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舊人新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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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耳邊傳來烈馬的嘶吼聲，姜明華轉過身，看到和她雙胎的弟弟姜明蓁，從瘋狂奔跑跳躍的馬背上摔下來，重重的摔在地上！

她聽見骨頭斷裂的聲音，是腰和腿斷裂了吧，弟弟疼的面無血色，掙扎著不讓自己暈倒，但疼痛襲來，姜明蓁最終暈死過去。

姜明華快跑過去想去看看姜明蓁，她準備拉起姜明蓁的胳膊，可是怎麼也碰不到啊，姜明華穿過了姜明蓁的身體落在了地面，她抱空了。

姜明華終於明白，自己已經死去了，這也許是她的一縷靈魂，飄蕩在這世間，姜明華放棄了擁抱的動作，就跪在弟弟身邊悲哀的看著姜明蓁，看著姜明蓁和她一模一樣如出一轍的臉，即使暈倒了閉著眼睛也能看的出來。

姜明蓁長得非常好看，唇紅齒白劍眉星目，雖然死前的十六年，姜明華並沒有真的看到過弟弟姜明蓁長什麼樣子，自己又是什麼樣子，她依然對他們很熟悉。

此時姜明蓁的兩個小廝慢悠悠的從山坡上走下來，一個高一點的小廝冷冰冰的走過去，掏出一個哨子吹了一聲，樹林裡亂蹦亂跑的馬聽見哨音，奇蹟般的安靜下來，垂頭喪氣的跑到高個小廝那裡！

另外一個胖一點的小廝，臉圓乎乎的，過去伸手摸了一下姜明蓁的臉，細聲說道，還有呼吸，說完從腰間拿出一把精妙的錘子，向姜明蓁的腦袋砸去！

姜明華心急如焚，想奪過錘子，又想趴在姜明蓁頭頂護著姜明蓁的頭部，錘子毫不留情的穿過姜明華的身體重重的砸在了姜明蓁的腦袋上，然後高個小廝找了一塊尖尖的石頭放在姜明蓁的腦袋下面！

胖小廝說道，師傅說了，必須要用乾坤錘砸碎他的頭蓋骨，這樣就斷了他的龍脈，讓他永生永世入不了六道無法輪迴，說話間他舉起了手裡的錘子……

姜明華閉起眼睛趴在姜明蓁的頭部，大喊大叫亂舞著雙手不讓錘子落下來。

忽然間天地安靜了下來，又有輕風吹來，姜明華睜開眼睛，什麼都沒有了，小廝姜明蓁安靜的馬匹乾坤錘都消失了，剛才的一切都變成了虛幻，好像一切從來都沒有生過！

姜明華覺得自己又變得輕飄飄的，開始飄蕩，飄著飄著，她現自己飄到了侯府，黑暗中她看見了夫人身邊的大丫鬟沉香，沉香急匆匆的從趙姨娘院子裡面抱著兩個小包袱偷偷潛入夫人的房間，窸窸窣窣像是拆東西又像是在裹東西，期間有夫人丫鬟的低語，有來來回回的腳步聲，中間彷彿隱隱有嬰兒的嗚咽聲，不過很快就沒有了聲音，一切趨於平靜。

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姜明華看到東方開始泛起白煙，一絲一絲的白色在吞噬著黑夜？

天亮了，就在這時夫人房間裡傳來沉香急促而又洪亮的聲音！

不好了，夫人好像要生了，快點請穩婆……

管家丫鬟小廝一邊整理衣裳，一邊急匆匆的往夫人這邊趕過來，府裡像是沸水燒開了，彷彿所有的人都出來了，進進出出開始忙活起來，各種聲音此起彼伏熱鬧非凡。

天漸漸大亮了，太陽一點一點跳出地平線，姜明華有點難受，感覺陽光在灼燒她的面板，她一躍身飄到了牆內尋得一處樹陰！

樹陰旁邊是一口老井，奇怪的是，隨著太陽的升起大地一片熱浪襲來，而井邊卻是冒著絲絲寒氣，井中的寒氣讓姜明華周身舒暢耳目清明，姜明華渾身被灼燒的感覺頓時消失全無！

靜下來的姜明華暗暗鬆了一口氣，不由的看了一下身邊的老井，這一看，姜明華的心又開始疼了，萬箭穿心的痛，她想起了那個婢女，想起了向她射箭的紅衣女子…

她到底是誰？怎麼叫了無大師爹？了無大師怎麼會有個女兒？了無大師和他女兒為什麼非要自己死？婢女死的時候一定很痛吧？……

“侯爺回來了”，門口一個小廝一路小跑去給老夫人報喜，小廝還未跑遠，侯爺的長腿就跨入了院子，姜明華的眼淚又開始不受控制的往下流，她想跑過去看看侯爺，十六年了啊，她還未曾叫過侯爺一聲爹，未曾好好看過自己的父親。

姜明華的腳剛邁出去，陽光就直直射到她的腳背，彷彿腳背升起一股青煙，暴露在陽光下的部分像燒著了一般，姜明華不得不退回到井邊！

怎麼會有這樣的痛覺，看見姜明蓁遇害時，姜明華只是覺得痛，卻沒有感覺到陽光的灼燒感！為什麼？

長長的走廊爬滿了大葉子的植物，走廊的一側附近有一個漂亮的水池，蓮花芬芳，走廊的另一側則連著幾棵桃樹，桃花簇簇開的正妖豔，牆邊的桃花樹下有一口井，姜明華就躲在井邊的紅花綠葉中間！

從井邊到長廊，有一段不長的青石子小路，此時陽光正肆無忌憚的鋪滿大地與小路，好像讓一切魑魅魍魎無所遁形也無法藏身，姜明華沒有辦法只能爬倒在樹下，她只能順著桃花樹下的陰影，追著侯爺的步伐。

“你是誰？為什麼趴著走？你是受傷了嗎？”姜明華的耳邊響起一串好聽的童音，這個聲音熟悉又陌生，姜明華趴在陰影裡，想了一會兒慢慢的轉過僵硬的頭頸，一時間，姜明華像是被定住了，眼淚不再滾動，姜明華睜大眼睛看向和自己說話的小丫頭，這不是照顧她多年的婢女嗎？

具體來說，這是八歲時的婢女，原來婢女小時候長這樣啊！

一雙大眼睛充滿靈氣，此時正好奇的盯著姜明華，頭簡單的挽起來，戴著一個半舊不新的帽子，帽子甚至有點大，兩邊各垂著一條繩子，是進門前才解開的吧，繩子斑駁，彎彎曲曲有黃又有白，帽子斜斜的掛在婢女的髻上搖搖晃晃，因為一直待在軍營裡跟著侯爺風吹日曬的緣故，面板有點粗糙有點黑，甚至很乾燥，白的嘴唇上有一點點破皮，隱隱約約有血絲透出來！

一定是馬不停蹄日夜兼程著急的趕回來，中途都來不及喝水吧！

婢女腰間纏著一把軟劍，姜明華認得這把軟劍，在她被紅衣女子射殺前，就是這個小小的女童，就是這把軟劍的主人，十六年後的婢女護著她，直到劍的主人被棍亂死，直到軟劍血跡斑斑跌落在侯府門前的土地上。

姜明華眼前所有的人，所有的事情都開始清晰起來！

縱使死前那十六年被封了五官閉了六識，一個一個人影頓時鮮活起來，姜明華渾身火熱，身體禁不住開始顫抖！

她激動的大聲說著話，可是每句話出口都變成了一陣嗚咽聲，婢女伸出小手拿下帽子，蓋在了姜明華的頭頂，小小的手覆上了姜明華的額頭！

姜明華眼前變得模糊，只覺得頭頂的帽子帶著她輕飄飄的飛了起來，她揮著手，眼前已經沒有了婢女的影子，走廊桃花老井管家丫鬟小廝侯爺都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