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松就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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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感覺真的是太糟糕了。”

是啊，太糟糕了，就像一個不斷迴圈的噩夢，當你覺得他已經放過你的時候，他就又捲土重來了。

而且沒有人可以真正地代替你，感同身受。

“sy1，我沒辦法切實地體會這種感覺，但我知道你一定很難受，我之前被幾個好友叫去看畢加索的畫，一開始我是不理解的，直到我接診了幾個患者之後，我明白了，那種扭曲，整個世界都是扭曲的。”John語調還是那麼低，一雙湛藍雙眸，透露出某種悲哀...也不能稱之為悲哀，那是悲憫，是慈悲。

“sy1，如果讓你改變一件事，你想改變什麼呢？”John丟擲了第二個問題，他沒有再刻意地引導什麼。

“我想...”

那是那麼久遠的記憶了啊...如果一定要說，最想改變，那我想回到最初的那個時候，最初的受欺負的那個時候，逃過那個被傷害的那麼深的時候。

蘇暖突然悲哀地現，原來從十三歲到馬上要滿二十二週歲，那段被霸凌的日子，她一直沒走出來。

“是我十三歲，被霸凌的時候...”蘇暖說出了這個答案。

有些東西就是這個樣子，在很久很久以前你就以為自己已經走出來了，然而經過了將近十年的時間，你才現，你只是暫時忘記了他，當在某一特定時刻，他就又會跳出來，然後再將你認為已經好的差不多的傷疤，給揭開。

“那段時間...也有像現在這個樣子嗎？”

做醫生，無論是哪種醫生，你都必須心懷慈悲。因為，有些患者，不僅僅是依靠你給的藥，才可以完全癒合，有時候是你的一個動作，有時候是你的一個笑容。你們都要記著，只要從醫，就必須有著一顆仁慈的心。

這是John的導師教給他的話，他始終銘記著，並在真正接觸到患者後，體驗更深。

“有...也是這樣，很痛苦，很絕望，可是我走過來了，所以...這一次，我也一定會走過去，對吧。”蘇暖苦笑著，似乎很勉強的樣子。

“相信自己。sy1，可以跟我說說當時的情況嗎？“

蘇暖閉著眼，放平情緒，緩緩地似乎以旁觀者的態度，說出了整個事件的始末，從莫名的排斥，到漸起的謠言，再到越來越明顯的帶著異樣的眼神，再到後來...自己質問時，他說，他不記得自己有做過。

如果說後悔，這是秦北第一次後悔，他也曾開過這樣的玩笑，如果說忘記，他已經忘記了當初那些人的名字，原來年少輕狂，少不更事，真的可以傷害一個人如此深刻，如此長遠。

“sy1，這些都不是你的錯，但這不代表你好好的他們就可以不認錯。”John現在的目光是堅定的，是有力的，“sy1，你應該為自己感到自豪，在這種欺壓下，你依舊長成了一個好姑娘。雖然知道你現在不太想知道這些，但是我的老朋友帶著秦北來找我的時候，那個男孩子真的是一口氣說出了你好多的優點。“

“他說，你最厲害的，不是你本身能拿到那麼那麼多的榮譽，而是你帶著一個本來只想安安分分當個二世祖富二代的不成熟的小男孩，一步一步也走成了現如今這麼優秀的樣子。可能他還沒有什麼太大的能力，但現在他被你教會了，如何自律，如何堅持，如何勇於追求，如何對感情負責，如何變得長情。”

“sy1，你知道的，這是哪怕很多很多優秀的老師，也無法教會一個學生的事，更何況是一個沒有什麼上進心的學生。”

John此時的眼光依舊真摯，真摯地蘇暖幾乎沒有想到這裡面還有什麼套子。

他的導師還說過，從醫是一份體面而勞累的工作，不僅僅是身體上的疲勞，還有心裡上的勞累，所以一個好的醫者還得有一個有趣的靈魂，如果可以戲精一點也是可以的。就比如現在，一邊要開導患者，一邊要操心患者的感情，還不能露出什麼太大的馬腳。

蘇暖的情緒沉靜了一點，似乎是受到了一點鼓勵。

“可是，sy1，過去就是過去了，我們沒辦法改變過去，只能把將來的路一點一點走好才行。我以前也是有受到同行排擠的，至於那些陰.私我就不跟你多說了。成人的世界，規則往往更加複雜，我沒有報復他，也沒有做什麼過激的舉動，就像你之前一樣，秦北那個小孩說你從未停止追求優秀的路。”

John換了個舒服點的坐姿，撐著臉頰說“我也選擇了不斷追求卓越，在沉默中積聚力量，經過一次漫長的沉潛，將他遠遠甩開了。這確實給我帶來了一些快樂，可是更令我快樂的是看到自己不斷取得進步的時候，因為那都是我不斷積累出的財富。”

“你呢？是不是，也有些類似的感覺？”

“對，我很喜歡沉心做一件事，那之後取得的進步，讓我感覺很開心。”蘇暖緩緩抬起嘴角，想到那段埋頭刷題看書的日子，以及看到自測時不斷拔高的分數的那種愉悅的心情，那真的是騙不了人的。

蘇暖雖然是復抑鬱，但是症狀並沒有太嚴重，還肯與人交談，還有不斷萌生著的希望，這也讓John鬆了一口氣，要是太嚴重了，才真的是麻煩了，畢竟太嚴重的話，牽紅線這個活可就不好做了。

“記住這種感覺，我們時刻需要幸福感來填充彌補心中缺失的部分。”

“好。”

“今天，我們聊了很多啊，你也看到那個男孩子了，應該也知道他為什麼在這裡。今天我們先聊到這兒，要不然，我這個老傢伙怕不是出門就要被掐脖子了。”

蘇暖有些不好意思，卻站起來鞠躬對John道謝，“謝謝您。”

“不用這麼客氣，快出去吧，你們出去後的事我就干預不了了，畢竟我也是受人所託，也有點難處，讓他出現在這兒也是情非得已，sy1你能理解就好。”John哈哈笑著從桌上的糖果盤裡抓了一把糖塞到蘇暖的手上，“那個傢伙給了我很多診費，我不雙向收費，你也別讓我為難，這把糖果也算是謝謝你能陪我聊這麼久。”

與John聊天確實會讓人覺得十分舒服，蘇暖認真道了別就走出了門。

秦北早早等到了門口，這傢伙可能不知道自己臉皮厚的都能磨刀了，笑得露出了一排潔白的牙齒。

他沒叫住蘇暖，只是乾乾脆脆地往那兒一站，就扎眼得不得了。

其實與秦北相比，蘇暖總覺得自己老成了不少，秦北就像個小孩子，不管喜怒都那麼明顯。如果想要什麼，不管是撒嬌還是耍賴，都一定要得到，不論是出於什麼心思，可是看到他乖乖地往面前一站，就讓人什麼氣都生不起來。

蘇暖臉上有幹了的淚痕，其實她最近一直在哭吧...很狼狽吧。

蘇暖攥著一把糖果，看了秦北一眼就別過了頭，伸出手遞到秦北面前。

秦北不明所以伸手包住了蘇暖的拳頭，溫涼的，柔滑的，是女孩子的肌膚特有的細膩。

“鬆開。”蘇暖開口道，語氣兇兇的。

秦北沒有貧，乖乖就鬆手了，”松就松。“

只是那語氣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蘇暖覺得有些彆扭，“你伸手張開。”

“你說松就松，說伸就伸啊。”話是這麼說，可秦北還是乖乖伸出了手。

蘇暖把手裡的那把糖放到了秦北手上，其實...謝謝你，還可以出現在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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