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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夫人寥寥勾了下唇角,“日子過起來飛快……”頓了頓又道:“前幾日朝廷來人,說官家下令,讓你爹爹升祔太廟,老太太得知後很高興。司天監看了日子,下月初一把靈位從家祠移出去,屆時朝中會派人來主持。你和頡之是你爹爹長女長子,到時候隨行參禮,代你爹爹謝恩。”

肅柔回過眼眸,稍稍怔忡了片刻。

這位繼母大事上總是一碗水端平的,雖然平時嚴厲些,卻從來不因自己不是她親生的,就處處壓制,有意為難。

爹爹早年為先帝南征北戰之初,官銜並不高,到後來朝廷大封有功之臣時,她母親已經過世了,追封郡君只是讓牌位上多了幾個字,名頭更光鮮罷了,沒有什麼實質的意義。但到父親迎娶了潘夫人後,內眷所得的誥封就是實打實的了,因此潘夫人雖然名義上是繼室,其實在家中的地位,甚至遠在元氏和淩氏之上。

自己和至柔同樣是嫡女,其實她若有意偏私,讓至柔露臉出頭,別人也不好置喙。但最後還是遵了長幼之序,讓長女護送爹爹靈位,這其中,自然有她更深一層的用意。

肅柔應了聲是,“遵母親的令。”

潘夫人微點了點頭,沉默了很久才又道:“你從禁中出來,知道的說你銜恩放歸,不知道的說你得罪了修媛娘子,日後各種議論多了,你心裡要有數。既然別人的嘴堵不住,自己就要更加謹慎,千萬別招人恥笑,壞了你爹爹名聲。你今年十八,歲數有些大了,這些年貴女們的金翟筵不曾參加過,也沒在上京名門的圈子裡露過臉,日後婚事怕是沒有那麼順利。”頓了頓道,“不過也不必擔心,老太太自會替你留意,將來要是有了合適的,別一心求嫁高門,只要過得去,找到個歸宿也就罷了。”

這番話並不婉轉,肅柔知道她的脾氣,不會說什麼好聽的,先兵後禮是一貫的做法。要是換了別的姑娘,大概會為此傷心一番吧,但自己十年的經歷,多難聽的話都聽過,一應也都能消化,便順從道是,“母親放心,我會寸步留心的。”

該吩咐的都吩咐了,潘夫人轉身瞥了屋內一眼,“等一切安排妥當,就回歲華園陪老太太說話。”言罷帶著陪房楊媽媽離開了。

那頭綿綿帶來的女使婆子也把東西收拾完了,一行人從屋裡退出來,綿綿臉上又掛上了爽朗的笑,彷彿剛才的一切都已經淡忘了,熱絡地招呼著:“屋子讓給阿姐使,我先過沁香苑去了,安頓好了再來找阿姐玩兒。”

肅柔笑著點了點頭,說好。

綿綿帶著人出了千堆雪,邁出月洞門後臉便板了起來。那個沁香苑在院子東北角,離這裡好長一段路,中間以一條廊道連通,雖說東西不必自己親自搬,也不費什麼力氣,但她心裡就是不舒坦,覺得潘氏是有意讓她下不來臺,那個張肅柔也不是什麼好人。

貼身的女使最懂主子的心,薈兒亦步亦趨跟隨著,一面開解道:“小娘子彆氣了,做什麼和那個人一般見識。二房守了這些年的寡,心裡攢著氣呢,又不好對老太太發作。如今見老太太疼愛小娘子,存心替她家二娘子爭寵,想借此打壓娘子。”

綿綿哼笑了一聲,“她是一眼望得到頭的人,我的路還長著呢,怎麼會跟她置氣。只是這位二姐姐,年長我好幾歲,還是見過大世面的,居然半分也不肯謙讓,真是叫人無話可說。”

姜嬤嬤說可不是麼,“譬如捂熱的被窩,哪有非叫人騰出來的道理。小娘子年輕,還敬她見過大世面,我卻看出來了,什麼修媛娘子放恩典,怕不是行差踏錯,被人趕出來的吧!否則天子駕前,隔三差五能見著官家,官家怎麼不瞧著祖輩功勳封她個才人美人,平白伺候了十年,說放歸就放歸了?太夫人那頭,到底是自己帶大的,多少要顧全她的顏面,弄得闔家迎貴客一樣,其實內情不好擺在明面上說罷了,說不定這會兒正鬧頭疼呢。”

這話有理,大家著實嘲笑一番,心頭氣順了,搬到沁香苑住,也就不是什麼大事了。

那頭肅柔安頓得差不多時,見至柔帶著兩個幹練的女使進來,到了跟前比了比那個高個兒的說:“這是蕉月。”又比比圓臉的說,“這是結綠,都是祖母院子裡的一等女使,祖母讓我領她們過來拜見阿姐。”

那兩個女使並排站著,臉上帶著含蓄的笑,深深向肅柔納了福。蕉月道:“小娘子往後有什麼差遣,只管吩咐奴婢們,奴婢們雖愚鈍,手腳還算勤快,願意受小娘子調理,聽小娘子派遣。”

肅柔點了點頭,請至柔坐下。底下女使端了紫蘇熟水來,結綠忙接過茶盤伺候,蕉月也是極有眼力勁兒的,剛到便領了差事,指派粗使們佈置庭院去了。

至柔端著建盞,淺淺抿了一口,一面問肅柔:“申表姐怕是不肯輕易讓出院子吧?可說什麼了?”

肅柔隨口應了聲,“也沒費什麼周章……”

邊上的雀藍接了話,笑道:“臨走時候說把屋子讓給二娘子使,大度得很呢。”

至柔笑起來,“我就知道少不了這一套。這位表姐向來倒驢不倒架子,瞧著得體得很,滿肚子盡是小算盤,阿姐和她相處得久了就知道了。家裡姐妹們都不喜歡她,兄弟們也不愛理她,不過看在姑母的面子上,不好給她難堪。她到上京來,原就是想借著咱們家的門第,找個官宦人家的郎子,不過她的出身擺在那裡,父母又健在,將來結親也不能繞過姑丈和姑母。結果她竟想出個好辦法,和祖母說願意過繼給大房,還想登張家的族譜。這麼一來既難為了大伯母,又得罪了嬸嬸,大伯母有寄柔和映柔的婚事要操持,她一攪和就得先料理她。嬸嬸呢,存心挑刺,說她指名要過繼給大房,嫌棄三房是庶出。這麼一來她裡外不是人,如今留在府裡,全仗著祖母疼她。”

肅柔聽至柔這麼說,也覺得這事荒誕得很,原本女孩子在孃家不入族譜,自己是因為進宮當了女官,才放特例。現在綿綿這外甥女要入族譜,無論從哪一頭論起,都是大大的僭越。

牽袖提起茶壺,又給至柔添了香飲子,肅柔垂眼道:“大伯和大伯母又不是沒有兒女,天底下也沒有過繼外甥女的道理。”說罷想起嫁到開國侯家的尚柔,便問至柔,“長姐在陳家過得好嗎?”

說起尚柔,至柔臉上露出悵惘的神情來,搖頭說:“那位姐夫在迎娶長姐前,屋裡就有兩個通房,內情伯父伯母是知道的,伯父不大稱意,讓伯母再審度審度,可伯母軟弱,又貪人家是公侯人家,勸長姐先出嫁,日後再好好調理那些姬妾,反正將來終究是主母當家。長姐聽了嫁過去,可那兩個通房得寵慣了,根本不拿長姐放在眼裡,常把長姐氣得犯胃疼。後來生了則安,月子裡也沒養好,到如今屋子裡還是一團亂麻呢。”

所以女孩子一生的溝坎真是太多了,就算孃家疼愛,保不定到了人家會受這樣那樣的氣。肅柔原本以為尚柔是張家的嫡長女,又替陳家生了長孫,滎陽侯府上無論如何會善待她的,誰知到最後,還是不得舒心。

“侯爺和夫人就看著婢妾犯上作亂,也不管束管束兒子?”

至柔說管啊,“可惜管不住,那位姐夫最愛結交朋友,日日在外面起筵,很少著家。侯爵公子和角妓雜坐,行首打著紅牙板唱曲,他和那些酒肉朋友打賭,輸了就鑽裙底……”說著厭惡地蹙了蹙眉,“為了這個,長姐和他吵了好幾回,上次祖母生日她回來賀壽,額角上還帶著淤青呢。嬸嬸說是叫姐夫打的,又不好向家裡告狀,吃罷了飯,一個人躲在園子裡偷偷抹眼淚。”

肅柔聽了,胸口一團氣狠狠地堵住,很為尚柔抱屈。尚柔年長她兩歲,在閨中的時候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元氏虔心教養她,一切都是按著世家冢婦的標準來要求她的。後來自己進了宮,不知道尚柔如何說親,但可以想見必定多家求娶。結果選來選去,選了這樣一個郎子,不掙功名就罷了,吃喝嫖賭還一樣都不落下,真是埋沒了尚柔。

沉重的話題讓人心情低落,且不去說他。至柔看看天色,擱下建盞道:“時候差不多了,咱們上祖母那兒去吧。”

肅柔道好,讓她略等一等,自己進去換了身衣裳,檀色半臂配上一條沉香萱花纏枝旋裙,腰上繫了條蔥倩的裙帶,這身打扮比起出宮時穿的圓領袍,更多了姑娘的秀美。

至柔上下打量,感嘆著阿姐真好看,“禁中整日穿襴袍,姑娘也打扮得小郎君一樣,還是這身衣裳得體。”邊說邊來牽她的手,姐妹兩個相攜著,過了歲華園。

待進門,兄弟們也都回來了,長房的綏之和三房的將之已經入仕,綏之任客省副使,將之任內殿承製。肅柔給兩位哥哥見了禮,然後便是頡之領著成之來拱手長揖。這兩位弟弟都在唸書,今年預備科考,據說頡之書念得很好,但成之那文章,作得狗都搖頭。

家中有喜事,簷下燈籠早早就掛了起來,將要入夜的時候,張矩和張秩也都回來了。男人們不像夫人那樣感情外露,見了離家日久的孩子,眼中有傷情,到最後也不過一頷首,說回來就好。

花廳裡準備開席了,一大家子男女分了兩桌,隔空熱熱鬧鬧敬酒說笑。其實這些年雖沒有分家,但各房都有各房的事,人要湊得那麼齊全並不容易。

太夫人很高興,笑道:“往後也要常在一起設宴才好……”

正說著,見院門上通傳的婆子到了廊下,俯身在元夫人的陪房徐嬤嬤耳邊說了什麼。徐嬤嬤臉上神色凝重起來,聽罷點了點頭,打發她去了。

元氏擱下筷子,問怎麼了,徐嬤嬤進來壓聲回話,眼見著元氏也白了臉。

一股緊張的氣氛開始蔓延,大家不約而同望過去,太夫人也有些憂心忡忡,“出什麼事了?”

元氏躊躇了半晌,自知這件事掩不住,只好如實回稟,為難地說:“陳家那頭傳話過來,說尚柔打死了一個侍妾,陳郎子不依不饒,正大鬧著要報官呢。”

第5章

一下子出了人命案子,把眾人都驚呆了。

元氏是個無用的人,這個時候除了哭,沒有別的辦法,掖著帕子喃喃自語:“真是糊塗,內宅妻妾爭寵,鬧出了人命,傳出去還不叫人笑話死!”

尚柔是張家長房長女,她的好與不好,關係著底下妹妹的前程。張家的女孩子們年紀相差都不大,漸漸也到了談婚論嫁的時候,將來哪個高門顯貴,願意和出過人命官司的人家結親?

太夫人拍下筷子,焦躁道:“尚柔人呢,現在在哪裡?她一向沒什麼脾氣,怎麼會打死人?”

張矩站了起來,躬身道:“母親彆著急,我命人再去探聽探聽……”

誰知太夫人轉過頭狠狠瞪了他一眼,“出了這麼大的事,人家鬧著要報官呢,你還等著打發人去探聽?”邊說邊喚伺候的女使,“先春,把我的斗篷拿來。”

張矩愈發著急了,匆忙道:“母親稍安勿躁,我這就過去瞧瞧,母親留在家裡聽信兒吧,有什麼進展我即刻命人回來通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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