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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昏暗處,他看不見她眼裡的淚,只看見她身姿纖纖,像浪尖上的小船,像桅杆上繫著的紅綢,被風一吹,搖曳生姿。他喜歡這樣生動的她,朦朧光線下寢衣半透,端莊之外還有玄妙的風情,只有他能看見。

只是她力弱,不能持續太久,但開得這樣的好頭,餘下的便可讓他來效勞了。

奇怪,這一夜竟像新婚時候一樣,充滿瘋狂和悸慄的心跳。事後他才想起來,“忘了用藥了。”

肅柔摟住他的脖子,輕聲道:“我不想用了,順其自然吧。若是懷上了,就生下來,我想要一個我們的孩子。”

他能聽出她話裡的絕望,緊緊擁著她道:“你要相信我,不要擔心,也不要害怕。”

她湊上來,與他唇齒相依,“可是茲事體大……”牽起被子,仔細替他掖好後背,復又道,“明日家裡有事,我要回去一趟,住上兩日。”

他起先還有些迷糊,忽然便清醒過來,“出什麼事了嗎?我一道去。”

肅柔說不,“我一個人回去,你留在王府。”邊說邊捋了捋他垂落的發,溫聲道,“咱們得分開兩日,各自好好想清楚。你每日和我在一起,我會妨礙你的決定,這樣不好。若是我們能長久做夫妻,我也希望彼此之間不要心生怨懟,要善始善終。所以……官家今日的話,你要深思熟慮,想清楚了,將來才不會後悔。”

其實分開兩日,也是為了讓他先體驗一回她不在的滋味,若是忍得,大可不必管她,去奔自己的前程。若是忍不得,打定主意違逆官家,那麼今後便沒有什麼可埋怨的,是好是壞,夫婦一同承擔,與家人至親一概無關。

第103章

他還想反對,但反對無效,她決定的事就不會改變,至多不過安撫他幾句,便兩兩無言了。

及到第二日,門上已經套好了車,他送他出門,心頭痛得慘然,但不便說太多,只道:“你先回去待上一日,明日我就去找你。”

肅柔站在車前,深深望了他一眼,勉強浮起點笑意來,和聲道:“不必匆忙,還是仔細想明白了再行決定……”

當然若是決心依著官家行事,便不用再相見了,也不用道別,免得兩下里神傷。

她藉著女使的攙扶登上馬車,車門上垂簾還未放下來,她微微前傾身子,對他說“進去吧”。

他向她伸出手,“娘子,明日我一定去找你。”

她探過去,緊緊與他握了握,沒有再說什麼。

馬車跑動起來,她眷戀地望著他,他一直站在門前目送她,直到馬車拐上御街,她才戀戀不捨收回視線。

雀藍實在忍不住,小聲問:“娘子,可是出了什麼事嗎?您和王爺一向不分離,就連上回蹦出個顏娘來,你們都好好的……這回到底是怎麼了?”

肅柔笑了笑,“遇上大事了,比蹦出個顏娘還要大的大事。”

雀藍一頭霧水,肅柔不願意細說,一路倚在視窗,茫然望著外面的車水馬龍出神。回到張宅,姐妹們都已經出閣了,只剩下晴柔和映柔,也不常在歲華園。進了園子忽然覺得有些冷清,只看見次春領著幾個二等女使,在園中栽種花苗。

一回身,次春看見她進來,忙招呼了聲“二娘子”,一面打發人進內通傳,自己上前來接引,笑著說:“老太太剛才還提起娘子呢,不想娘子這就回來了。”

肅柔隨口應了聲,“好幾日沒給祖母請安了,今日正好得閒,回來瞧瞧祖母。”說話間進了上房。

太夫人正坐在榻上挑選上年剩下的香品,見她進來,笑吟吟招呼:“我正念著你呢,至柔寄柔都出了閣,綿綿也不常回來,我真有些不習慣。”邊說邊擺了擺手,讓人把盛香的托盤撤下去,指指邊上的座兒道,“快來,坐下說話。”

肅柔依言在一旁落座,剛坐定,就發現太夫人直盯著她的臉瞧。她笑起來,“祖母怎麼了?不認得我了?”

太夫人自己也訕笑,“我聽說那個妾室生了,唯恐你不高興,原想過去瞧瞧你的,又怕這個節骨眼上不合適,只好在家等你的訊息。如何?生了個男孩兒嗎?”

肅柔點了點頭,心裡記掛著另一件事,因此頗顯得沉重。太夫人不察,滿以為她在為那庶長子掛懷,便寬慰道:“雖是個男孩兒,你也不必擔心。稚娘進門這麼久,不是個會惹是生非的,料著也不會妄想母憑子貴,與你平起平坐。你是嫡母,將來把孩子收在自己房裡養著,孩子誰帶大的就和誰親,但凡你真心待他,他將來自會孝敬你的。”頓了頓問,“可曾取名字了?叫什麼?”

肅柔哦了聲,“叫赫連鋆。”說著在掌心寫給太夫人看。

太夫人微微嘆了口氣,“這名字好,到底是自己的骨肉,疼愛也是應當……”復又打量她的神情,溫聲道,“肅兒,你是個有度量的孩子,不會因為這點早就有準備的事而悶悶不樂,是嗎?”

肅柔抬起眼來,知道太夫人誤會了,便道:“祖母,我很喜歡那個孩子,不會因稚娘生了兒子就不高興。讓我煩心的是另一樁……”說著頓下來,好半晌才鼓起勇氣,將內情仔仔細細告訴了祖母,“介然昨日把孩子落地的訊息呈稟官家,本以為官家會看在他有後的份上,放我們回隴右,可……官家覺得庶子的分量不夠,要他與我和離,將稚娘抬舉成正室,日後好讓鋆兒襲爵。我思來想去,這件事不由我決斷,所以今日回來,容他餘地考慮。如果照著官家的吩咐,他應當就能無驚無險回隴右了……”

“那你呢?你又做錯了什麼,要為他們的博弈葬送一輩子?”太夫人聽罷大怒,捶著膝頭說,“我就知道——當初成婚我就知道,終究會有這個隱憂,只盼官家慈悲,得饒人處且饒人,沒想到最後還是如此。他不是出了名的仁人君子嗎,不是歷代帝王中最儒雅善性的明君嗎,怎麼讓他想出這樣缺德的招數來?好好的婚姻,就這麼給拆散了,人說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這官家竟是不講半點人情嗎,你爹爹還配享太廟呢,他就這麼對待功臣之後!”

肅柔見祖母氣得臉色發青,忙和馮嬤嬤上前替她順氣,馮嬤嬤道:“老太太且定定神,二娘子遇見這樣的事,還等著祖母給她拿主意呢。您要是氣壞了身子,叫二娘子怎麼好?”

肅柔也說是,“祖母千萬消消氣,要是因我的事氣出個好歹來,愈發讓我不能活了。我想著,姻緣是天定的,如今遇見溝坎,也是個檢驗人心的機會,未見得是壞事。如果他能放下夫妻情義,自己回隴右去,那麼這樣的人也不值得我託付,就算這回能度過難關,將來遠在他鄉,我還指著他來周全我嗎。”說著給太夫人捋胸口,勉強笑道,“官家說了,若是我們和離,日後會封我國夫人,保全我的體面。”

可太夫人太瞭解她了,看了她一眼道:“你會稀罕這個頭銜?這頭銜又是平白封賞的嗎?官家也是尋常男人,戲做得久了,自己便入了戲。如果他中正,想給你一個交代,那麼賞個誥命也不為過。怕就怕將來粘纏,他不顧顏面,毀的是你的名聲。”

太夫人猜了個正著,很令肅柔汗顏,垂首想了想道:“獨善其身不能夠,就去做女冠吧,仗著往日的好人緣,沒準還能繼續開辦女學。”

然而卻換來了太夫人的否定,“你是嗣王妃時,不能繼續開辦女學,是上京所有貴女的損失;你若是女冠,那麼你的女學便成了不入流,即便有學生願意登門,恐怕也只能招攬升斗小民。”

“那就去教授升斗小民,平頭百姓怎麼就不能風雅?”

太夫人道:“風雅是酒足飯飽後的消遣,尋常百姓為生計奔波,偶爾燃一炷香就夠了,沒有人在乎香灰壓得是緊還是疏,沫餑是聚還是散。就算你收得學生,今日來了,明日又不來,最後也是徒增傷感罷了。再說女冠,多受人輕慢,這招牌被前頭的人做砸了,若不是自己開設山門,自有吃不盡的虧,好好的官家小娘子,做什麼想去當女冠!”

肅柔愈發失望了,慘然道:“難道只能順著官家的意思嗎?”

太夫人說不,盤算了一番道:“張家的根兒在橫塘,橫塘還有咱們的產業呢。當年你祖父是在蘇州中舉的,後來才入京做官,那個宅子一直在,派兩個老家奴守著。依我的意思,若介然果真靠不住,那祖母就陪你去橫塘。橫塘可是個好地方啊,江南小鎮,山清水秀,比之上京雖然不足,卻是人心簡單,圈子也簡單。到了那裡,咱們可以修身養性,你要願意,開個香室茶寮悠閒度日,將來遇見好郎子,再嫁一回也不賴,何必頂在上京這風口浪尖上。”

肅柔很意外,原本晦暗的前路,被太夫人這樣一開解,竟豁然開朗了。

“祖母要陪我去橫塘嗎?可上京這一大家子,哪裡撂得下……”

太夫人說:“我坐鎮這個家,已經好幾十年了,熬得你祖父不在了,兒子們也都成家立室,總算到了我該鬆散鬆散的時候。其實我蠻想去橫塘住上幾年的,早前只在婚後跟著你祖父去過一回,小住了半個月,一住就喜歡上了。眼下上京既然成了傷心地,那咱們就找個世外桃源過過安穩日子,也是極好的。”

肅柔終於洇洇落下淚來,哽咽著說:“祖母,多謝祖母疼我……”

邊上的馮嬤嬤見她們祖孫這樣,也紅了眼眶,掖淚寬慰道:“二娘子快別哭了,老太太的主意多好!樹挪死人挪活,我老婆子到時候可要跟著過去伺候,也好見識見識老太太以前常掛在嘴上的好地方。”

反正遇見了挫折,不必像無頭蒼蠅似的亂撞,自己先冷靜下來預備退路,只要有了退路,心裡就有底,不會讓別人左右,也不必被人牽著鼻子團團轉。

當然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誰也不願意事情發展到那一步。太夫人道:“我料介然不是那樣的人,雖說稚娘那事他辦得不地道,但除卻這個,倒也沒有令人詬病的地方。橫豎先別擔心,且再看看,萬一他沒有打算依著官家行事,那咱們現在的眼淚,豈不是白掉了?”

肅柔點了點頭,但話雖這樣說,心裡的隱憂總是不能減免。畢竟不是一般二般的小事,妻子和前程甚至性命相比,孰輕孰重,擱在大多數男人身上,幾乎是不用考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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