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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境的遠征軍此時此刻已經登上了奎達穆拉德前的土地,也就是鮮血日輪的西側面,如今,南境的遠征軍和清明世商會的部隊從兩側以掎角之勢威脅著中間的鮮血日輪大軍。而南境遠征軍的加入戰場,也讓局面變得更加難以揣測。

不過南境遠征軍顯然沒有著急進攻,他們到達這裡的第一件事,毫無疑問是修建工事,從防彈胸牆到壕溝,一路從他們陣地的最北端綿延到最南端,其中還加入了無數鐵絲網和據馬,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樣子。

蘭達耶爾站在剛剛搭起的哨塔上,望著東南方天邊的微光,看著身後海岸營地升起的炊煙,滿意地微微點頭。

他們這次佔據的位置,是一處易守難攻的灘塗,登上沙灘後,過了五六十米的草地,就是一片比地表高出七八米的幾近垂直的高地,然後高地再到前方平原則是差不多綿延四十餘米的緩坡,而且其本身到前方平原的大緩坡收口極窄,兩側都是怪石嶙峋的淺灘,進攻極為不易。如果修好工事的話,這裡將是能夠防禦多數攻堅火炮的完美地形,如果再將自身的火炮陣地和工事修好,以一敵百不是問題。

所以,他便下令讓士兵們登6後連夜紮營,隨後便開始土工作業,到了五點多,天矇矇亮的時候,可算是完成了。

這次遠征的部隊共五萬人,由部分轉入預備役的原退役軍官帶領大量入伍新兵來到這裡,目的很簡單,就是幫助那木妥人保住飲馬峽。五萬人,說多不多,說少不少,利用地形牽制住敵人側翼沒有什麼問題,但是如果承擔敵人的主要火力,那壓力就多少有些繁重了。

出於這些考量,他們部隊本身的組成中,騎兵的比例微乎其微,僅有兩千人來負責周圍的巡視警戒,而剩下的,都是步兵和炮兵。

“老師,您這是一晚沒睡麼?”弗倫茨的聲音突然從背後傳來,他轉過身,看著這位睡眼惺忪的大皇子。

弗倫茨顯然昨晚睡了個好覺,此時的他,剛剛穿好軍官制服,帶著些邋里邋遢的感覺。無論看多少次,蘭達耶爾都會覺得,弗倫茨長得並不像皇帝倫培爾,倒是和皇后喀夏爾外貌有八分相似。性子也和皇帝差得太多,皇帝本人在很多方面還算自律。但是他和皇帝是完完全全,一點兒都不像。諸如睡覺起床還有自我提升之類的事情,他和皇帝幾乎是有本質的區別。

“還好,一晚沒睡能撐住,一會兒我去打個盹兒就行,”蘭達耶爾笑了笑,他回頭看了眼弗倫茨那副多少有些散漫的表情,心中有些不安,轉頭說道“大皇子,您知道,您較魯道夫殿下落下多少了麼?”

聽到魯道夫的名字,弗倫茨也緊張了起來“多少?”

“二皇子參加聯軍會議,主持誕辰日,然後又作為近衛師團的督軍參加了加息塔利亞反擊戰,打出了沒人敢於質疑的戰果,”蘭達耶爾越說,他自己心裡也越是忐忑,這些戰功僅僅是聽起來,那毫無疑問就是皇帝在培養一位繼承人“而後又是談判,現在他又在全權負責國內到達科盧尼亞和新世界殖民地的移民問題。”

他頓了一下,看了一眼弗倫茨緊張的表情,嘆了口氣“殿下,原本您最大的優勢在於軍隊背景,但是現在,二皇子如當年的陛下一般打了一場漂亮的反擊戰,又疑似爭取到了塔烏斯德老帥的支援。如果您不做出些成績,恐怕再過兩年,全國的風向恐怕就要偏向魯道夫殿下了。”

“這。。。那我們能不能去找安東伯伯。。。”

這句話讓蘭達耶爾眼前突然一陣黑,他拍著弗倫茨的肩膀“殿下啊殿下,安東老帥前幾年為什麼主動提出退休啊?原本隨時回來領兵的權力都不準備要的,最後陛下半推半就才算讓他留下了元帥節杖。他本來就不準備摻和這些事!塔烏斯德老爺子婚而不生,甚至養子都沒有一個,他敢把自己的立場露出來,安東老帥那麼大家子,上上下下三代有將近二十人,他敢站誰的隊啊!殿下啊殿下!您別太天真了!”

看著蘭達耶爾這副焦躁憤怒的樣子,弗倫茨也有些慌張,手足無措,口中也不知該說些什麼,只能看著面前的蘭達耶爾,呆立在那裡。

“殿下,我現在正在幫您設一個局,設一個爭取所有能夠爭取到的力量的局,鉑勒斯中,有許多參謀和軍官都是支援您的,而且。。。”

“而且什麼?”

“而且我還聯絡了些阿羅尼亞本地的大家族,來協助三公主為大軍提供補給。”

弗倫茨感到有些意外,表情不知為何掩上了一層難以言喻的陰霾“您不會,信不過三妹吧。”

“不是我信不過布莉薇恩閣下,而是。。。”蘭達耶爾壓低了聲音“五公主在瑞齊克這件事你知道吧。”

“嗯。”

“你覺得五公主會不會在補給方面做些手腳?”蘭達耶爾壓低了聲音“魯道夫殿下從達科盧尼亞回來的時候,可是和五公主坐的同一輛車,您說他們兩個沒有任何密謀麼?”

弗倫茨也沉默了,蘭達耶爾所說的東西,他不知道,也不確定,在他的認知中,魯道夫是他的“敵人”,而另外三個妹妹可能都是在觀望狀態的。三妹這次被派來負責遠征軍的補給,顯然是父親臨時起意,隨口說的。但是科寧菲爾的情況則完全不同,她已經在阿羅尼亞運營了有段時間,情報工作交給她,可能更大程度上是因為沒有別的信得過的人能勝任。

因此,科寧菲爾也就是最有可能在背後給他捅刀子的人。

“如果科寧菲爾有這方面想法的話。。。”弗倫茨自言自語道“那就,真的危險了。”

“是的,所以我才會聯絡阿羅尼亞的大家族,讓他們一方面協調本地的力量,保證補給充足且質量高,另一方面,”蘭達耶爾刻意頓了一下“也是儘可能的保證五公主不會有其他的動作。”

弗倫茨長嘆一口氣,望著遠處“老師,我知道我比不得我的弟弟妹妹,但是我還是想搏一下,看看能不能搏過魯道夫,這件事,就辛苦您和您那邊的各位了。”

蘭達耶爾聽到這話,鼻子一酸,嘆了口氣,拍拍弗倫茨的肩“打鐵,還需自身硬,我相信你,這支部隊,由你來指揮,我會在你不太順利的時候給你些建議。你要相信,不是你比不得你的弟弟妹妹,而是你想不想去比贏他們。”

沒等弗倫茨回話,哨塔下一名騎兵,便朝他們喊了起來“二位!有敵人正在逼近,預計大概一萬人左右!後面還有後續部隊正在調動。”

“呵,話還沒說完就來了,看來對方是想把我們趕下海,”蘭達耶爾笑著拍了拍巴掌“殿下,這可能是你在戰場上的秀,打個漂亮仗,讓鉑勒斯的人看看,誰才是皇帝衣缽的繼承者!”

“是!”

登克是一名日輪遺族。

原本生活於隱修會的他,曾幾何時瞭解過了遺族的歷史,無盡的憤怒,在那時填滿了他的胸膛。為什麼日輪遺族只是因為數量較少,就一定要屈居人下?為什麼日輪遺族這個詞,意味著的是恐怖的野獸和怪胎?為什麼他們被當做與巨獸為伍的怪物?

這些疑問,顯然沒有得到任何意義上的解決,隱修會本質上,就是一個村莊,即使修會的教長告訴他,如果不遵守古代的戒律,就會給整個遺族帶來災難,他也認為,這災難無非就是戰爭而已,而更加強大,更加智慧的日輪遺族,如果真的團結一心,那就沒有輸掉的理由。

但是,那畢竟是他的少年人時期,當他聽到信使們的呼喚時,他登時就想要起身加入那些叛逆者的聚會,但是他被幾名隱修會中的長輩攔住了。

心灰意冷的他,又過了五年渾渾噩噩的日子,這段時間,他不知道做些什麼,除了作為一名普通的遺族每天跑腿幹活以外,再沒有什麼其他特別的事情。

但是有一天,他聽到了一個訊息,一個在隱修會中不斷傳播著的資訊。

鮮血日輪,攻克了蘇瑞爾。那座整個奧斯洛爾德,最為輝煌的城市之一。

他聽到這個資訊,歡欣鼓舞,心想著遺族的時代就要到來。但是無論如何,他作為這個時代的親歷者,決不能無所作為。於是,他趁著夜深人靜,投了一匹隱修會的馬,一路來到了沙漠的中心。

而現在,他是一名鮮血日輪的軍官,亦或者說,一名師長,一萬名士兵的指揮官。他的任務,就是蕩平面前那個他數年前離開的土地上,所派遣來的軍隊。

他看著那面三色旗,心中滿是憤恨和不平。那面旗幟,象徵著的,是人類的暴政和王權,而上面那金色的獅子,也是奧洛爾統一以來,展示武力的符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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