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閒話肅宗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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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到尚服局的七名女官，有六名是未婚的官宦姐，有一名是孀居的寡『婦』，也就是頂替了張留仙之名進宮的何青衣。

七個人裡面，年紀最的，是十四歲的王心怡，娃娃臉，笑起來滿是稚氣。陳芙蓉和黃曼麗長她一歲，一個嫻靜一個俏皮。

十五歲的張家兩姐妹，張留夢有著武將女兒的風度，直爽俏麗。而留仙雖然最美，卻成熟持重，素服低調，很符合她孀居的身份。話間，衣裙不動，神『色』不變，蔣司衣看了，很是放心。

但是，十六歲的何家兩姐妹，卻是另外一種模樣，何璇珺長身削肩鵝蛋臉，像極了前朝的何皇后，氣勢咄咄『逼』人。而何璇珍身上，就沒這種凌厲感，柔和了幾分，但眼神很是堅定。

看了這兩姐妹，蔣司衣內心，隱約有些不安。

畢竟，肅宗一朝的很多人，都已經作古了。可蔣司衣是肅宗朝進的宮，當時，何皇后的皇長子剛剛夭折，而莊妃的二皇子，卻已經在宮苑裡滿地跑了。何皇后臉上的表情，蔣司衣見過一次，卻終身都不能忘懷。

也不知道是因為見了何皇后的表情，還是因為沒有機會見著肅宗。蔣司衣在宮裡的尚服局，一呆就是十年。一眨眼，她就過了最美的時候，成了尚服局的一個老女官。

於是，蔣司衣也不再奢望，專心做事。

之後，肅宗又寵了幾個妃嬪，蔣司衣也有點模糊了。畢竟，肅宗一有寵妃，尚服局就忙的要命，哪裡還姑上八卦呢。

再過了六七年，皇次子十八歲了，娶了鎮國將軍鄧敬賢的長女，也封了太子。可聽，肅宗又有了一個寵妃，只是，這個寵妃，宮裡已經沒什麼人記得她了。

可是，蔣司衣卻印象深刻。因為，那寵妃只穿青『色』衣物，害得尚服局，鋪蓋地，各種青『色』的衣物布料。看多了青『色』，蔣司衣覺得，自己都快青光眼了。

好在，沒幾，那寵妃就懷孕了。

這後宮啊，只要你一懷孕，離死就不遠了。

果不其然，沒幾，那寵妃就沒了。服侍過她的人也因此獲罪，殺的殺，流放的流放。一時間，誰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存在過，只記得，那寵妃封了個古怪的稱號，梅妃。

梅妃一死，肅宗就乾脆不上朝了，整日裡找些道士煉丹，不見朝臣。那一年，宮裡所有的東西，肅宗都要梅花，梅花的布料，梅花的香料，梅花的木頭，梅花的金鑲玉。

看了一年的梅花布料，蔣司衣覺得，自己又快瞎了。

誰知，肅宗突然又上朝了。沒幾，過了新年元宵，何皇后突然就殯了，何嬪也被打入冷宮了。蔣司衣不敢多想，心裡也隱約知道些什麼。

接著，就是肅宗的最後一年了。

宮裡，已經沒有孩子出生了，可肅宗還是不停地吩咐，要做公主的衣服，一歲孩子穿的大。於是，蔣司衣又做了一年的公主衣物。可哪來的公主呢，肅宗最的孩子，也就是莊妃的七皇子湯由，也已經快五歲了。

蔣司衣記得，那是個特別冷的春，突然有一，宮裡有人大喊“皇上駕崩了！”

肅宗就這麼去了，而蔣司衣，也已經是個快四十的『婦』人了。她的青春，她的希望，她的幻想，隨著肅宗的駕崩，一切都歸於平淡。

同期進宮的，有的受了寵幸，紅了幾，不是死就是瘋。蔣司衣覺得，自己這樣也挺不錯，有份安身立命的事，日子也過的安穩。

一晃就是中宗一朝，萬千寵愛於一身的鄧太子妃，一進宮，也逃不脫後宮的魔咒。

從第六朝的何皇后開始，到第九朝的何皇后，再到這一朝的鄧皇后，五位皇后，誰都沒有生育。

肅宗的何皇后，千辛萬苦生了個皇長子。養到兩歲多，突然就歿了。這一朝的鄧皇后，就乾脆沒有生養。

中宗和鄧皇后是少年夫妻，十八歲結婚，十九歲登基。

中宗登基的時候，鄧家遭了鉅變，其他的朝臣武將開始得勢，他們的女兒，也一一入宮為妃。從一開始的一後兩妃，過了十三年，也是三宮六院住滿了人。好的恩情，也只是昨日的夢罷了。

而今，德妃的皇長子，也已經十三。而靜妃的皇次子，也是這個年齡。年紀離的近了，不免起了爭奪之心。

中宗為了安定後宮和朝廷，也快立儲了。

只是，中宗立了儲，這些個進宮的姐，還圖個什麼呢？就為了伴著君王，生幾個皇子公主嗎？

而眼前的這兩位何家姐，要的，絕對沒有那麼簡單。蔣司衣覺得，這一年，不知道，又會如何腥風血雨。

看仔細了這七位新人，蔣司衣想了想，吩咐“尚服局分五司，我先前過了，有司寶，司衣，司杖，司飾，司履五司。你們七人，何璇珺跟張留夢去司寶，何璇珍跟張留仙去司衣，陳芙蓉去司飾，黃曼麗去司杖，王心怡去司履。”

下面的七個人，彼此交頭接耳地了好一會兒。司寶，司衣，司杖，司飾，司履，各自管著寶印，衣服，典仗，飾，鞋襪。管寶印的，有很多機會見皇帝后妃，管衣服的也是。

何青衣心想，出面的應該多是何璇珍，她一個未亡人，不用見什麼皇帝后妃。

等她們好話，蔣司衣又“過兩個時辰就要亮了，還能睡上一會兒，現在大家跟著李公公，快點去尚服局。你們的房間已經安排妥當了，去睡個一會兒，亮還得做事呢。”

完，蔣司衣帶了兩個副手，神『色』匆忙地先行離開了。跟著她的那兩個副手，也快五十的樣子了。

何青衣心想，估計，這兩個人副手，就是蔣司衣入宮時帶的丫鬟。

再想想自己和左月金翹，何青衣心裡，不禁感慨萬分。

自己可千萬別淪落到蔣司衣這個地步，出宮出不去，帶著左月和金翹，熬到五十歲，還要深更半夜去給一群丫頭片子訓話。那樣的話，她要是見著鄧大公子，能用指甲活活剝了他的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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