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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什麼招了?”盧振宇忙問。

“照片是真的,徐曉慧也是真的,但你留意一下,拍照的角度和人物的神情,分明是坐在駕駛位上的人自拍的,所以我懷疑這是從公共渠道獲取的照片,比如從facebook,從Instagram上下載的,這人或許根本就不認識事主,就算認識,也不能證明具備營救的能力啊。”

“也是啊,要不我提醒一下徐局。”盧振宇是個熱心腸,趕緊給徐副局長髮了個簡訊,過了一會回覆了,讓他不要擔心,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徐副局長不是一般人,早年部隊轉業到地方,先進公安局,後進城管局,熟人多,關係廣,吃的鹽比盧振宇這種小夥子吃的米都多,他做事自然有分寸,用不著小輩指指點點,盧振宇也就沒當回事,畢竟營救徐曉慧是人家的家事,自己只是個記者,又不是私家偵探,沒義務也沒能力幫這個忙。

……

盧振宇再一次來到刑警二大隊,這次還是薛老實把他請來的,張金鳳被捕之後精神崩潰,沒花什麼功夫就全部招供了,她這些年來幫熊天兵賣了不少嬰兒,獲利其實沒想象得多,也就是十幾萬人民幣,而且嬰兒去向她並不清楚,都是熊天兵經手銷售的,這在販賣人口的案件中是常見現象,負責拐的就專門拐,負責賣的專門賣,兩者之間並不交叉,這是犯罪分子琢磨出來的對付警方的招數,防止被捕之後咬出一串下家來。

張金鳳賣孩子的案子移交給南泰警方去辦了,江北二大隊只關注其中一條線索,警方做了大量的工作,調取了十年來縣醫院所謂的“死嬰”和“畸形兒”的記錄,一一核實,走訪家屬,絕大多數都能對得上,只有一個六年前的查不到詳細記錄,產婦登記的是假名和假的聯絡方式,只草草寫著生下來就是死嬰。

盧振宇不知道薛老實把他叫來是什麼意思,按理說這種情況並不奇怪,這麼簡單的問題警察還能搞不懂麼。

“也許是私生子呢,人家就是想掩人耳目。”盧振宇說。

薛老實打了個響指:“沒錯,大記者就是通透,張金鳳也說了,這個嬰兒確實沒死,生下來就讓產婦的母親抱走了。”

盧振宇說:“你是懷疑張金鳳說假話?還是另有隱情?”

薛老實說:“張金鳳沒有理由說假話,十個案子她都認了,不差這一個,這個嬰兒確實是私生子,是市裡衛生局的誰託了關係找到那邊接生的,這個熟人我已經找到了,以前是衛生局一個科長,現在某醫院當副院長,她開始還不願意交代,我嚇唬了一頓就招了,委託她辦事的人,你才是誰?”

盧振宇說薛警官你就別賣關子了,這讓我上哪兒猜去。

薛老實帶著戲謔的笑容說:“這個產婦和你有關係。”

盧振宇差點跳起來:“這話可不敢隨便亂說,六年前我才多大啊,上高中呢,我我我,我清白啊!”

薛老實一拍他肩膀:“看把你嚇得,古小姐又不在這,不和你開玩笑了,委託辦事的人是婦聯一個幹部,叫李玉珍。”

盧振宇把頭搖的像撥浪鼓:“不認識。”

“李玉珍有個兒子,叫吳浩然,這回認識了吧。”薛老實終於賣完了關子,坐回椅子,笑吟吟看著已經懵逼的盧振宇。

盧振宇懵了好一會才回過味來,但是依然百思不得其解,他明白薛老實叫自己來的目的,因為線索牽扯到了還沒偵破的殺人案,熊天兵是張金鳳的罪惡搭檔,他和吳浩然前後腳死掉,而且死法很雷同,而多年前張金鳳又幫吳家生過私孩子,這這這,怎麼也扯不到一起去啊。

“大記者,你幫我捋捋,這是咋回事。”薛老實說。

“首先要確定生孩子的是誰。”盧振宇想了想說,“這很關鍵,吳浩然是個花花大少,為他墮胎的多了去了,當然,也有可能不是吳浩然的私生子,也有可能是他們家其他親戚呢,你直接問李玉珍不就行了。”

薛老實說:“這個婆娘對我們警方很有成見,拒不承認,我也沒辦法,只好請你這個大記者出馬了。”

盧振宇心說你可拉倒吧,在江北哪有刑警二大隊辦不成的事兒,找自己來是因為自己本身也牽扯在這個撲朔迷離的連環殺人案中,薛老實想利用自己來尋找線索,事半功倍,對此他並不反感,因為他也很想揭開謎底。

……

想查出李玉珍帶誰去生孩子的並不難,盧振打電話問了李詩涵,也就是那個財政局的妹子,和他相過親,也和吳浩然處過物件,李詩涵對盧振宇保持著朋友間的禮貌和距離,真心誠意的告訴他,別去碰李玉珍的黴頭,這個阿姨脾氣本來就不好,再加上兒子被害,白髮人送黑髮人,脾氣壞到一塌糊塗,這種不光彩的陳年舊事她是肯定不會認賬的,即便是用查吳浩然兇手的理由也不行,畢竟這是五六年前的事情了,要報仇早報仇了。

“或者說李玉珍心裡清楚,兇手不可能是這家人。”盧振宇說完這句話,掛了電話,開始自行調查。

六年前吳浩然十九歲,剛上大一,他上的是近江商學院,一本院校,會計系是全省最好的,畢業生向來不愁工作,學生多富家子弟和幹部子女,隔壁就是近江藝術學院,兩所大學一個專門培養風流才子,一個盛產佳人美女,之間的風流韻事數不勝數,想查出一樁六年前的公案還真是不大容易,尤其在當事人之一已經死掉的情況下。

但盧振宇畢竟是小有名氣的記者了,文訥的人脈也幫了很大忙,兩人跑了三天,終於捋出一些線索,吳浩然的大學精彩生活漸漸浮出水面,可謂風流倜儻,人生贏家,和他比,盧振宇的本名就顯得太貼切了,完全一個盧瑟。

吳浩然在近江商學院擔任過團支書、學生會副主席,大二時入黨,大三時創業賺到第一桶金,他是商學院第一個靠自己能力買寶馬車的學生,也是第一個在全院大會上用麥克風向女朋友示愛的學生,總之,這個人自帶光環,走到哪裡都是核心焦點,畢業後他沒去經商,而是選擇從政,考上了家鄉的市財政局公務員,發下豪言壯語,三十年後,吳浩然將會成為主管金融的副總理。

“如果這孩子不是過早的離開人世,也許真能成為一個人物。”吳浩然曾經的輔導員嘆著氣這樣說。

“那麼……據您所知,為吳浩然生過孩子的女生有沒有?”盧振宇硬著頭皮問。

輔導員看了他一眼:“這個就不清楚了,屬於個人隱私,再說過了這麼久,誰能記得。”

“拜託您多回憶一下。”盧振宇簡單將事情原委說了一下,“吳浩然的死因,可能和這件事有關,想查出真相,就得找出這個人。”

“要報仇當時就報了,不會等這麼久。”輔導員說。

“基督山伯爵等了也很久。”文訥在旁插言道。

輔導員又想了想,說:“墮胎的肯定有,但是生下來孩子的,至少我們學院沒有,因為懷胎十月嘛,到後期沒法掩飾的,生下來還得坐月子調養,一來一去的至少休學半年,我記憶中沒有。”

“那吳浩然在外校有沒有女朋友?”盧振宇問。

輔導員說:“那我可就真不掌握具體情況了,你只能去問他本人了。”

商學院的線索到此為止,盧振宇起身告辭,輔導員忽然想起來什麼,說道:“對了,你們問的是他大一時候的事吧,一般來說,這種風流成性的在高中時期肯定就有女朋友了,上大一的時候還能繼續延續感情,再往後誘惑多了,就鐵定分手,這是規律,我們都總結出來了。”

盧振宇腦子靈光一閃,不會這麼巧吧!李詩涵曾經說過,吳浩然和徐曉慧在高中時期談過朋友,而且超出了高中生應有的界線,界線究竟是什麼,每個人的尺度標準不同,在老師家長看來,哪怕眼神的曖昧對視都是雷池火線,在一般老實孩子眼裡,親個嘴就是界線了,在大多數學生心裡,上床是界線,在少數感情比較豐富的同學心裡,不存在界線一說,據目前掌握的線索來說,徐曉慧和吳浩然都屬於感情豐富的型別。

多虧了輔導員這最後一句話,指點了盧振宇的迷津,他立刻著手調查徐曉慧,結果還真發現了問題。

徐曉慧和吳浩然確實是高中同學,但並不同級,屬於學長和學妹之間的關係,吳浩然上大學去了,徐曉慧還在上高三,那麼在吳浩然大一時期生下的私生子,播種的時間基本鎖定在他高三畢業的那個暑假。

真相慢慢浮出水面,隨著一份徐曉慧的休學證明水落石出。

徐曉慧的高中和大學之間斷檔了,她沒有參加當年的高考,而是休學一段時間,次年在本市的另一家高中進行的高考報名。

吳浩然的父親在市委工作,母親在婦聯,都是副處級幹部,徐曉慧的父親也是副處級,算得上門當戶對,當時究竟是怎樣一個情況很難描述,為什麼不是徐家自己帶著女兒去生孩子,而是吳母託了關係在縣城生產。

文訥說:“我來分析一下,兩家當時確定了這門親事,再加上一些原因,這個孩子不得不出世,所以選擇生下來,但是後來又發生了一些事情,婚約作廢了,吳浩然始亂終棄,徐曉慧黯然神傷,兩家人反目成仇……”

“那個無辜的孩子呢?”盧振宇問。

“這就要問孩子的爺爺奶奶和姥爺姥姥了。”文訥輕輕嘆了口氣,這孩子從出生就成為所有人的累贅,也許被送到哪個親戚家收養了,她也許還不知道,生父已經去世,生母也難尋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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