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駙馬（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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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人原本各有座位，這時席間眾人走動起來，唐韻宜自然要起身來找上明華。

她也聽說了薄氏求娶之事，卻是不知崇元帝意下如何，也不由關注此事。

她們是好友，明華自然私底下將與曲錦枝的約定告知於她。

“…陛下不知怎的，竟是好幾日也沒個動靜的。”

“…太醫前個兒也說了，乾清宮中這幾日用藥大些。”明華話露半截，言下之意便是崇元帝暫時沒得空閒想起她婚事的事兒。

還有半截話明華沒說，唐韻宜也是懂個大概的——四皇子姜宓剛被推出來“協助”太子共管朝堂，朝中局勢又有波瀾，正是亂著的時候。

兩人不由朝著上看去。

崇元帝身子不適，只出來稍坐片刻便罷了，場地上卻是交給了最為器重的兩個兒子主持。這會子姜宥和姜宓正一左一右幾乎並列坐在上邊，下方的朝臣也隱然分成了兩個陣營，井水不犯河水。

明華眼眸微閃。

按照原本的歷史程序，太子會因為在崇元帝養病期間“把持朝政”觸還是壯年便日暮西山的皇帝敏感的神經，隨後在崇元帝“康復”之後，遭到連番的打壓。而姜宓穩坐釣魚臺，坐收漁翁之利。

她原本並不明白在這一段時間裡太子是如何逐漸失去勢力，也並不懂四皇子姜宓在其中扮演何種角色。直到一日夜裡夢見燕王府中姜宓和幕僚一番商議，才通透了過來。

既是她能夠想明白的事情，試問太子又怎麼會想不明白——姜宓故意命令麾下朝臣處處退讓，在朝堂之上營造出太子一言獨斷的氛圍假象，是以退為進，真正往太子胸口扎刀的一個舉動。

可是太子卻拿姜宓沒有辦法。

崇元帝身子不好，姜宥為人子的，不願在父皇不甚舒爽的時候將姜宓私通宮妃的事情捅出來藉以打擊敵家。

於是明華便在暗中岔了一腳。

夢境還叫明華知道，百里汐顏探得崇元帝真實病情，暗中透漏給姜宓，故而便能夠解釋往年一向步步為營、穩中求進的四皇子，為何會在崇元十七年時開始便頻頻做出大動作了。

其實明華也沒有做什麼了不得的事情，她不過是在薄氏進宮求娶她的次日，藉著面見皇帝的機會為姜宓說了一番“好”話罷了。

她自然沒見過姜宓的那些個幕僚，但卻並不妨礙她胡謅一段“酒館飲醉說漏嘴”的胡話來應付崇元帝——橫豎那些多半也是事實。崇元帝是自小浸淫在朝堂陰謀詭計之中的，明華一個與兩邊各自沒有利益牽扯的局外人模糊籠統地那麼一說，也不用真憑實據，崇元帝反而立即自個兒腦補想通其中關竅，知道是中了兒子借力打力的計謀了。

倒不如說，這些陳芝麻爛穀子的計謀，當年他和老大爭奪儲位的時候，也是用過的，自然耳熟能詳，一聽便深信不疑。

由是便有了一道聖旨叫姜宓和姜宥一道，暫管朝堂，相互制衡了。且還白紙黑字明言，無論功過，兄弟二人同賞同罰。如此一來，姜宓不得已只好將連日的假模樣收了起來，朝堂之上反而重現崇元帝病前爭鬥之象。

這些，明華自然不會與唐韻宜說。

唐韻宜卻是看得出她有未盡之語，卻也並不多問，只笑意盈盈地與她說話，直至宮宴結束。

離宮之時，明華又再撞上薄千城，以及薄氏的幾位家人。

相互稍作問候，便各自上了自家車駕。

才剛上車，趙粉便嘀咕開了:“…主子可是瞧見沒，那薄氏的小娘子看你那是個什麼眼神兒？活脫脫像是已經做了咱們明華公主府的小姑子了似的。”

趙粉一邊兒說，一邊兒還要作怪模仿薄小娘子嫌棄明華的模樣，偏她模仿得惟妙惟肖，逗得一車子的人都不禁笑了。

明華亦笑，只道了句:“…不理它，順其自然便好。”

大人有養氣功夫，小姑娘家卻是年紀少小掩藏不住心事，心裡想什麼，就全寫在臉上了。

明華不由好笑，從薄氏幾個年紀小的郎君娘子身上便可看出薄氏一族雖說不至於討厭她這個人，但應該也並不怎麼歡迎的。如何還會在明知他家薄大郎君上了明華公主府駙馬待選名單的情況下，不僅不退，反而主動前進一步呢？

她身上應當也沒有什麼可以圖謀利益的東西吧。

明華想了一會，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便也不想了，回到府中便是傍晚，洗漱了便睡了去了。

她一覺好眠，到了第二日才剛起身坐下吃飯，外間便報進來一個訊息，說是玉大郎君來了。

明華不由微微訝異，這倒是個許久不曾登門的稀客了。

於是自然叫人去請，不多時，玉匯便進了來。

見到明華還在用膳，玉匯微微躬身，道:“…倒是我來得不是時候，打擾殿下用膳了。”

明華莞爾一笑，道:“…何來打擾一說？你來，我哪兒有不歡迎的。”

明華不過是下意識一說，哪知玉匯聽了明華的話，也自然而然、又狀似無意似的說了一句意味深長的話:“…殿下拿我當弟弟，自然是歡迎我的。”

明華聞言，前一刻還滿是笑意的臉頓時一愣，斟酌著順著玉匯的話，心有微亂地應答了句:“…論理我比你大了幾歲，本就應當是姐姐了。”

說完還鬼使神差地吩咐站了一屋子的二等、三等的丫頭，叫她們全退出房外去。丫頭們不曾多想，自然照辦。

待人全走沒了，明華才望向被王長史親自領了進來、站在那兒半晌不說話的玉匯，道:“…大郎可是用過早膳了？可要再坐下用些？”

玉匯見著四下還有四個一看便是一等丫頭的人，猶豫地看了王長史一眼，仍是沉默不語。

明華看到這裡，心中狠狠一跳，頓時緊張了起來，不由也去看王長史——玉匯這般模樣不免叫她心裡有所猜測，也不知是不是阿爹與他透漏過什麼了？

王長史心下一嘆，只低了頭舉重若輕道:“…這兒沒有外人，兩位小主子姐弟相認，就不必繞圈子打啞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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