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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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老太爺覺得一切都很好，除了這個不爭氣的孫子。

舉家搬遷去杭州，這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事，旁支的子弟甚至求到他這裡，只為了能去杭州借住，6瑛卻不肯去，要在族裡幫著長輩打理事務。

6老太爺皺起眉頭，本來6瑛與那顧家那破落戶有婚約，就已經讓他很糟心，而今他又這樣不聽話起來，心裡對他的幾分愛護，一下子去個乾乾淨淨。

6老太爺的怒火熱烈地燃燒著，“萬一反賊打進鎮江你準備怎麼辦？”

6瑛臉上是冷靜和從容，“鎮江有韓璋駐守，不日還會有援軍，應該不會出什麼大的差錯。”

6老太爺瞪圓了眼睛，“你也跟那顧琅華學著年紀輕輕妄議國事，你有什麼資格說這些話。”

“要不是6家讓你衣食無憂，你還有權利選擇走還是不走？”

6老太爺氣得鬍子都炸起來，“不知好歹的東西，跟你娘一樣是個蠢貨。”

6瑛只覺得臉上如同被人打了兩巴掌，熱辣辣地紅起來，他的手指攥得鐵青，彷彿都能聽到骨骼清脆的響聲，6老太爺這裡指的娘，是生他的姨娘，這種侮辱的話是姨娘活著的時候常常會聽到的。

6瑛心底豁然燃出一小簇火苗，但是他早已經學會了要如何壓制自己的怒火，“祖父，孫兒不但不會走，還勸您留下些糧食舍給鎮江城的百姓。”

“舍米？”6老太爺已經臉色青，“那些人家中窮得就從來沒吃過一頓像樣的大米、白麵，又生了一堆堆的窮崽子，你舍多少米糧都沒有用，我們家在這鎮江上，從來就沒有少了人來乞討。”說著臉上露出嫌惡的神情。

6瑛靜靜地聽著，6老太爺說那些百姓時的語氣和說他與姨娘時一模一樣。

6老太爺罵了半晌冷笑地抬起頭，“你是真的準備要留下了？”

6瑛恭敬地回道，“族裡剩下的都是老幼婦孺，我留下可以幫忙照應。”

“那你就留在鎮江，”6老太爺揮揮手，“給你父親寫封信，告訴他你為什麼留在鎮江。”

就是這樣而已。

對於老太爺來說，對他的爭取也就僅此而已。

這些話說完，祖孫情意也盡了，就算他在鎮江出事，也是他自尋死路。

他本來還想著祖父一定要帶他走，他該怎麼辦？是不是要插手這一路的安排，他差點忘記了自己不過是一個庶子，哪裡有權利想這種事，老太爺只會用兩句難聽的話將他打走。

6瑛站起身行禮告退。

……

琅華聽說6瑛來了十分驚訝。

6瑛怎麼會在這時候來到顧家，她換了一身衣服去祖母那裡見6瑛，祖母正和6瑛說話，問了問6瑛的學業，又說了兩句家常話，顯然沒有從前那麼熱絡。

6瑛穿了一身藍色長袍，看起來就像是雨過天晴時天空的顏色，將他的臉照的略微蒼白，他彷彿沒有察覺祖母的變化，依舊嚮往常一樣與祖母聊著天，一直等到祖母站起身要去休息，6瑛才和她一起從房間裡退出來。

兩個人走到院子裡坐下。

一隻雀鳥在樹梢上歡快地唱著歌，6瑛彷彿被那歌聲吸引，側耳傾聽著，沒有說任何的話。

琅華知道，6家一定是生了什麼事。

與6瑛在一起時間久了，6瑛輕微的情緒變化他也能察覺出來，當他不舒坦的時候，她就會靜靜地陪在他身邊，等著他從痛苦中掙扎出來，直到他能撫平心上的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