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7章 空白詔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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涼夜拂風，不知送來了哪宮的哀笛，惹得長明宮燈也不住地垂淚。

鳳華正殿，赫連長玦冷厲著眸子，看著下平靜站立的傅子纓，滿面的怒火無論如何也壓制不住，怒哼哼道“朕若不寫傳位詔書，你又待如何？”

明明他站立著，赫連長玦仍坐在象徵無上權柄的鳳座上，但硬生生的，此刻卻是傅子纓居上風，高高在上的女皇陛下氣急敗壞的模樣反倒落了下乘！

傅子纓一雙眸子不喜不悲，唇角卻勾起一抹燦然地微笑，“我能如何？不過是個快被您逼著叫赫連瑾把我弄下堂的無能丈夫罷了，能如何……頂多叫您心愛的太女殿下嚐嚐十指連心之痛罷了！”

傅子纓的聲音平靜到可怕，真真叫威嚴了半生的赫連長玦也一下子豎起了汗毛，她自己都沒覺的顫抖的嗓音，“你，你要把朕的璃兒如何？”

“女皇陛下，您若不想寫這份空白詔書也可，兒臣好歹也該叫您一聲母皇，自然不能逼著。不過日日此時，必斬太女殿下的一根手指來為您助興！”

“你敢！”怒喝一聲，赫連長玦已是支撐不住病弱的身子，止不住地咳嗽起來，卻還拼命壓抑著，斷斷續續地釋放自己最後的威嚴，“你敢傷了朕的璃兒，朕要你命！”

傅子纓朝她嘲諷一笑，“果然，在你心裡，最疼愛的女兒並不是赫連瑾啊！”

赫連長玦眸子驀地一縮，手扶在梨花木几上，指尖泛著青白，幾乎都要陷進木中一般，看著傅子纓的眼眸中盡是不可置信，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造反的主謀，是……瑾兒嗎？”

她在見到傅子纓奪宮的那一刻，便想到了是赫連瑾的可能，只是一直不願意相信，一直覺得當日赫連瑾的那一席話自肺腑……所以，她還是看錯了人，她的女兒還是在這權欲中眯了眼？

傅子纓並未回答她是與不是，只淡淡的嗓音，帶著些許諷刺，“你覺得她是，便是；你覺得她不是，那便不是！走到如今這一步，哪個沒有您的一番苦心？”

說罷，傅子纓不再有耐心，上前，攤開一張空白的聖旨，親自為赫連長玦鋪設好筆墨，“請吧！不想要待會兒看到赫連璃的一根手指的話！”

“你！”赫連長玦猩紅的眸子，終知道說這些憤怒的廢話實在無益，手中被塞了御筆，目光瞥過傅子纓那雙不喜不悲的眸子，一閃想到什麼，內心片刻糾葛，終是相信了赫連瑾，轉而笑道“當真是無毒不丈夫，只可笑朕那瑾兒還念著與你一生一世一雙人的佳話，沒想到你背轉手來，便這般果斷無情地背叛了她，當真是好！好！”

傅子纓不一言。

赫連長玦唇角一勾，心道終究還嫩了點，又口吐誅心之言，“你讓朕寫這道空白聖旨，是想最後填上你母親，傅戰眉那老賊的名兒吧，只可惜，即便是你的親生母親登臨皇位之後，你多不過一個尊貴的皇子罷了，況且你母親可不只有你這一個孩兒，未來的皇位也必定會傳給你的姐妹，當真是為他人做得嫁衣裳，大公無私啊！”

赫連長玦見傅子纓眼底不可避免地染上了傷悲，自以為還有幾分能說動策反他的機會，又接著嘆道“朕活了半輩子，也當真沒見過你這樣蠢笨之人，瑾兒心心念念只你一人，朕多次塞給她側妃她都不願，我們母女自然一條心，你偏偏要將這相伴一生之人給推走，去坐那沒甚前途的孤單皇子！”

傅子纓垂眸……她心心念念，只他一人嗎？

可是，他卻始終看不懂她心裡在想什麼，到底想要什麼？

赫連長玦還要開口，之間傅子纓淡淡眼神掃她，平靜到像是敘話家常一般，“寫吧！”

赫連長玦氣噎。

為了赫連璃的性命，赫連長玦自然無甚辦法地寫下了這份空白的詔書，傅子纓抽掉卷軸，只待墨跡乾透，將此錦帛四四方方疊好，塞進自己衣袖中。

甚有禮教地起身恭敬道“兒臣告退！”

赫連長玦險些又氣個倒仰，不由想到那日偏殿中，她明裡暗裡刁難傅子纓，如今當真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了！

“等等！”

傅子纓眼看就要出得殿去，赫連長玦忙叫住人，眼中閃過最後一絲騏驥，“這空白詔書上，你要填的名兒，到底是你母親，還是……瑾兒？”

或許是想著填上赫連瑾，江山也不算是落於旁人手中，或許也是想著赫連瑾無意江山，到時候退位讓賢也能再次讓這皇位回到赫連璃手中……

對此，傅子纓半點興趣都沒有，步子只稍一停頓，連個眼神都沒有回頭瞧過，便繼續緩步前進，出得這鳳華正殿中。

……

另一頭，皇城危難已解，皇宮派人傳聖上口諭來，詔兩位王爺回宮。

赫連瑾自然是不怕的，她既不是那謀逆之人，況且皇宮現在是由她的子纓守護，再無不妥，便緊急調遣兵將，開始往城中趕。

卻不料，赫連瑾前腳起步，赫連瑄後腳也跟上了，著實令赫連瑾驚訝了一番。

不過，卻又想可能是母皇威儀震懾，赫連瑄一向怕母皇怕得緊，現在她此番大勢已去，應是想回宮，想母皇請罪開恩，到底是母皇骨血，想必能保她一命。

因此，赫連瑾再看赫連瑄行軍的急切模樣，便再不覺得不妥了。

赫連瑄確確實實心急，卻自然不是赫連瑾想的這番了，她是真真激動！

想著只要回到皇宮，接過傅子纓手中的空白聖旨填上自己的名兒，從今以後她便是這女尊國至高無上的女皇陛下了！

所以赫連瑄只一個勁兒地催促，唯恐這些草包兵卒誤了她登基的大事，遇誰也拿鞭子抽著趕，最大限度地縮短行程時間。

原本大事未成前，傅戰眉是會勸著赫連瑄的，以防她目中無人功敗垂成，但現在……她心中亦是與赫連瑄一般無二的想法。

進宮！進宮！

猩紅的眸子盯著皇宮的位置，比之赫連瑄催促形成的嘴臉還要兇狠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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