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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是講不通……”康克林停了一下,然後快速說道,“讓我跟伊萬說話。”

“伊萬?你的那個醫生?他叫伊萬?”

“怎麼了?”

“沒什麼。他在外面……‘收拾貨物’,這是他的說法。”

“在他那輛旅行車裡?”

“沒錯。我們把屍體——”

“他憑什麼肯定這不是自殺?”康克林打斷了他。

“斯韋恩給人下了藥。他說他過會兒給你打電話解釋。他想離開這兒,我們走了之後——我走了之後——不能讓任何人進這間屋子,直到你向警方報訊。這事他也要在電話裡跟你說的。”

“天哪,那屋子裡頭肯定是一團糟。”

“是不太好看。你想讓我做些什麼?”

“要是有窗簾,全拉上;檢查一下窗戶,門如果能鎖就鎖上。如果鎖不了,就找找——”

“我在斯韋恩的口袋裡找到了一串鑰匙,”伯恩插話說,“我試過了;有一把能鎖。”

“好。你離開之前,仔細把門擦乾淨。找瓶傢俱亮光油,用噴霧劑也行。”

“這麼幹可擋不住想進屋的人。”

“是擋不住,但如果有人進來,我們也許能提取到指紋。”

“你這話可有點扯——”

“當然有點扯,”前任情報官表示同意,“我還要想辦法把那地方整個封鎖起來,而且不能動用蘭利的任何人;另外——這可不是順便說起的——要是五角大樓的兩萬多個人之中有誰想找諾曼·斯韋恩,我還得攔住他們——這其中有他辦公室的人,也許還有采辦部每天要接待的幾百個軍火買家或賣家……天哪,這根本就辦不到!”

“這樣再好不過,”伯恩反駁說,這時伊萬·賈克斯醫生突然出現在過道里,“我們小小的破壞遊戲就從‘農場’這裡開始。你有卡克特斯的電話號碼麼?”

“我沒帶在身上。號碼好像放在我家的一個鞋盒子裡頭。”

“給莫里斯·帕諾夫打電話,他那兒有。然後你聯絡卡克特斯,讓他用付費電話打到我這兒來。”

“見鬼,你到底想幹什麼?一聽到那老傢伙的名字我就緊張。”

“你跟我說過,除了你之外我也得信任其他人。我剛才辦的就是這件事。找到他,亞歷山大,”伯恩結束通話了電話,“不好意思,醫生……考慮到現在的情況,或許我也可以稱呼你的名字了吧。你好,伊萬。”

“你好,無名氏,我可希望還是這麼稱呼你。何況我剛才還聽到你提起了另一個名字。”

“亞歷山大?……不是,當然不會是亞歷山大,他是咱們共同的朋友,”伯恩會心地輕輕一笑,從桌旁走開了,“是卡克特斯,對不對?”

“剛才我進來是想問你,要不要我去把大門關上。”賈克斯把問題繞了過去。

“我要是說,直到剛才看見你的時候我才想起他,你會不會生氣?”

“有些關聯是非常明顯的。大門該怎麼辦?”

“醫生,你是不是跟我一樣,欠著卡克特斯的情?”伯恩盯著牙買加人,沒有讓步。

“我欠他的太多了,所以絕對不想在今晚這種情況下把他扯進來。天哪,他都是個老頭兒了;另外,不管蘭利想得出多麼不正常的結論,今晚的事可是謀殺,而且是兇殘無比的謀殺。不,我絕不會扯上他。”

“你和我不一樣。你知道嗎,我必須這麼做。如果我不這麼做,他絕對不會原諒我。”

“你對自己的評價可不太高啊,對不對?”

“醫生,請你把大門關上。過道里有個警報控制檯,門關上我就把警報開啟。”

賈克斯猶豫了一下,好像拿不準自己想說些什麼。“聽著,”他遲疑地說道,“大多數神志清醒的人說什麼話都是有原因的——做事也是。我覺得你是個清醒的人。如果你需要我——如果老卡克特斯需要我——就給亞歷山大打電話。”醫生匆匆奔出了房門。

伯恩轉過身環視著房間。弗拉納根和瑞切爾·斯韋恩大概是三小時之前離開的,自那以後他檢查了將軍書房裡的每一尺地方,以及這位死去的戰士在二樓的單人臥室。他把自己打算帶走的物件都放在黃銅面咖啡桌上;現在他正仔細研究著這些東西。有三本同樣大小的棕皮襯面的記事簿,都夾著螺旋芯活頁紙,是同一套辦公文具裡頭的。第一本本子是日程安排表;第二本是私人電話簿,上面用鋼筆寫著姓名和號碼;最後一本是每日開支記錄,幾乎就沒寫什麼東西。還有十一張各式各樣的辦公室電話留言條,是伯恩在斯韋恩口袋裡找到的;一張高爾夫俱樂部的記分卡,以及幾張在五角大樓寫下的備忘便條。最後一樣東西是將軍的錢包,那裡面名頭響亮的證件有一大堆,鈔票卻很少。伯恩要把這些東西全部轉交給亞歷山大,希望能找到進一步的線索;但在他看來,他覺得自己並沒有發現什麼驚人之處,也沒找到任何與如今的梅杜莎有重大關聯的東西。這讓他感到不安;肯定得有點什麼才對。這個房間是老兵斯韋恩的家,而且是他在家中的至聖之地——肯定有點什麼!他心裡明白,也能感覺到,但就是找不出來。於是他重新開始搜尋,這次不是一尺一尺地檢查了,而是一寸一寸地細看。

十四分鐘過後他站在書桌後的牆邊,把照片一張張摘下翻過來看。這面牆的左手是一扇凸窗,窗臺上擱著坐墊,視窗下面就是屋外的草坪。他想起康克林剛才說要關上窗戶拉好窗簾,這樣就不會有人進來,也不會看到裡面的景象。

天哪,那屋子裡頭肯定是一團糟。

是不太好看。

確實不好看。中間凸窗的窗格上濺滿了血肉。還有……那個黃銅小窗閂是怎麼回事?不光窗閂沒扣上,連窗戶也都開著——只開了一點點,但不管怎麼說畢竟是開著的。伯恩跪在鋪著坐墊的矮窗臺上,仔細檢視鋥亮的黃銅釦件和旁邊的幾格玻璃。幹血和人體組織留下的道道痕跡中有幾個地方被擦糊了;有人不小心把手按在了上面,痕跡就被抹寬、塗開了,變成了不規則的形狀。接著,他在窗沿下找到了卡著窗戶的東西。左邊的窗簾被拽到了外面,一小塊帶流蘇的布料夾在下層窗框的底部。伯恩從窗前退開,心裡有點困惑,但並不感到吃驚。這就是他在尋找的東西,諾曼·斯韋恩將軍死亡之謎中缺失的線索。

將軍的腦殼被一槍打爛之後,有人從那扇窗戶裡爬了出去。這個人不敢冒險從前廳或前門出去,怕被人看見。這個人對房子和庭院都很熟悉……還有那些狗。是梅杜莎派來的兇殘殺手。真該死!

是誰?誰到這兒來過?弗拉納根……斯韋恩的老婆!他們應該知道的,肯定知道!伯恩猛地一傾身,去拿桌上的電話;沒等他碰到話機,電話鈴就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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