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乾清宮內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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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圓臉細眉的嬤嬤，自然就是乾清宮的御前女官餘嬤嬤。

餘嬤嬤四十來歲，薄施脂粉，眉『毛』挑的細細的，深竹月的衣裳，倒是稱的她更白更細了一些。衣裳飾，不逾矩，卻十分講究。若非她領口掛著菖蒲『色』，何青衣怕是不敢貿然相認。

要知道，這餘嬤嬤是萬尚宮的貼身丫鬟，可這通身的氣派，倒顯得萬尚宮像個丫鬟。何青衣因為出宮的事，跟萬尚宮打過幾次交道，花白頭，每次的飾衣裳，總有個疏漏。老是緊鎖眉頭，似乎煩惱重重，難免多了些愁苦之『色』。

“餘嬤嬤好，奴婢是尚服局的張留仙。”何青衣看了一眼忙碌的眾人，也不知道，餘嬤嬤有沒有聽見。

那餘嬤嬤吩咐宮女捲簾，拿了手擋在眼前，看了一下窗外，“可以了，就這個高度。”接著又吩咐“挪一下這個碧紗隔扇，好，就到這裡。”眾人皆按她的意思，如何捲簾，如何移動擺件，雖然只是細微移動，整體卻能和諧許多。

何青衣細細看著，知道自己來遲，餘嬤嬤有所不悅。

“你跟我來，”餘嬤嬤帶著何青衣，轉到了碧紗隔扇的裡面。有幾名宮女，正在收拾床鋪。床上鋪著大紅氈，明黃毯，幔帳上掛著各『色』香囊荷包。帶頭的那名，差不多四十出頭，明顯比其他幾個宮女，高出一截。

“盧姑姑，”餘嬤嬤吩咐“這是新來的張留仙，你做完事，就帶她轉轉。跟她我們宮裡的規矩。”

盧姑姑點頭應了，餘嬤嬤就又出去做事了。

盧姑姑一邊收拾幔帳，一邊“餘嬤嬤這會兒最忙，以後你就知道了。”她邊上的兩個宮女，偷偷地打量著何青衣，想來，女官接替餘嬤嬤的訊息，她們也都聽了。

御前侍衛張，乾清宮的女官和宮女們也都見過，卻沒料到，他的妹妹是這個模樣。眉梢眼角無一不美，穿了身青紗的女官宮裝，往那裡盈盈一站，輕靈地不像凡人，倒像個凌波的仙子。

盧姑姑一邊收拾，一邊跟何青衣“我們宮裡，早晚最忙，過了這個時辰，也就沒什麼事了。皇上下了早朝，回來換下朝服，穿了常服，就去太后那裡請安了。用膳的話，初一十五去皇后宮裡，節日去太后宮裡，其他時間多在妃嬪處，不怎麼回乾清宮用膳。”

何青衣點點頭，心想，這會兒，皇帝應該在哪個妃嬪宮裡用早膳吧。上次去絳雪軒，她就聽見太監去御膳房傳膳。

“用了早膳，皇上會去御花園散步，約莫一刻鐘，就回宮讀摺子。”盧姑姑鋪好床帳，“接下來就是秉筆太監的事了，晚膳也是他們司禮監的人服侍。有時皇上會去妃嬪宮裡，有時是敬事房送牌子，如果皇上翻了牌子，那我們就有的忙了。”盧姑姑邊，邊帶著何青衣出東暖閣。

兩人著話，進了西暖閣，佈局跟東暖閣大致一樣，分南北兩室，以隔扇分割，另有次間和梢間，也是寢宮的佈置。

“若是皇后留宿，”盧姑姑指了指東暖閣，“都在東邊，四妃留宿，都在西邊。別的妃嬪貴人，一般在配殿。”

乾清宮有東西兩個配殿，東邊是昭仁殿，西邊是弘德殿，兩殿都有單獨的圍牆。乾清宮的東西暖閣分別有門連著這兩配殿。

出了乾清宮，東側是東廡，設有外廊，中間有個殿，叫端凝殿，主要存放皇帝的衣冠鞋履。端凝殿北側三楹房是御茶房，南側三楹房是古玩庫房。東廡對著日精門，連著後宮東區。

西廡和東廡對稱，也設有外廊。中間也有個殿，叫懋勤殿，主要是文翰活動的地方，比如讀書，或者評閱殿試的考卷。西廡對著月華門，連著後宮西區。

盧姑姑指了指東廡的一間屋子，“餘嬤嬤就住那裡。”

何青衣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在東廡的最北端，就挨著乾清宮。心想，自己日後，怕是也要住那裡了。

介紹完東西暖閣，配殿，廡廊，盧姑姑就帶了何青衣回乾清宮。見了正殿的金『色』屏風，盧姑姑“餘嬤嬤一般不去那裡。”何青衣點點頭，知道這是吩咐她，也不許去正殿的前面。

盧姑姑又指了指地面，“這金磚，只有三大殿跟我們乾清宮裡有，別處哪裡都沒的。”

何青衣知道，皇宮的宮殿，也有等級之分，屋頂，神獸，格式等級各有不同。乾清宮是後宮的主殿，基本上是前廷太和殿的縮。所以，聽了盧姑姑的話，就仔細看了一眼金磚。

是金磚，卻是蘇州御窯燒的黑灰『色』方磚。用的是太湖土，每制一批，都要兩年之久。一批裡面，如果有六塊，敲擊沒有金屬之聲，整批都要作廢。

挑選出來的金磚，還要打磨，還要泡桐油。鋪設之時，兩個壯工每隻能鋪五塊。摺合下來，一塊磚值一兩黃金，故稱金磚。

何青衣正低頭看金磚呢，餘嬤嬤卻出來了，輕咳了一聲，問“盧姑姑，可否介紹清楚了。”

盧姑姑點點頭，“該介紹的，奴婢都介紹了。”

“那就好，”餘嬤嬤又看向何青衣“皇上現在去書房看摺子去了，午膳有司禮監的秉筆太監服侍，晚膳之後，才由我們服侍。你回趟尚服局，收拾點衣服用品，搬過來跟著我一起住吧。”

何青衣點點頭，應了一聲，回了尚服局。

餘嬤嬤九月十五離宮，今已經九月初四了，跟著的幾日，只能學個大概，注意模仿她的流程就是。

只是，何青衣要當御前女官的訊息，有個人，也知道了。

急匆匆地拽了一封信，衝進了雲鴻的書房“她怎麼去御前了？”

鄧雲鴻越鬱悶了，他的書房可是鄧府的禁地，以前能進的只有鄧雲鴻跟周和。現在呢，王應元大喇喇衝了好幾次，連徐坤文都來衝了。

花廳？花廳是讓客熱主人出去話的地方，可這些人全都不去花廳，一來鄧府就跑他的書房，這叫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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