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上天的眷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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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施施傷心之際卻現自己已有了兩個月的身孕，樓裡的老鴇在她苦苦哀求下，終於同意她生下這個孩子。

當初被捧上雲端的嬌豔美人因為這個孩子的到來而被貶入凡塵，從此陷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幾年之後，一身病痛的她美貌不復存在，再加上一個年幼的孩子，已沒有利用價值的她終於被老鴇趕出了紅樓。

沒有了生活來源，母子兩人日子過得十分艱難，年僅七歲的孩子學會了去偷、去搶，甚至是騙。

然而這都是有風險的，沒被人抓住還好，一旦被人抓住，少不得便是一頓毒打。

那一天，就在他以為自己將會被他們活活打死時，天欽老人救了他，替他又是道歉又是賠銀子，最後才蹲下身，扶起他，問道

“你為何不肯將錢還給他？難道你的命還沒有這些身外之物重來得重要？”

孩子的臉上滿是傷痕，新傷舊傷加在一塊兒，模糊了他本來的面貌，然而他的手卻始終緊緊的抓著那個錢袋。

他睜著微腫的眼睛看著天欽老人，他的語氣中透著一絲責備和憐惜，那是長者對晚輩才應有的語氣。

從來沒有人對他說過這樣的話，就連母親知道他用偷來的銀錢替她買藥時，也只是哀哀嘆息一聲，然後將他緊緊摟入懷中。

他有些動容，然而也只是片刻之間，他又恢復了慣有的冷漠與固執。

像他這種錦衣華服之人又怎能理解他的苦楚和難處？

母親已經病入膏肓，急需一大筆銀子等著救命，他就是豁出性命不要也不能眼睜睜看著母親死。

他沒有回答天欽老人的話，緩緩站起身來，準備離去，卻被天欽老人一把抓住了胳膊。

“你......你脖子上戴的是什麼？”

天欽老人緊緊抓著他的胳膊問道。

孩子垂頭看了一眼，見脖頸上戴著的那一截木頭不知什麼時候從衣衫內滑了出來。

母親說，那是他的父親留給她的，母親一向十分珍惜，讓他日日夜夜戴著不許摘下。

他曾以為那東西很值錢，可在他一連找了十家當鋪後，他才知道，那不過是一截再普通不過的木頭而已。

為了安撫母親，他也就一直戴著不曾摘下。

此時見恩人似乎對這個很感興趣，他一把扯下，塞到他手中。

就當是還了救命之恩吧！想必母親也不會責備他的。

然而令他震驚的是，面前的人居然從懷中摸出一截一模一樣的木頭來。

唯一的不同便是他那塊很乾淨，很光潔，甚至還特意配了個十分精緻的穗子。

與他那塊相比，簡直一個天一個地。

他微腫的眼睛裡泛起一絲亮光，這人難道是......他的父親？

天欽老人沒有料到，摯友的那塊木牌居然會在一個孩子身上。

當年他與賀蘭修在鹿山之巔，看著腳下萬里河山，相互約定，等看遍千山萬水，就回到碧落山莊一起隱居。

賀蘭修親手斬下一截梓木，削出這兩截木牌，一人一塊，算是約定的信物。

梓木，也是寓意著回家的意思。

他當時還笑話賀蘭修手藝太差，連塊木頭都削不整齊，然而此刻正是因為那木牌邊緣微微朝裡凹陷的蹩腳手藝，他才一眼認了出來。

這世上再不會有第二塊這樣的木牌了。

天欽老人跟著孩子來到了他的住處，見到了那個曾經風光無限的豔麗美人，只是她的容顏不再，有的只是貧窮和疾病伴隨著她。

天欽老人的到來並未改變柳施施悲慘的命運。

就在那個晚上，柳施施安然的閉上了眼睛，永遠的離開了這個曾經讓她愛過恨過並痛苦過的紛擾塵世。

天欽老人想，她應該去找賀蘭修了吧？畢竟賀蘭修還欠著她一個承諾沒有兌現。

也許是上天的眷顧，因為柳施施的這份執念，賀蘭一家並沒有因此絕後，多少也算是一點安慰了。

料理好一切，天欽老人帶著孩子和柳施施的骨灰回到了碧落山莊，將她與賀蘭修葬在了一起。

而那個孩子，他為他重新取了一個名字，叫君卿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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