到了那個靜靜倚在牆上的身影，修長，寂寥。

是顧蒙。

似乎是聽到了她走路的聲音，又或許是聽到了她方才的自言自語，他轉過頭，微微勾唇，面上的表情依然溫柔，笑意卻並未達到眼底：“你今天心情不太好，是身體不舒服嗎？”

聞言，蘇離一愣，眼中有一絲慌亂一閃而過。

她沒想到，他也跟著她一起出來了，也不知道，她方才的話，他有沒有聽到。但是，現在，這裡只有他們兩個人，估計是今天一整天，提分手的最好時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