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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介來到她身邊,抱住了她的肩。沒過多久,他胸前的襯衫就被淚水打溼了。
“爸爸,”直子躺在平介懷裡說,“我們還是早點兒回東京吧。待在這裡對我來說實在是一件痛苦的事。”
“說得也是啊。”平介答道。說完他在心裡想,現在對於直子來說,可以稱呼為爸爸的有兩個物件啊。
第二天來了很多親戚,因為這天要做法事。平介和直子光是為了和人打招呼就忙得不可開交,大多數人見到直子後的第一反應就是“哇,長得太像直子啦!”一個以前特別疼愛直子的嬸嬸說:“簡直像是直子復活了一樣。”說完,她的眼睛就溼潤了。
所有人一起行完禮後,又在昨晚的房間裡舉行了宴會。不過,這次將隔壁的隔扇開啟了,空間大約擴大了一倍。
“藻奈美有男朋友了嗎?”直子的一個表妹問道。她是一個胖得圓平乎的、很愛笑的女孩。
“沒有啦,你說啊去了。”直子用一個高中生的語氣答道。
“真的嗎?不會吧,像藻奈美這麼可愛的女孩子,那些男生怎麼會放過呢?”
“她還是個孩子呢。”平介在一旁插話了。
聽了平介的話、直子的叔叔笑了。
“只有當爸爸的,才會認為她是孩子。實際上,她的行動可不一定是孩子的那麼簡單呢。就拿我哥三郎來說吧,當初他還一直以為直子沒有男人緣呢,可結果呢,不還是忽然間就找了個東京的老公結婚了?婚禮上,哥哥還偷偷地在休息室裡哭了呢。”
“喂,你瞎說什麼呢,我才沒哭呢!”三郎較起真來。
“還敢說沒哭,你還說你想揍那小子一頓呢。”
“啊?”平介脫口發出聲來,下意識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臉。
“我沒說,沒有說,都是你在瞎白話。”
“是不是瞎白話你心裡清楚。”
老哥倆你一句我一句地爭論著,周圍的親戚邊聽邊笑。
宴會持續到8點左右。親戚們都由沒喝酒的妻子們開車拉著,各回各家。離得特別近的,就直接走著回去了。
直子洗了個澡,躺在床上看起了小說。沒過多久她就睡著了。看來她確實累了。
平介看電視看到9點半左右,進了浴室。三郎家的浴室裡還用著木製浴盆。浴盆裡很寬敞,把頭枕在浴盆邊上伸直腿後,還有很大的空親。平介想起了他第一次來到這個家時的情形。
當時也是在浴盆裡泡著澡,忽聽有人敲浴室的玻璃窗。平介答應了一聲,見窗戶微微開啟了一條縫,直子的臉露了出來。
她問:“水溫怎麼樣?”
他回答:“正合適。”
“是嗎?那樣就好。要是水涼了,就告訴我一聲,我給你添點兒柴。”
“啊,這裡還在燒柴嗎?”
“對呀,這個浴室就像個文化遺產。”說完她關上了窗戶。
平介洗完頭髮和身子,再次來到浴盆裡。浴盆裡的水稍微有點兒涼了。於是,平介喊了應該在窗外的直子一聲,想讓她加一點兒柴火。
等了等,沒有回應。他“喂、喂”地喊了好幾聲,還是沒人理他。沒辦法,只好作罷。就在這時,他注意到牆壁上有加溫按鈕。所說的燒柴全是騙人的,這不過是一件普普通通的使用煤氣的浴室。他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是被直子戲弄了。
從浴室裡出來後,他什麼也沒對直子說。直子也什麼都沒說。
至於當年他衝著窗戶喊“直子”的時候,直子是不是正躲在窗外強忍住笑聽著,他到現在都不知道。
洗完澡,出了浴室,平介在走廊裡走著,想回房間。這時,一個聲音叫住了他:“平介——”聲音是從客廳裡傳來的。平介拉開了拉門,看見三郎一個人在裡面正喝著兌水的威士忌。
“自己在重新喝啊。”平介說道。
“也不是。這只是臨睡前的習慣。怎麼樣,要不要一起來點兒?”
“好啊。”平介來到三郎旁邊坐了下來。
“摻水喝行嗎?”
“行。”
三郎開始為他兌酒。從已經準備好的一大瓶水和漂亮的酒杯來看,三郎應該是早有預謀的。宴會上吃的東西已經沒有了,不過三郎準備了他燒的沙丁魚。
“先乾一杯吧。”
“乾杯。”
輕輕碰了一下杯子之後,平介喝了一口岳父為他勾兌的威士忌。口感不輕不重,對剛洗過澡的人來說,喝著正舒服。平介不禁佩服三郎不單菜做得好,在這方面也非常有天賦。
“你們這次能來真是太好了,大家都高興得不得了啊。真是要謝謝你。”三郎說完低頭行了一禮。
“可別這麼說。”平介直襬手。
平介和直子已經決定了,明天回東京。他們已經把這件事告訴三郎了。
“先不說別的,這才多長時間沒見,藻奈美就已經出息成這樣了,讓我看了也放心。原來我直擔心她失去了母親,不知會變成什麼樣,不過現在看來,這種擔心是多餘的了。沒想到你一個大男人能一手把她培養得這麼好。雖然我這麼說可能有點不合適,但我還是想代表直子對你說一聲謝謝。”
“其實我也沒有做什麼。我做的都是些平常的事。”
“不能那麼說。平常的事也不是說到就能做到的。你工作那麼忙,能做到平常就已經非常了不起了。”
老人一邊嚼著沙丁魚,一邊把一句“非常了不起”重複了好幾遍。平介聽了,心裡稍微覺得有些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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