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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剎那間凝固了。儘管春風盪漾,溫柔地撫摸著一切,四周仍充滿傷感的味道。陽光透窗而入,將二人的身影拉得老長。些許浮塵在光影中歡快地迴旋飛舞,輕盈靈動,與幽深沉寂的藥房形成鮮明的對照,不由得讓人感覺恍然似在夢中。料想將來的某一晚,在夜色的憂鬱下,且聽風吟,但觀繁星,愴惻之情,未嘗去懷,亦會浮現出淡淡的思念……

蜀道登天,一杯送、繡衣行客。還自嘆、中年多病,不堪離別。東北看驚諸葛表,西南更草相如檄。把功名、收拾付君侯,如椽筆。 兒女淚,君休滴。荊楚路,吾能說。要新詩準備,廬山山色。赤壁磯頭千古浪,銅鞮陌上三更月。正梅花、萬里雪深時,須相憶。

——辛棄疾《滿江紅》

蜀帥餘玠忽然來到釣魚城,告知安允是名將曹友聞之子,此言不但震住了安允,其餘人包括餘如孫在內都驚呆了。一時間,大堂之內寂靜無聲。

還是安允自己先打破了這難堪的寧靜,冷笑道:“我不信,你的話我一個字也不信!剛才還有人告訴我,說我是蒙古皇子闊端的兒子,轉瞬之間,我又成了曹友聞將軍的兒子了。我不信!”

餘玠道:“本使這裡有安乙仲的親筆信,安公子一看信便知本使所言盡是事實。”安允道:“撒謊冒充不是你最擅長的嗎?當年不是你派人冒充我孃親信使行刺嗎?什麼親筆信,怕是你自己偽造了一封,要騙我上當,好為你所用。”

餘玠道:“那麼,安公子要如何才能相信?”安允道:“我要見我爹孃,我要當面問他們,除非他們親口告訴我,不然我決計不會相信。”

餘玠重重嘆了口氣,道:“安公子,你爹孃……不,其實是你養父養母,怕是他們都已經死了。”

原來有人往四川制置司官署送來一封信,指明由蜀帥餘玠親啟。卻是安乙仲的親筆信,告知餘玠他在大理捉去當人質的安允其實是宋名將曹友聞之子。當年秦鞏豪族汪世顯引蒙古軍攻蜀,曹友聞英勇戰死。蒙古人清掃戰場時,才在亂軍中發現了他的屍首。汪世顯念在朋友一場,特意為其設靈厚葬。有白衣女子名薛迎梅者,趕來蒙古軍中祭奠,結果在靈前吐血而亡。她隨身所帶的嬰孩為汪世顯次子汪德臣收養。因汪德臣要跟隨闊端征戰,便將孩子送回老家,請姑姑汪紅蓼代為撫養。後來汪紅蓼為闊端酒後姦汙,懷上了身孕。她不願意繼續面對闊端及兄長,遂離家出走,並將曹氏遺孤一併帶走。還留下一封信,稱嬰孩是宋將之子,不能讓他奉殺父仇人為主,不然天理難容,她會好好撫養這個孩子,讓他遠離戰火。這孩子,就是安允了。之所以取名叫允,是因為曹友聞字允叔。而汪紅蓼與安乙仲一道隱居到大理後,十月懷胎,產下一個女孩,即是安敏,才是闊端的真正血脈。

張如意在秦州南郭寺偷聽闊端談話,只聽到汪紅蓼為闊端生了一個孩子,卻不知道孩子是男是女。她回來釣魚城後,透過餘如孫將這一重大訊息傳遞給蜀帥餘玠。餘玠派人到大理查訪到安氏夫婦隱居之處,又瞭解安氏一家四口的大致情況後,理所當然地認為其長子安允是汪紅蓼與闊端之子,女兒安敏則是汪紅蓼和安乙仲的女兒。殊不知這其實是一個大大的誤會,安允是曹友聞之子,安敏才是汪紅蓼和闊端所生。安氏夫婦因安允是名將之後,對其格外照顧。而安乙仲對待安敏冷淡,除了因為她並非親生外,還因為她是大宋死敵闊端的女兒。

這內中複雜的情由,只有安氏夫婦自己清楚,二人不吐露實情,旁人無論如何都難以弄清真相。餘玠一方見汪紅蓼斷然拒絕合作,便果斷地綁架了安允,也就是眾人所認為的闊端的兒子。如此,即便汪紅蓼不肯居中說項,餘玠依然可以利用安允來對闊端施加壓力。這件事,最差的結果,也不過是白費一番力氣,對大宋沒有任何損失。而一旦是最好的結果,餘玠將立下不世之功,成為舉國矚目的英雄。因而他指令獨子餘如孫親自執行此事,不惜一切代價。

安允被綁走後,汪紅蓼沒有理睬餘玠的“邀請信”,而是收拾細軟行李,預備帶著丈夫和女兒安敏離開大理,逃往印度。之所以如此,實是因為安允並不是闊端的孩子。她預備等風頭一過,就寫信告訴餘玠真相。

這樣一來,安允不但無性命之虞,而且會成為宋人的座上賓。不想安敏不知真相,惱怒父母不愛惜兄長性命,竟離家出走,自己趕來釣魚城營救安允。雖然天真,倒是患難之間見真情。

當年闊端率軍攻打大理,安氏夫婦好友高和守城,英勇戰死。汪紅蓼為保全城池,孤身前往軍營,斷腕退兵,此即高言所稱“曾對大理國有大恩”,但知情者寥寥無幾。安氏兄妹當時還小,不知究竟,詢問母親為何丟掉一隻手時,安乙仲隨口說是因為大理國姓高的才會如此。安敏遂以為母親斷手跟大將軍高言有關,以至她在上天梯認出高言時,竟起了戲耍之心,謊稱是對方派自己來盜火藥的。

再說汪紅蓼,她斷腕之後,因傷口感染得了重病,雖然用奇藥保住了性命,但時常會全身疼痛,苦不堪言。安允被綁架後,她尚能鎮定處事,然得知愛女安敏擅自離家,極可能是去了釣魚城找安允,此舉無異於送羊入虎口,登時又驚又怒,病情急劇轉重,當晚便撒手西去。

正好闊端派部將李庭玉萬里迢迢來找汪紅蓼,本意是告知蒙古即將攻打大理,而且此次勢在必得,望她最好帶領全家離開,以免遭了兵災。

不想李庭玉只見到了汪紅蓼屍體,未見到活人。安乙仲見愛妻死去,已無生念,便將所有情形如實相告,包括安允是曹友聞之子、安敏才是闊端之女一事。安允既是曹友聞之子,只要告知宋人真相,其性命當無大礙,然安敏卻不免有麻煩上身。安乙仲希望李庭玉能出手營救安敏,以保全愛妻在世間的唯一血脈。李庭玉與汪紅蓼一道長大,有青梅竹馬的情分,當即應允。安乙仲又寫了一封信給蜀帥餘玠,託人送往四川。

而人在河西的闊端聽說汪紅蓼不肯受大宋要挾,才導致安允被宋人捉去,感動之極,立即派梁庸趕赴釣魚城,與李庭玉會合,全力尋找安敏。本來事情相當順利,進城的當晚,李庭玉便發現了安敏行蹤,並派人順利將其從藥師殿救出,帶進了護國寺糧窖後的天泉洞中。因為李庭玉早就知道安敏才是闊端之女,所以在接應到她後,便欲逃離釣魚城。

而安敏尚不明白究竟,誤以為李庭玉一方是父親安乙仲派來的,又要求對方協助去救兄長安允。李庭玉一行事先得過安乙仲叮囑,稱安敏極為痛恨蒙古人,在帶她離開宋境前,最好不要輕易洩露實情,以免節外生枝。況且李庭玉已然知道安允是大宋名將曹友聞之子、開國名將曹彬之後,也想利用他來做文章,倒打蜀帥餘玠一耙,遂同意協助安敏營救安允。

未想到軍營牢房時,安敏一行遇到了張珏不說,安允亦早被人帶走,等於竹籃打水一場空。回到護國寺地窖後,安敏更是瞧出了破綻,發現來營救自己的竟然是蒙古人,便立即想要逃走。蒙古人無奈之下,只得將她綁起來。李庭玉聞訊趕來後,原原本本告訴了安敏真相,說她是皇子闊端的女兒,而安允其實根本就不必營救,因為他是宋名將曹友聞之子。安敏全然不信,瘋了一般哭叫掙扎,李庭玉只得命人堵了她的嘴。

鬧了大半夜後,大家都累了,安敏終於示意屈服。她是真正的蒙古公主,金枝玉葉,眾人也不敢真對她怎樣,當即解了綁縛,不想卻被她逃了出去。李庭玉得報後,知道安敏一旦落入宋人之手,護國寺的藏身之處便極有可能暴露,於是利用吳知古離開了戒備森嚴的護國寺。不想白秀才及時告知了張珏,張珏起了疑心,放出響箭,堵住了李庭玉一行。

餘玠自是不知李庭玉一行的經歷,只將安乙仲信中提及的安氏兄妹身世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又將書信親自送到安允面前,道:“這是你養父的親筆信,你應該認得他的筆跡。”

安允伸手去接,但觸碰到信皮的時候,又仿若遭到炮烙一般,立即縮了回去。他失神地望著那封代表著真相的信,再也沒有伸手的勇氣,只頹然跌坐在椅子中,雙手抱頭,表情迷茫而痛苦。

梅應春忽道:“那女子……就是到蒙古軍中祭奠曹將軍的女子,是叫薛迎梅嗎?”餘玠道:“怎麼了?”梅應春道:“我姊姊就叫梅應雪。薛迎梅,反過來就是梅應雪的諧音。”

餘玠道:“那怎麼了?”梅應春道:“我姊姊擅長撫琴,雖然父母稱她病死,可我聽說過,她……她是跟人私奔到蜀地了。父母覺得丟臉,才對外稱她死了,其實家鄉的墳塋只是空棺。況且我當初第一眼見到安公子,就覺得……”

安允忽爾怒道:“我不姓安,你不是都聽見了嗎?”梅應春嚇了一跳,忙住了口。

餘玠勸道:“安公子,你願意姓安也好,還是認祖歸宗,恢復曹姓也好,這都是後話。而今你養母汪紅蓼已經死了。你被帶來大宋後,令妹安敏來了釣魚城,目下也是下落不明。你養父安乙仲在信中稱已了無生趣,自此不會再見世人。你已無家可歸,何不留下來……”

安允道:“留下來跟你這種小人為伍嗎?”

餘玠正色道:“做大事者不拘小節。這一切都是為了我大宋,本使與你養母及其家人並無任何私怨過節,不過是公事公辦而已。戰場上兩軍拼死廝殺,殺得天昏地暗,你死我活,難道是因為他們之間有私仇嗎?

沒有,不過是因為他們是敵對方,各有立場而已。你親生父親曹友聞鎮蜀多年,曾與汪氏私交極好,然後來汪世顯降了蒙古,兩人各為其主,一樣兵戎相見。當年若不是汪世顯趕來支援,你父親本可以擊退闊端主力,可以說,你父親是死在了汪世顯手裡。當然,也是他收養了你,不然你不可能活到現在。”

安允道:“那又怎樣?你不是也利用我孃親殺了汪世顯嗎?”

餘玠道:“那好,本使就將這件事的源起講給你聽。當年秦鞏汪氏請求內附我大宋,與汪世顯交好的趙彥吶、安癸仲兩位相公也為其積極奔走。因為有山東李全之前車之鑑,朝廷對此事不能達成一致意見,爭論相當激烈。宰相鄭清之擔心重蹈覆轍,堅決反對。也有執政大臣贊成准許汪氏投降,但卻要暗地行昔日蜀帥留正誘捕奴兒結之計,趁汪世顯歸順時將其除掉,如此,既能得到秦鞏土地和人口,又能杜絕汪氏像李全一樣忽降忽叛,一舉兩得。皇帝批准了這個計劃。但蜀帥趙彥吶卻不願意揹負背信棄義的惡名,主動辭去四川制置使一職。朝廷乾脆將安癸仲安相公一併罷免,同時責令曹友聞將軍——也就是令尊——來執行伏擊汪氏的計劃。然有人事先將訊息洩露了出去,汪世顯拒絕赴會,且與大宋斷絕往來,不久蒙古人兵臨城下,他便毫不遲疑地投降了闊端。又因為要報復大宋,指引蒙古軍攻入四川,也就是在那一場戰事中,令尊曹友聞曹將軍英勇殉國,尊母亦在曹將軍靈前吐血而亡,你則被汪氏撫養。

如果不是汪紅蓼離家出走時將你一併帶走,恐怕你根本沒有機會了解自己的身世來歷,正奉殺父仇人為主。安公子,本使不厭其煩地將這番經過講述給你聽,是要告訴你,世間恩怨千絲萬縷,絕非寥寥數語即能道清,也決不是對與錯那麼簡單。每個人在做出選擇時,必是出於他自己的立場考慮,汪氏如此,安氏如此,曹氏亦是如此。”

安允沉默許久,才問道:“是誰向汪氏洩了密?”餘玠道:“傳聞這洩露訊息的人,就是你的養父安乙仲。但也有人說,其實洩密者正是曹友聞曹將軍本人。朝廷對這件事竭力掩蓋,而今又過去了近二十年,真相到底如何,怕是隻有當事人自己心中才清楚。”頓了頓,又道:“這番話,本使從未對人說過,既然今日與安公子坦誠相見,本使便索性將實話全部說了出來。其實這些人中,本使最敬佩的是你的養母汪紅蓼,當真是亂世中的奇女子。之前本使對她為人只是道聽途說、一知半解,但讀了你養父的信後,才瞭解到其中種種曲折,對你養母大起敬慕之心。她不幸去世,本使亦十分惋惜……”

安允怒道:“住口!我再也不要聽了!說到底,這一切都是因你而起,你居然還好意思說什麼惋惜!說什麼立場!”環視大堂一圈,道:“這裡充斥著偽君子,多待一刻只會令我作嘔。”抬腳欲走,卻被兵士攔住。

安允冷笑道:“我已經是一個毫無利用價值的人。怎麼,餘相公還要強留下我嗎?”餘玠道:“不,安公子,你自由了。之前的種種誤會,還望你多包涵。”安允哼了一聲,大步出門。

餘玠朝張珏使了個眼色。張珏正因為得知安敏是闊端之女一事而失魂落魄,心亂如麻之際,竟沒有看到長官的暗示。還是部將趙安輕輕碰了碰他,低聲提醒道:“餘相公在叫張將軍。”

張珏“啊”了一聲,問道:“餘相公有何吩咐?”餘玠見愛將如此心不在焉,心中大是惱怒,喝道:“你還杵在這裡什麼?還不快去搜尋安敏!”

張珏這才會意過來,急忙追出堂去,叫道:“安公子!”

安允停下腳步,回身冷冷地打量著他,問道:“你是誰?”張珏道:“我是合州守將張珏。”安允道:“張將軍適才也在堂中,聽到餘玠那老匹夫的話了,我不姓安。”

張珏道:“安公子要去哪裡?”安允道:“這你管不著。怎麼,張將軍想攔我嗎?我現下可是姓曹,是宋人的兒子,對你們一點價值也沒有。”

張珏道:“我沒有阻攔安公子的意思。安公子,令妹安敏……”安允怒道:“她不是我妹妹!她跟我一點兒血緣關係也沒有!”

張珏跟在安允身後,一直出了府衙,這才懇切地道:“安公子雖不是安敏的親哥哥,卻是跟她一道長大,難道一點兄妹之情都沒有嗎?之前你被捉來釣魚城,你養父母舉家要遷到印度,以避災難。安敏不明真相,以為是父母不肯出力救你,還孤身出走。你可知道,她為了救你,吃了多少苦,捲入了多大的風波?”

安允道:“如果不是小敏擅自跑出來,我孃親……應該是我養母就不會死,她自己也不會困在釣魚城中,而今下落不明。說到底,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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