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莊子（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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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錦枝嘻嘻哈哈地笑:“…還是師傅教得好。”

明華打趣完他，便轉了身子去接著做手頭的活計了，並沒有留意到他面上神色。

她不知道，身後這個人正以一種溫軟柔和的眼神在看著她。

曲錦枝自然是不會將他嚷嚷著要學做兔子糕的真正動機告訴明華了。

他一邊兒幫著明華做些雜活，一邊兒卻是在想著:待這一日過去了，回府去多加練習，將這糕點學得精透，來日便可做給明華吃了。

兩人並著姚黃等四個丫頭在廚房裡邊就這般一待便是半日，到了肚子鳴叫起來，房內眾人才都察覺到時辰。

明華於是笑道:“…竟都到了午膳的時候，怪不得飢餓難耐了。”

曲錦枝揶揄:“…索性也不用廚子來下廚了，咱們自個兒弄點兒什麼當做對付了算了。”

明華笑盈於睫，點了點頭算是附和他的提議，於是幾人又從大廚房各處找來各色菜蔬，相互協力著做出來幾道膳食來，再一道坐下來用了，便正好到了晌午時候。

原本兔子糕也有許多做法，明華因著時間倉促，選了一種做法相對簡單些的，又加上曲氏別莊的僕役準備的食材皆是現成，可算是省卻了她不少工夫，於是到了明華準備上車上路的時候，已經做出了足夠幾人食用的份量來。

她要乘車，曲錦枝便也順道與她一同回去京城，兩人一車一馬，並列著朝著京城的西門走了過去。

因著前一日狂風暴雨，這時車馬上路也只是堪堪能走，車輪滾動，不甚平穩，不免將車子裡的人給顛簸得厲害。

明華叫苦不迭，好在一路勉強也算平順，直到看見城門，一車子的人全都送出一口長氣來，暗想著:進了城便只有平整的石磚街面，可算是不用受罪了！

馬車前進，過了城門通道，便是兩人分別。

明華暫且還需回府去置換進宮穿戴的衣裳飾，曲錦枝也應當先回一趟家裡，於是便相互告了辭，分道揚鑣。

車伕將馬鞭一揮，車駕便拐了個彎兒朝著遠行坊去，明華坐在車子裡，自然看不見曲錦枝並未立即賓士走開，而是把持著韁繩，在原地目送了明華走得遠了，方才心情甚好地揚起馬蹄趕往東陽侯府。

曲錦枝走得利落，同樣亦不曾留意到護衛在明華馬車一側的侍衛頭子廖江文神情複雜地看了他一眼了。

廖江文暗中愛慕主子，默默守護，對於任何擅自接近明華、意圖傷害的人從來不會手下留情，因著明華，他和曲錦枝也算是有過幾回私底下“切磋”。有些事情，明華是隻緣身在此山中，看不真切。他一個旁觀之人，卻是更能瞧得清楚，知道曲錦枝確是真心實意。

更要緊的是，他出身卑微，不可能配得上喜歡的人，但曲錦枝卻是出身名門，與他喜歡的人是門當戶對。

於是不由失落。

明華倒是從來不知道廖江文這些心思，姚黃卻是心細如，有所察覺，只是未曾與明華提起過。

車子不疾不徐行駛，很快便進了府邸所在的路巷子，停在了大門口。

明華就著幾個丫頭的手下了到地面，自是領著一干人往府裡去，卻恰逢王長史騎著馬匹從路巷子另外一頭策馬賓士回來。

王長史看見明華，自然匆匆下馬來，笑道:“…想著主子你不在，我便帶頭偷懶耍滑去看望‘親戚’了。”

他裝作打趣，其實自然是暗示他剛從玉琢那兒回來了。

明華眸光微閃，應答道:“…親戚之間常來常往的也是理所應當的。”

於是王長史便順勢提溜了“親戚”託他“孝敬”給明華的好東西，與明華一路說些不痛不癢的閒話一路越過垂花門去了牡丹院，到了院子裡，姚黃等人自然是有眼色，屏退了一眾二等、三等的丫頭，留了王長史和明華單獨說話。

除去帶來一些家常的瑣事，王長史亦還順道提了一嘴朝堂上的事情。

崇元帝躺在病榻養病，太子姜宥代父主政，不過數日工夫便將朝堂諸多瑣事理出頭緒，朝廷內外井井有條。

明華不由疑惑:“…一切皆好，阿爹不會特意交代你說予我，可是…有何動向？”明華自然是想到前世時的事情，意有所指。

王長史頗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坐在主座上的小主子，心裡感慨著她身上變化日新月異，從前她凡事駑鈍，現在卻是越進益了。他剛說了半截話，她便知道他話中重要關鍵之處在哪兒。

心中如何高興自是先行按捺下去，嘴上卻是開門見山直入主題道:“…有傳言，太子來日必定是‘不世明君’。”

王長史短短一句話，卻立即在明華心裡掀起了驚濤駭浪。

不由便要聯絡前世——前世時她渾渾噩噩，並不甚清楚從姜宥代替崇元帝監國到太子遭到皇帝厭惡這中間都生了哪些。

但就算她不知朝政那些彎彎繞繞，也很是懂得，傳出這般的流言，對於一個正躺在病榻之上養傷、又看重手中權柄的帝王來說，都不會是願意容忍的事情。

崇元帝就連不惑之年都還未到，若他身體康泰，聽到這樣的風聲，興許還有撐船肚量，但此時恰恰是他虛弱纏綿的時候，恐怕這樣的話語聽在他的耳朵裡，只會極為刺耳。

“…太子可知道，如何應對？”明華自然要順著王長史這話問上一問。

王長史道:“…不知。”

明華聞言便沉默下來。

忽的，她福至心靈，牛頭不對馬嘴似的問起了旁的事兒來:“…依你剛才所說，朝中連日政事順當？”

王長史不知明華緣何又提起這個，便想也不想道:“…是。”

王長史話音落下，明華便不再問，一時沒有旁的事情，便叫了王長史先行退下，自去忙碌。

待王長史退了出去，明華卻是坐在座上沉思半晌，若有所思:

太子監國，四皇子不但不與之爭權奪利，反而一退再退，先是推拒輔佐之責，又在朝中大小事務上一再指示黨羽配合太子。

有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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