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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秀才道:“笨!這正是吳知古是吳曦之女的鐵證。她來四川,還不是因為四川是吳氏的根基所在地。還有,吳曦死在什麼地方?興州,興戎司衙門裡。我再問你們,而今興戎司衙門在什麼地方?釣魚城。”侍從道:“可是……”

白秀才道:“可是什麼?吳知古名為為亡父做法事超度,實際上是要為吳曦招魂。要招魂,須得有死者遺物。當年吳曦以四川制置副使、陝西、河東招撫使等身份兼任興州都統制,興戎司諸多建制都是他所創,包括大鼓、大旗、大印等,這些東西也算得上是吳曦遺物。天下那麼多佛寺,吳知古獨獨選中了護國寺,就是因為這座寺廟離興戎司最近,離世間僅存的吳曦遺物最近。你們這些榆木腦袋,怎麼一點都想不到?”

侍從這才如大夢初醒,道:“啊,原來是這樣。”

張珏在一旁聽見,心中暗暗發笑。白秀才殺了吳知古,勢必令理宗皇帝雷霆震怒,生死難卜,而他唯一的救命稻草,便是堅稱吳知古真實身份是叛將吳曦之女,潛入大宋是為了替父報仇。然就算吳知古真的是吳曦之女,其人在大宋皇宮已有二十年,該掩飾的早已掩飾住。蒙古人李庭玉因其身份是大宋死敵,其證詞有離間嫌疑,多半也不能採信。白秀才為己著想,只能預先製造輿論和聲勢。他所舉事例甚為牽強,不能作為吳知古就是吳曦之女吳若水的鐵證,然帶有極強的暗示色彩,加上諸多事實之間確有千絲萬縷的聯絡,旁人不免越想越覺得吳知古可疑。

尤其這些侍從,久在吳氏身邊,知其秘事甚多,更容易將一些見不得光的事往通敵賣國上聯想,想得足夠多時,便會以為是真的。將來到了皇帝面前時,這些侍從說吳知古正是吳曦之女,可比白秀才獨力指控要有力得多。到了那個時候,白秀才非但不是罪人,反而是個英雄人物。而且他將吳知古秘密射殺,令其不必再一級一級地受審,再沒有機會洩露各種宮闈秘事,可謂去了皇帝最大的擔憂,堪稱大大的功臣,怕是從此平步青雲,成為天子近臣。他雖是為了保住自己才不得已如此,但也可謂是上上之策,高明到極點。難怪朝廷慧眼獨具,選中他做暗探,且在釣魚城潛伏了十年,也從來沒有人起過疑心。

白秀才又狠狠教訓了侍從一番,威逼他們儘快將吳知古通敵之事一一寫出來,不然性命難保,這才道:“張將軍,那替吳知古在護國寺出家的僧人呢?”

張珏這才想起那假僧人大法,忙命人去軍營牢房將他帶來,又命人將吳知古侍從看管起來,作為重要證人一併押送去重慶府。

出來佛堂,白秀才長舒一口氣,道:“對惡人,就該惡治,果真是這個道理。”張珏指著那幾名垂頭喪氣的侍從,道:“現下白秀才可將他們治得服服帖帖了。”

白秀才道:“吳知古此婦不是好人,大家夥兒都知道,她死了,大宋可算太平多了。不管她是不是吳曦之女,都要將此事坐實,我這也是不得已為之。張將軍應該早看出了我的意圖,多謝你沒有當著那些侍從的面揭發我。”張珏道:“不謝。正如王大帥所言,我們都該謝謝你才是。”

白秀才沉吟片刻,道:“張將軍,王將軍去了將軍府,來回怎麼也要小半個時辰,不妨到我家中小坐,如何?”張珏道:“甚好。”

路過藥師殿時,白秀才頓住腳步,朝院內張望。張珏道:“昨晚藥師殿再出命案,若冰娘子受了驚嚇,已移去僧房暫住,她人應該不在裡面。

白秀才想見她的話,我這就派人去找她來。”

白秀才道:“算了。我就要走了,若冰大理公主的身份已然洩露,也應該會離開這裡,我們應該不會再有機會見面,何必自尋煩惱?多才惹得多愁,多情便有多憂。不重不輕證候,甘心消受,誰教你會風流。”又嘆道:“花自飄零水自流。一種相思,兩處閒愁。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

張珏心念一動,暗道:“原來白秀才對若冰用情如此之深。難怪他會為了她殺人,更由此暴露了他的暗探身份。高言若是普通人倒也罷了,偏偏他是大理國大將軍,朝廷當然不會為一個區區暗探而得罪大理,勢必將他交給大理,由此可見白秀才為若冰犧牲之大。”

忽然明白了白秀才為什麼要挺身而出,承認射殺吳知古的罪名。或者說,他身份敗露,已預料到朝廷一定會將他交給大理,死得慘不可言,便有意殺了吳知古。吳知古在朝中可以一手遮天,左右朝政,卻在釣魚城莫名其妙被皇城司暗探所殺,皇帝不知究竟,勢必召白秀才進宮,當面詰問。他再趁勢指控吳知古是叛將吳曦之女之類,可謂自保的上上之策,有百利而無一害。問題是,真的是白秀才射殺了吳知古?還是因為他知道承認罪名對他有利,才主動挺身而出?

張珏目光又落在白秀才的一雙手上,躊躇半晌,還是忍不住問道:“那麼當真是白秀才殺了吳知古嗎?”白秀才哈哈大笑道:“怎麼張將軍還在糾結這個問題?你實在信不過我的話,找到如意一問,不就清楚了?”

進來白家堂中坐下。白秀才從廚下搬出來一個罈子,往桌上重重一頓,道:“這是我特意託人從京師帶來的好酒,一直珍藏著,捨不得喝,現今我就要離開釣魚城,可不能浪費了。”彷彿卸下千斤重擔一般,長長吁了一口氣,坐下來開了酒封,倒了一滿碗酒,一飲而盡,又道:“釣魚城中禁酒,我就不勸張將軍了。”張珏點點頭,道:“白秀才請自便。”

白秀才便獨自悶頭喝酒,連飲五大碗,滿臉紅潮,微露醺意,這才道:“有一件事,我想拜託張將軍。”張珏道:“白秀才請講。只要力所能及,我一定盡力而為。”

白秀才道:“如果……我是說如果……若冰還留在釣魚城的話,請你好好照顧她。”

張珏心道:“大理將軍楊深已認出若冰,就算她這次不跟楊深回去大理,但之後大理多半要派人接她回去。她若不情願,便只能逃走,再度隱姓埋名,遠走他鄉。無論如何都不會再留在釣魚城。”但還是應道:“如果若冰繼續留下,我自當妥善照顧。你大可放心。”

白秀才道:“不,不是那個意思。”張珏道:“那是什麼意思?”白秀才道:“你……你不知道若冰喜歡你嗎?”他酒量不佳,空腹連喝五大碗烈酒,醉意越來越濃,舌頭也大了起來。

張珏大為窘迫,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

白秀才又道:“她……她只想要份寧靜的生活,平平安安,與世無爭。

張將軍,你……你要給她……”

張珏見白秀才醉得厲害,便走過去,將手撫在他背上,用力揉搓,這是他從手下兵士那裡學來的穴位按摩,可以有效緩解頭痛,據說還能解酒,但釣魚城中禁酒,竟是一直未能驗證過。

白秀才道:“做……做什麼?”他也不理睬,手上加勁。白秀才怒道:“痛死了!快些放手!”

張珏道:“你醒了嗎?”白秀才道:“我本來就沒醉。我知道了,你不敢回答我的話。一提起若冰,你就害怕。”張珏道:“我不是不敢回答,而是若冰娘子是大理公主,她也決計不會再留在釣魚城中。你叫我如何回答?”白秀才道:“我都說了是如果了。”張珏道:“你這個如果,根本沒有半分的可能。”

白秀才便不再說話,呆坐在那裡,一言不發。有那麼一刻,張珏幾乎以為他已經睡著了,但他轉過頭來時,眼睛卻射出怪異的光芒。

張珏道:“怎麼了?”白秀才道:“張將軍還不明白嗎,如果世上還有一個地方是若冰自己願意留下來的,那一定是釣魚城,因為這裡有她喜歡的男子。”

門外傳來腳步聲,有兵士稟報道:“王立將軍已經到了,大法還有那些侍從也都押在外面,只等著白秀才一道上路去重慶府。”

白秀才便撣撣衣衫,站起身來,道:“好了,天色不早,我也該上路了。張將軍,此去一別,後會有期,我們一定還會再見面的。”張珏道:“多保重。”

白秀才道:“莫愁前路無知己,天下誰人不識君。”遂隨兵士去了。

張珏一時心有所感,依舊坐在原處不動。

劉霖忽奔進來道:“原來張兄人在這裡,外面都在瘋傳是白秀才殺了大理國大將軍,又殺了吳知古,是這樣嗎?我剛剛遇到了白秀才,好像很平靜的樣子。”張珏道:“嗯,這兩件命案,白秀才都認罪了。”劉霖道:“這可真是想不到。”

張珏道:“起初劉兄不也懷疑過白秀才嗎?”劉霖道:“我只是因為白秀才的證詞對不上而起了疑心,並不認為他會殺人。之前梅秀才也因為薰香而懷疑過他,但只是認為他可能被營救小敏的歹人收買,做了內應,但從來沒有想到會是這樣。傳聞白秀才傾心於若冰,看來是真有其事了。

可他殺死吳知古又是為什麼呢?二人無冤無仇,別人還有可能是為朝廷除害,可我怎麼看白秀才,他都不像是關鍵時刻敢於挺身而出的英雄人物。”言下之意,也認為吳知古是一“害”,死不足惜了。

張珏不便明說,只道:“應該還有隱情。只是吳知古這件案子太大,地方管不了,須得移交到朝廷。”

劉霖又嘆息一番,這才想起正事來,道:“對了,若冰找張兄有事,她人就在茶肆外面。”

張珏便與劉霖一道出來,卻見王立等人遠遠站在山道上,白秀才與若冰正在梅林邊說著什麼。白秀才一臉坦然,若冰卻是頗為侷促的樣子,與她往日冰山美人的形象大不相同。見到張珏出來,白秀才便要轉身離開,若冰驀然抓住了他的衣袖,說了一句什麼。但白秀才卻沒有回過頭來,掙脫了她的手,抬腳自去了。

劉霖見二人神色有異,忙叫道:“若冰!”若冰微微側頭,兩顆晶瑩的淚珠正從臉上滑落。

那一剎那,張珏忽然明白了白秀才為什麼要殺高言——他自稱是情急之下殺了高言,其實他根本不是衝動殺人,而是早有預謀。他是朝廷暗探,多年來無數次看到殺祖仇人餘玠從眼前走過,甚至仇人之子餘如孫還常來茶肆飲茶,他都沒有做過任何情急的事,怎麼可能僅僅因為高言撞暈若冰而出手殺人呢?他是不想高言破壞若冰寧靜的生活,不想高言帶她回大理,不想看到她被迫嫁給她痛恨的未婚夫。如此,高言非死不可。只是後來的結果出人意料,沒想到高言手下將軍楊深也認識若冰,若冰還自己主動對張珏坦露了身份。然則白秀才對若冰之情深意重,卻由此可見一斑。

自從來到釣魚山,白秀才就不是什麼受人待見的人,除了性情乖戾之外,還愛財如命,這大概與他原本是讀書人,立志於功名仕途,卻被迫放棄學業,來做見不得光的暗探經歷有關。他冷漠,自私,只睜大一雙眼睛,冷冷地觀察著四周的一切。然而若冰的出現,令他無情冰冷的目光中多了幾分光彩,她的身影,成了他窺探生活中的唯一安慰。雖然他知道她心中裝著別的男子,他還是毫不介意,關愛她,照顧她,甚至為了她能過上她想要的生活而殺人。這是怎樣的一份情感!

也許若冰早已瞭解白秀才的一往情深,也許才剛剛知道,但無論如何,都已經改變不了結局——這二人從此將關山萬里,再也不會相會。

那麼張珏自己呢?他又在其中充當了一個什麼角色?旁人告訴他說若冰喜歡他,他卻惘然無感。她只將身世對他一人訴說,又為了救他答應救治吳知古,是因為她心中喜歡他,還是因為他是值得信任的合州守將?一時之間,腳步竟然抬不起來,不敢走過去與若冰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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