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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書房裡比外間要暖和許久,採自琅琊州的銀竹炭在三個火盆裡燃燒著,設計精巧的火盆沒有溢灰,只有溢暖,將整個房間都包容在與時令不合的春意裡。

只是有一股淡淡的灼味兒,味道並不難聞,但在範閒靈敏的鼻子聞來,總有些不適應,不由有些想念某個遙遠世界裡某個白色房裡的暖暖味道,想起前世曾經看過的兩句俏皮話——毛主席沒用過手機,皇帝也沒吹過空調。

皇帝自顧自坐到了榻上,從他的表情中可以看出來,他對於御書房裡的溫暖極為滿意,鬢角些微的銀髮,眼角些微的皺紋都平順著,在榻上脫了外面的那身龍袍,早有小太監取來棉質的常服穿上,又端來了一碗溫熱的燕窩。

範閒安靜地站在一旁,眼光卻忍不住好奇地偷偷瞄了一眼,天下至尊的日常生活確實沒有什麼出奇。

皇帝正喝著,餘光裡瞥見範閒鬼頭鬼腦的模樣,忍不住笑了起來,罵道:“江南還沒好吃的?饞成這樣。”

範閒嘿嘿笑了兩聲,說道:“主要是今兒個要趁早進宮,早飯也就是胡亂扒了兩口。”

皇帝揮揮手,示意他坐下,姚太監在一旁早等著這旨,趕緊去簾後搬了個圓繡墩出來。範閒一屁股坐下,不由想起了一年半前,自己第一次進御書房議事時的情形,又有些好奇,今天朝會結束之後,為什麼陛下的御書房會議沒有繼續開,反而是單獨召見自己。

與皇帝一年多不見,心裡又在琢磨演技這種東西,範閒一時不知如何開口,好在君臣應對,本就應是皇帝先開口才是,御書房內頓時又陷入安靜之中。

皇帝將喝了一半的燕窩擱在桌上,抬頭看著範閒的臉,看著那張清秀溫純的面容,不知怎的,那顆一直冰冷了二十年的心動了一下,忍不住緩緩搖頭,想將那一絲情緒從帝王的腦袋裡剔掉。

“傷怎麼樣了?”皇帝儘可能淡漠地問道。

範閒微微佝身,恭謹應道:“謝陛下關懷,臣已無事。”他心知肚明皇帝肯定已經知道燕小乙兒子非正常死亡的訊息,但既然對方不提,不將這件事情和自己聯絡起來,他當然樂得裝啞巴,懶得多做辯解。

“陛下……?”皇帝心裡重複了一遍,嘆了口氣,笑道:“不用這麼拘謹,有什麼想說的便說吧。年前逐你去江南,為……朕便是想磨礪你,提拔你,只是未免辛苦了你。”

皇帝能說出如此柔軟的話,實屬不易,但範閒心頭微動,卻未曾柔軟,和聲說道:“實不敢瞞陛下,這去江南……我還真是很願意的。”

他笑著繼續說道:“江南風景好,我一直想去逛逛。”

嗯,不稱臣而稱我了,每次這二人的對話便是這樣發展,先由君臣,再至老少,再至模糊的父子情狀,從不言明卻彼此心知肚明,曖昧著,酸著,無恥著。

皇帝笑了起來,半晌後靜靜說道:“你在江南做的很好……朕,很欣慰。”

這說的自然是內庫的事情,膠州的事情,江南路的事情,所有的一切事情,範閒都表現出了一位年輕名臣所應該有的風度與氣魄,為這個朝廷,為這個皇帝從民間軍中搜颳了太多好處。

範閒如今是皇帝手中的一把刀,基本上已經把朝中的有力階層得罪完了,皇帝也明白這一點,想到山谷狙殺之事,不免對範閒有些淡淡的憐惜之意,只是……不多。

略說了幾句在江南的事務,關於政事上的彙報便結束了,畢竟回朝述職的主旨還是在朝上,等過幾日的大朝會,範閒自要穿著官服,特旨上朝迎接滿朝文武的讚歎或是指責,今日御書房內,不過是一位帝王,一位近臣的交心,尤其是關於江南和膠州的事情,早已透過不曾間斷的密奏全部交由皇帝知曉,今日所論便在它處。

它處乃是澹州處,皇帝似乎對範閒的澹州省親之行特別感興趣,問的很詳細,範閒雖然心裡覺著有些奇怪,但耐著性子一一講解,甚至連冬兒的事情也沒有遺漏下來,誰知道自己身邊究竟有皇帝多少眼線。

皇帝自然還要問問澹州乳母過的如何,範閒一一回答,又描繪了一番澹州如今的景象,那些白色的海鷗,州城旁陡峭的懸崖。

然後範閒便沉默了下來,因為他有些意外地發現,皇帝似乎走神了。

皇帝的眼簾微微垂著,眼角的皺紋顯現著中年人特有的魅力,沒有看範閒,也沒有說話,只是平靜地隨範閒的敘述回憶澹州的一切。

忽然發現講故事的聲音停了,皇帝有些怔然抬首一看,發現範閒正關切地望著自己,不由一笑說道:“沒什麼,只是想著最後一次西征歸來後,朕便再沒有出過京都,不免有些懷念澹州的景色。”

最後一次西征之時,京都有變,太平別院被血洗,範閒被五竹抱著,坐著那輛有黑布的馬車遁至澹州。範閒面色不變,只是猶疑問道:“陛下,您也去過澹州?”

“當然去過。”皇帝唇角微翹,微笑說道:“朕去澹州時,你還沒有生,便是在那裡遇見了你的母親。”

君臣二人同時默然,均覺著這句話有些白痴,當爹的剛遇見當媽的,這當兒子的當然還沒有生。

半晌後,範閒略帶一絲惘然之意說道:“原來就是在澹州。”

“陳院長和……範尚書沒有對你說過?”皇帝似笑非笑說道:“朕本以為當年的事情你總該知道一些。”

範閒知道此時只要自己開口問,面前這個已然沉浸在美好回憶之中的皇帝一定會滿足自己的好奇心,但不知道為什麼,範閒不想問,就像是那層紗簾之後隱藏著什麼樣的蒼山美景,而在山中……有怪獸,大怪獸。

他只是平和笑道:“長輩們哪裡有閒空兒和我講這些,只是小時候就知道朝廷對澹州城有特恩旨意,最開始是免了三年賦稅,這次回去,發現還是一直免著,澹州百姓們生活的不錯,對陛下都是感激不已。”

“朕乃天下之君,愛惜子民本是應有之義,何需感激?”皇帝笑了笑,望著範閒嘆了口氣,說道:“免了澹州二十年賦稅,一是因為姆媽,二來,也是為了感謝當年那個海港。”

這話範閒便不好接了,難道要陪著皇帝談初戀?更何況那個初戀是自己的老媽。恰此時,他的肚子咕咕叫了一聲,眼珠一轉說道:“皇上……肚子真餓了,賞碗燕窩吃吧。”

皇帝一怔,旋即哈哈大笑了起來,指著範閒的鼻子半晌說不出話。慶國皇帝自登基以來便威立一方,眼觀天下,朝中臣民無不悚然而敬懼生,十餘年來,哪有臣子敢在君臣對話之時嚷著肚餓,討飯吃的道理……便是太子、大皇子年幼之時,被宮中娘娘們抱著,也不敢如此沒大沒小地說話。

許久之後,皇帝才止住了笑聲,眼裡滿是盈盈的疼愛,罵道:“這個沒臉皮的勁兒,和你母親哪有半分……咳咳。”

皇帝強行嚥下那句話,餘光瞥見桌上那半碗燕窩,隨意指了指,說道:“還熱著,趕緊吃了。”

範閒一怔,屁顛屁顛地上前接過那潔瑩一片的白瓷碗,也不忌諱什麼,幾口便刨完了,臉上並未刻意露出感激涕零、聖恩浩蕩的神情,但吃的也是極順口。

這一幕落在皇帝眼裡,皇帝十分滿意,心道安之果然不是個作偽之人。只是皇帝哪裡知道範閒的心裡在罵娘,不是罵皇帝小家子氣,而是在厭惡那燕窩粥是對方吃過的。

一旁安靜侍立的姚太監看著這一幕卻是心頭大驚,他在宮中也有許多年了,像今日這種君臣融洽的情形卻是沒見過幾次,上一次……好像還是舒蕪大學士自北齊歸來,陛下為示恩寵以及絕無介懷之意,賞了他半片肉脯……

可上次舒大學士可是因為那片肉脯感動的無以復加,跪在陛下面前濁淚縱橫,連聲頌聖不止,哪裡像今日小范大人這般自在、自然。

偏生,陛下似乎更喜歡小范大人這種作派些。

姚太監低著頭,心裡卻在讚歎著,這等君臣,這等……父子,在宮中實在是少見。正思想著,卻被陛下的一句話喚醒過神來,他趕緊接過粥碗,退了出去,一路沿著宮簷行走,卻還在想著先前那幕,深深畏懼與佩服。

……

……

御書房內只剩下皇帝與範閒二人,片刻後,皇帝忽然開口說道:“你如今也是有身份的人了,不能再像以前在太學時那樣胡鬧……澹州,嗯,為了一個家養丫環去把一位官員家的公子踹的半年起不了床,總是失了體面。”

範閒聞得這話,將頸子直了起來,語氣平靜卻帶著倔犟說道:“皇上說的有理,不過如果有下次,我還是要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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