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見機行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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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克淵開始不緊不慢的活動起來了。

他和希靈如今依然是沒有人身自由的，但是託了現代科學的力量，可以使用電報和遠方朋友聯絡。一封電報往哈爾濱，他和他那些以賣軍火為生的白俄朋友聯絡了上。

白俄朋友並沒有親自到奉天談生意的打算，6克淵也不是第一次為他牽線，所以前期的討價還價，他只需隨便找個代理人來做自己的傳聲筒即可。

在這討價還價的幾天裡，6克淵對於“價”本身並沒有太花心思，全部精氣神，都被他用在了金山好身上，順帶著還查明瞭金山好此人的來歷——原來這“金山好”真是他當土匪時的字號，而他本人的真名字，乃是叫做金山。金山也罷，金山好也罷，聽著都差不多，所以他不在乎，叫他哪個名字，他都答應。

這位金山賢弟，當土匪時就是個狠毒的，現在下了山搖身一變成了軍人，勢力有所增長，越狠上加狠。可他若純粹只是個亡命之徒，6克淵對他還不會這樣忌憚，6克淵冷眼旁觀，現他狠歸狠，但是並不莽撞，惹不起的大人物，他絕不惹。

這樣的一位金師長，就不止是兇狠，而且還兼具狡詐了。

所以6克淵暗地裡告訴希靈“姓金的不可信。”

希靈說道“還是得找機會離開這裡。”

6克淵深以為然，然而金山不傻，用衛兵把自家圍成了鐵桶，莫說兩個大活人，就算一隻鳥，也別想飛出去。

於是半個月後，6克淵不情不願的把一筆軍火生意談成了。

軍火商是有來頭的，雖然大老闆是在哈爾濱，但在奉天也有中國人的勢力。雙方談好了是一手交錢一手交槍，至於錢，白俄軍火商不要鈔票，不要支票，也不要銀元，只要金條。

金山聽了這個訊息，並沒有多說什麼。到了交易這一天，雙方在城外選了個無人的荒涼地方，6克淵自乘了一輛汽車，領了若干輛大馬車，掩人耳目的直奔交易地點而去。

金山把希靈扣在了家裡——他看出來了，6克淵對這個小娘們兒十分有情，只要自己手裡攥住了她，不怕他不老老實實的給自己賣力氣。

於是6克淵只好孤身出了。這些日子，無論多麼艱難，希靈都沒有和他分開過，今天眼看著6克淵要孤身出門，她不由得戀戀的不捨。伺候6克淵把衣服穿整齊了，她摟著他的腰，用面頰在他胸膛上蹭了蹭，又抬頭道“儘量的在汽車上坐著，你一吹冷風，就要咳嗽。”

6克淵連連點頭，希靈偷眼瞄著他，看出他是沒往心裡聽，但是也不氣惱。6克淵的小脾氣，只讓她感覺他的心裡還住著個男孩子，他連漫不經心和不耐煩，都是可愛的。她愛他愛得脫胎換骨，有時候，甚至感覺自己對他快要生出一點母性了。

抬手拍拍他的臉，希靈向他撅了嘴“不愛聽呀？嫌我煩呀？忍著吧！不知好歹。”

6克淵站在鏡子前照了又照，大概是覺得自己今天挺精神，望著希靈微微一笑，他隨即轉身走向門口，頭也不回的說道“等著我吧！”

6克淵出大門，上汽車，汽車前排座位上坐著汽車伕和一名便衣打扮的小軍官，後排座位上坐著6克淵和金條箱子。金條箱子全是方方正正的小木箱，貼了鮮紅的小封條。至於後方的馬車上，則是坐了許多便衣計程車兵。

這幫人中午出，下午便到達了城外的交易地點。城外道路崎嶇顛簸，6克淵幾乎變成一顆炒豆，和木頭箱子互相亂撞。6克淵的血肉之軀實在不是木頭箱子的對手，只能是不住的用手扶它攔它，又使出了吃奶的力氣，把最上層的木頭箱子搬下來放到大腿上，免得它掉落下來，會砸到自己的頭或肩膀。前方的小軍官聞聲回頭，看了他手忙腳亂的模樣之後，便把腦袋又轉向了前方。

6克淵捧著小木箱安坐了片刻，忽然感覺有點不對勁。

他是摸過金子的，金子是什麼分量，他最清楚。腿上這個小木箱裡若是裝滿了金條，絕對不該是現在這個重量！

雙手捧起木箱，他試著又掂了掂，越是掂，越清楚得感覺到重量不對頭。心中猛的一動，他隨即出了一身冷汗。

金山這是要對著白俄軍火商耍詐明搶啊！

整筆生意，從開始到現在，經手人全是6克淵，金山並不認識白俄人，白俄人也沒聽說過金山，一旦生意出了問題，他就會立刻成為雙方的眼中釘。金山不講規矩，就等於他不講規矩，對待不講規矩的人，那幫沒有祖國只有槍的白俄，絕對不會心慈手軟！

但是對於金山來講，那又有什麼關係呢？他是土匪，他只要槍。

他又想起來，金山不止一次的哭窮，看那樣子，像是真窮。既然那麼窮，怎麼又能如此痛快的拿出這許多金條？

“完了！”他在心裡想，一隻手下意識的伸出去，他握了個空，這才想到希靈沒有跟著自己一同出來。

就在此時，汽車緩緩的停下來，6克淵透過擋風玻璃向前望，就見前方雪地上停了三輛大卡車，車下有中國青年在說話抽菸。見這邊汽車來了，一名青年跑過去用力砸了砸卡車車門，車門一開，一名戴著尖頂皮帽子的白俄大漢跳了下來。住夾島巴。

6克淵坐著沒動，呼吸有點急，喉嚨有點癢。一瞬間，他心裡想過了無數的事情，最後希靈的臉在他眼前一閃而過，這讓他的心也隨之痛了一下。

回頭再去看後方的馬車隊伍，車上坐著的人，乍一看不過是平常不過的苦力，但6克淵知道，他們懷裡都藏著槍，他們的馬車上也藏著彈藥。一旦要開火，他們就是一支小軍隊。

這個時候，前方的白俄大漢走了過來，抬手拍了拍6克淵的車窗。6克淵定了定心神，然後推開車門，鑽了出去。

和白俄人打交道打得久了，他也會說幾句簡單的俄語。他和那大漢握手寒暄，與此同時，雙方的人馬也都開始行動。小軍官親自動手，把小木箱一箱一箱的搬運到了大卡車前，而便衣計程車兵們也爬上卡車，開始向下運槍。

木箱的鑰匙在小軍官手裡，小軍官把箱子逐個開啟，然後走到一旁，催促士兵加快搬運度。而6克淵眼看大漢要開始點驗金條了，便向他連比劃帶說，表示自己要去撒一泡尿。

然後，他便溜溜達達的走向一旁的灌木叢。到了灌木叢後他蹲下身，順著雪坡骨碌碌的滾了下去。

無聲無息的滾到坡地，他爬起來就往遠跑，往那稀稀拉拉的樹林子裡跑。天色說暗就暗了，待他真跑進林子裡時，他聽見空中炸開了一聲清脆的槍響。

這一槍不是衝他開的，是四野太靜，遠方的槍聲，聽著就近了。

他不敢回頭，繼續向前狂奔。這一次，他真的是逃命了，不逃，就真沒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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