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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雙鳳先前要來此處, 是為了曹家的事。

沒想到半路跟如意說著說著,想通了那畫中人像是誰的眉眼,竟又弄的她心神不寧。

被趙襄敏的雙眸凝視, 他那看似寧靜的目光燦燦如湖波,照妖鏡似的,簡直晃的她心慌意亂,好不容易想起自己的來意。

“你……”言雙鳳趕忙抬手把他推遠了些,趁機理了理思緒:“你聽說過曹家的事兒了?”

趙襄敏順勢後退半步,將袍子一抖,在椅子上落座:“聽說了。你是為他家的事這樣急?”

言雙鳳道:“我哪裡在意他們家死活,只是他們出了事, 大姐姐自然也沒法安生。”

趙襄敏問:“所以你想如何?”

言雙鳳希冀地:“我問你, 你在京內有沒有認得的人……跟大理寺有什麼關係的?”

趙襄敏道:“有倒是有。”

“真的有?”言雙鳳大為震驚,好像不太相信。

趙襄敏笑:“難道會騙你?”

“可……”言雙鳳把趙襄敏上上下下又打量了一遍:“看不出來啊,你不過是在定遠軍裡當差的, 怎麼跟大理寺的人也有交際?”

趙襄敏道:“這個,說來話長。”

言雙鳳並未在意,只感慨道:“先前阿蒼問我為何不來找你,我還笑他天真不懂,原來不懂的是我。”

趙襄敏道:“先前是什麼意思?”

言雙鳳本來沒想瞞著他,可有關方守恆的,她也不願意多費口舌再提一嘴, 橫豎她去見方守恆,不過是“公事公辦”, 就像是拿一件襯手的工具, 用完就放下了。

“也沒什麼, ”言雙鳳一擺手, 急忙又問道:“你大理寺認得的人,可能在曹家這宗上說的上話嗎?”

“這個……想必還可以。”

言雙鳳先是一喜,繼而又嘆氣:“可惜啊,再怎麼能耐,終究也不能摸著王爺的邊兒。”

“嗯?”

言雙鳳道:“這件事不是交給晉王殿下去親自審理了麼?你就算認識大理寺的頭兒,在王爺跟前,也不能做主啊。”

趙襄敏輕輕咳嗽了聲。

言雙鳳只以為他是同意自己的意思,卻也不想過於逼他,就道:“我只是想試一試,才問你的,有終究好過沒有,不管官大官小。吉祥,勞煩你跟你那相識之人通通氣……好歹照看著曹家……你說行不行?”

“你想救他們?”趙襄敏蹙眉望著她道:“可確實是曹家的人逼的言娘子自戕,而據我所知,曹家的名聲也不甚好,既然他們家不乾不淨的,如今大理寺查辦,必然會牽連出別的事體來,若是曹家的人就此折了,豈不也是一了百了?”

趙襄敏說的這些,對言雙鳳而言,只是他的揣測跟推論。

但是對於小魏王而言,這些,可確實是曾經發生過的。

當時曹家被查的緣故,跟這回不太一樣,可區區曹家在趙襄敏看來,實在算不得什麼。

而他也沒心情體諒什麼言如錦的想法,只想著既然曹家的人不是好東西,又得罪了言雙鳳,那直接除掉就是了,有什麼可斟酌考量的。

他一念之間,太僕寺曹家,殺的殺,流放的流放,他只以為從此眼前乾淨,誰知竟犯了大錯。

所以此時,這回,趙襄敏並未叫晉王輕舉妄動。

言雙鳳聽了他所問,便道:“就算曹家一了百了,但按照大姐姐那個性子,恐怕也好不了哪裡去。我不瞞你,大姐跟我不一樣,而且她打定主意要留在曹家了,我倒是想叫她跟我走……奈何人各有志。今日曹家那老不死的說了句話,雖然不中聽,卻也有些道理的,如今大理寺是因姐姐而查曹家,若曹家因此沒了,那姐姐在京內也呆不下去了。如果換了是我,我當然可以魚死網破,不愁沒別的路走,沒有關係,但姐姐不行。”

趙襄敏仔細聽著她的每一句話,尤其是最後一句。

默默地看著言雙鳳,趙襄敏道:“是麼……我知道了。”

言雙鳳道:“吉祥,你既然能想到曹家底下不乾不淨,可見你雖然不在京內,倒也有些知曉這京城的風氣,你不如再替我想想,朝廷這次,為什麼這麼興師動眾地對付曹家?”

趙襄敏無法回答。

他想到今日早朝的情形,不過是因為他說的有關言雙鳳的那些話惹急了皇帝,皇帝無事生非,拿這件事做現成的由頭。

趙襄敏道:“照我看不是什麼大事,御史臺的言官們是什麼話都敢說的,皇上……叫晉王處置,也無非是顯示自己‘親民’之意,並不是那種不理民間疾苦的,絕非是認真對付曹家,你想,倘若曹家真的犯了事,也不用找這種藉口來處置。他們畢竟不是那種一品大員,要旁敲側擊才行。”

“我還以為……”言雙鳳的眼睛漸漸地亮了,豁然開朗:“原來還有這種說法,聽著很有道理,那你覺著這件事究竟怎麼結局呢?”

趙襄敏一笑,不答反問:“你覺著要怎麼結局才最好呢?”

他的態度很是溫和,就像是彼此在推心置腹的商量。

言雙鳳毫無防備,歪頭想了想:“如果真的是皇上親民之舉,那……我倒是想,最好狠狠地教訓他們一頓,叫他們從此不敢再刻薄對待姐姐了,畢竟我姐姐賢良淑德是有了名的,倘若這樣的人都要給婆家禍害,那京城裡的女人還活不活了?雖然都說這是家事,但如果家風都不正,那官兒做的如何可想而知。上樑不正下樑歪嘛。”

趙襄敏笑道:“我聽著也很有道理。”

言雙鳳最禁不得他誇讚,得意地笑瞥了他一眼,越發道:“你不是女人,不知道當女人的苦處,侍奉公婆可不是什麼容易乾的,簡直比當官的伺候上司還要艱難呢!最離譜的是,盡心盡力地伺候,還要被打三十大板甚至要逼上絕路,你說委屈不委屈?”

“這個比方極好,通俗易懂而叫人感同身受。”趙襄敏點頭。

言雙鳳把腿一抬,翹著二郎腿道:“有錯就罰,有功就賞,我就是這麼想的。不過最好別把人弄的缺胳膊斷腿的嚇人,不然按照姐姐那性子,怕又心疼她的‘宜郎’,也跟著有個三長兩短的了,她既然想在曹家過活,自然是一家子從此相安無事最好。”

趙襄敏道:“這個……倒也不難。”

言雙鳳笑道:“你呀,聽你這個口氣,還以為你是大理寺的頭兒呢。”

趙襄敏道:“又要叫你失望了,大理寺卿可是正三品。”

言雙鳳笑啐道:“誰失望了。我看你剛才那些話,比什麼三品四品還有見地呢。”說著把空茶杯往他跟前挪了挪:“再倒點兒。”

趙襄敏起手又給她斟滿,才問道:“還沒有問你,你這趟方府之行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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