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一章 回崑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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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還沒有落下，地面卻早已一片狼藉。

狂風捲起地上的塵埃，不斷的在空中肆虐著，塵沙如煙霧一樣在路上呼嘯而過。路旁垂柳和棗樹落下的葉子也狂亂飛舞，有些甚至打在安陽身上，偶爾一道明亮閃電伴隨著轟隆雷鳴降下，映襯出村裡的房子低矮的輪廓和滄桑的牆，如一副黑暗中承受風雨的山村畫卷。

農村人家養的土狗紛紛狂吠起來，寂靜頓時被撕得粉碎。

而那一棟棟低矮房子中，一道道身影紛紛睜開眼睛，最先的便是那些警覺性遠人類的妖怪，之後才是行走天下已習慣緊繃神經的修道之人，至於那群才從崑崙山下來的弟子，怕是還沒覺此時的電閃雷鳴有什麼不尋常的吧。

小嬋頓時從淺睡中醒來，一雙靈動而漂亮的眼睛在黑暗中亮晶晶的，她耳朵略微顫了顫，吸了吸鼻子，不由轉頭看向隔壁，卻並未感覺到那熟悉的令自己心安的氣息。向來缺乏安全感的她不免有些心慌，抱著腿蜷縮在角落不知所措。

突然咣噹一聲，另一邊那間房的門好像開啟了。

小嬋一個翻身下床，穿上鞋子邁著小碎步跑過去，開啟窗子往外瞄了一眼，正好一道閃電劈開長空，映襯得一道迅往外離去的背影異常矯健。

閃電一閃即逝，只留下視網膜與空中重疊的殘影，但狐狸本身便是夜行性動物，此時的黑暗絲毫不能阻擋她視物。只見那道身影在高移動中依舊保持著優美從容，這是大型貓科動物的英姿與習慣，尤其是那誇張仿若運動女神的身材曲線，毫無疑問是黃嵐這隻母老虎無疑。

小嬋稍微猶豫了下，便推開門跟隨黃嵐而去。

……

安陽突然現，原本天地間少得可憐的光線開始充盈起來，雖說依然很黑，但已經回到了夜晚的正常水平，至少在明目術的作用下亮如白晝，而每一道閃電在空中炸開，在他眼中就像核爆炸一樣刺眼，留下的網狀光斑甚至久久停留在他的視網膜上。

明目術還是太不智慧了，無法調節突如其來的曝光增加。

一道道身影紛紛從房屋中飛奔而來聚集在墜龍周圍，都詫異的掃了眼彷彿早就在這裡的安陽，但也沒有多問，轉而靜靜地站著。有人保持著一定距離打量著這頭只存在於神話中的具有呼風喚雨神通的生物，有人抬頭望向變幻莫測的天氣，還有人似模似樣的掐指推算起來。

“不對，我今天白天才窺探了命理軌跡，今天是晴天，怎麼現在就變成了烏雲密佈呢？”

正是驚訝之時，中央的墜龍眼中的頹然和悲哀逐漸湮沒，從泥潭中爬出來，轉而四腳站在地上，爪子深深的刺進地面，突然仰起長長的脖頸朝著烏雲一聲大吼——

龍吟聲響徹天際。

耳膜刺痛的眾人這才想起典籍和神話中的記載。

龍，天生便掌控風雲！

這時，就是睡得昏昏沉沉的崑崙山弟子也被驚醒，很多連衣裳都沒穿就走了出來。就連在安眠術的作用下睡得異常安穩的兔子精也睜開了眼，感受著此時充斥天地的高貴氣息，下意識摸了摸身邊，卻驚慌的只觸到一片空蕩的冰涼。她怔住了，突然想起當初在後山安陽強硬的要離開她時的場景，眼裡不由蒙上了一層薄薄的水霧，轉頭緊張的四處尋找著，試圖找出那道身影，卻只見空蕩蕩的房間，沒了熟悉的氣息。

他離開了！

可是……自己為什麼會沒醒呢？

村鎮另外的房子中，無數平民也已醒來，只覺空中瀰漫著令人恐慌的氣息，被嚇得瑟瑟抖，卻不敢出門，連開窗偷看一眼都不敢。

……

這條至黃昏墜落下來時便不吭一聲的墜龍，此時一開口便震驚了所有人，包括最先到達這裡的安陽。

映著空中的烏雲和風雨，它先前在眾人心中建立的落魄形象一掃而空，渾身好像都散出神話生物的威嚴，身上脫落的鱗片轉眼便重新長了出來，就連汙泥也不知去向，當那空中閃電一閃而過的瞬間，它身上的深青色鱗片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對著它狂吠的土狗閉上了嘴巴，匍匐在地瑟瑟抖，連哀嚎都不敢，圍繞著它不斷嗡嗡轉悠的蒼蠅早已不知所蹤，即使是四周圍觀的道人們也不由自主的向後退了一步，再也說不出這條龍像是一條巨大的泥鰍之類的話。

小嬋緊張的躲在安陽身後，彷彿這樣便能獲得安全感一樣，她伸出手，想像那隻兔子精一樣抓住他的衣角，卻又在快要接觸到衣角時僵硬住了，眼中閃過一絲猶豫與畏懼，又顫巍巍地將手收了回來。

青龍轉過頭，若有若無的掃了眼人群，從地上抽出一隻龍爪，留下幾個深深的洞，又抓住了另一塊石頭，爪子如插進豆腐中一樣深深陷了進去，這才繼續仰頭看向空中席捲翻騰的雷雨雲，眼中充滿了高貴與桀驁。

安陽鬆了一口氣，剛才這條龍所看的方向，赫然就是他所在的位置，在閃電一劃而過時他甚至能從那巨大的龍目中看到自己的倒影，卻沒想到，這令自己緊張萬分的舉動，只是這條龍調整了一下身體而已。

如此威勢，這還是今下午墜落的那條肥龍嗎？

崑崙山弟子這才趕到，為的閻離看了眼聚集墜龍最近的安陽，快步走上前來，與他並肩而立，卻是看向這條威風萬丈的青龍。

“它要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