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夜奔（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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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車站和碼頭，6克淵是都不敢去了，況且現在去了也是無用，他相信那些傢伙會趕在火車或者輪船到來之前，就人不知鬼不覺的把自己解決掉，當然，也絕不會放了希靈。

於是用手槍緊緊抵住了侯英俊的太陽穴，他逼著他筆直的走大街，以最快的度向前開，能開多遠算多遠。侯英俊嚇得涕淚滂沱，握著方向盤的手一直在哆嗦，透過後視鏡向後看，他現那幫天津來客果然沒有死纏爛打的跟上來，心中輕鬆之餘，又有憤怒和恐慌——其實他和6克淵有什麼深仇大恨呢？他不過是想趁火打劫的撿個摩登小娘子回家，也不是非撿不可，至少，他沒打算為了個小娘子搭上性命。

但是現在說什麼都晚了。汽車越開越遠，天寒地凍午夜時分，路上連個鬼影都沒有，侯英俊眼巴巴的盼著有巡警能留意到自己這一車人，然而酷寒的冬夜裡，巡警們也偷了懶，躲在房間裡不出來。

於是車外燈火漸漸稀疏，車下道路也是越來越崎嶇顛簸，車內三人都覺出來，自己這是出城了。

希靈審時度勢，自作主張坐起了身，車內有淡淡的血腥氣，並且冷的像個鐵皮冰箱。她握槍的手指緊張的太久了，已經僵硬的不能動，不能動就不能動，橫豎還有一隻手。那隻手在衣服堆裡翻翻找找，同時自己也詫異，沒想到自己憑著一條胳膊，能抱出這許多衣服來。

終於，她從6克淵的上衣口袋中抽出了一條手帕。把那條手帕遞向前方，她警告似的用槍口杵了杵侯英俊的後腦勺，同時對6克淵說道“給！”

6克淵接過手帕，卻是並沒有立即包紮傷口。眼看汽車當真開到荒郊野外了，他讓侯英俊停了汽車。

侯英俊不敢轉頭，腦袋一動就要碰槍口，只能是面向著前方說話“大哥，你放我走吧，我自己走回去，回去之後我一句閒話都不說，絕對不會供出你們的行蹤來。你們開著汽車往遠了跑，我家的汽車都是加滿油的，夠你跑出老遠了。”

6克淵到了這個時候，語氣倒是平和了，幾乎偏於陰森“老侯，勞駕你把車窗開啟。”

侯英俊戰戰兢兢的開啟了車窗，6克淵盯著他的手“再開，開到最大。”

侯英俊帶著哭腔答道“已經是最大了。”

下一秒，6克淵忽然出手，一把掐住了侯英俊的脖子！

隨即把侯英俊的腦袋搡出車窗，6克淵舉槍對準他的天靈蓋，乾脆利落的扣動了扳機。一聲槍響湮滅於曠野寒風之中，侯英俊從脖子往下，還乾乾淨淨的坐在汽車裡，從鼻子往上，則是沒了。

把手槍丟給希靈，6克淵依然伸手摁著侯英俊的脖子，然後趁著鮮血尚未汙染衣領，他開始去扒侯英俊身上的長袍馬褂。希靈見狀，先是愣了愣，隨即起身也來幫忙，雖然只有一隻手是靈活的，但是能夠撕撕扯扯的去解對方的褲子。

很快的，6克淵把侯英俊扒得只剩了貼身衣褲。

然後他下了汽車，小心翼翼的拉開車門，他把侯英俊從車上拖了下去。天上飄了雪，希靈心急如焚的看著他，就見他到了這個時候，依然還是赤膊，真成鐵打的人了。

6克淵不理希靈，自顧自的把侯英俊拖進了附近一叢林木之中，然後小跑回了汽車旁，他找出了車內的工具箱。

從工具箱中翻出了一把並不鋒利的小刀子，他將一條胳膊抬起來搭到了車頂上。那條胳膊捱了一槍，看他後來的靈活行動，傷勢應該不重，但是流了不少的血，整條胳膊都是紅的。

希靈沒看出他這是要幹什麼，慌忙下車想要細瞧。結果走到6克淵身邊一看，她倒吸了一口涼氣。

6克淵正在用刀尖挑開傷口，挖出子彈——子彈鑽進肉裡去了！

希靈急了，想要攔他，又不敢攔他。天黑，她看不清楚他的神情，但是看出他的身體正在寒風中抖。忽然聽到一聲短促的呻吟，6克淵隨即踉蹌一步，垂下雙臂丟了刀子。

站在原地喘了幾口粗氣，他扭頭對希靈低聲說道“沒事。”

接下來，6克淵用手帕緊緊包紮了傷口。

然後蹲下來抓起地上的白雪，他用力擦淨了身上的血漬。希靈把他的襯衫和毛背心找出來幫他穿了上，他沒做以往的西裝打扮，而是將侯英俊留下的長袍馬褂套了上。這個時候，希靈的兩隻手也活動開了，學著6克淵抓起雪塊，她把車窗車門上的血點子也蹭了蹭。

6克淵這一回坐上了駕駛座，希靈也挪到了他的身邊。兩人把汽車的門窗都關嚴實了，就聽車外寒風呼號，天上的雪往下落，地上的雪被風捲了往上飛，天地之間一片茫茫，觸目之處，皆是最寒冷的風景。

希靈忽然也茫然了，扭頭注視著6克淵呆。6克淵像是若有所思的望著前方，及至意識到了希靈的目光，他轉過臉，滿不在乎的向她笑了一下。

“宰了他也不算他冤枉！”他對希靈講“敗了老子的好興致，他是自己找死。”

希靈看了他這個不大正經的勁兒，心裡的漸漸的恢復了一點溫度“你還有閒心開玩笑，胳膊疼不疼？”

6克淵動了汽車“不疼。”

“咱們這是上哪兒去？”

“先往北走。”

說完這話，他從方向盤下摸出了一盒香菸，香菸大概是汽車伕留下的，牌子馬馬虎虎，算不得好。6克淵抽出一根叼在嘴上，含糊的說道“希靈，火兒。”

希靈立刻滿車的亂摸，最後從後排的上衣口袋裡，她摸到了一盒火柴。

雙手捧著一點小火苗，她顫顫的給6克淵點了香菸。6克淵深深的吸了一口，然後用手指夾著香菸一打方向盤，一邊拐彎一邊噴雲吐霧的說道“欠你一炮沒打完，明天還你！”

希靈聽了這話，滿心的寒冷與畏縮驟然全部煙消雲散了。

“色胚！”她不知道怎樣罵他才好，總之一定要罵一句，罵是撒歡和洩，不罵就憋得慌“老騷狐狸！呸呸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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