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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不乾脆跟你這渾蛋離婚?”波尼厲聲說道。

“她的……正義感不容許。”我回答道,坦納聞言又瞪了我一眼。

“上帝呀,尼克,你還不覺得煩嗎?”吉爾平說,“你太太自己都已經說了‘我覺得他可能會殺了我’。”

看來有人已經提點過他們:對嫌疑人要多多指名道姓,這樣會讓嫌疑人感覺頗為愜意,感覺遇到了知交,推銷也講這一套。

“最近你去過你父親的舊宅嗎,尼克?比如在七月九日?”波尼問。

操蛋,艾米改掉警報器密碼就是為了下這個套。我又一次對自己湧起了一股厭惡之情——艾米讓我上了兩個當,她不僅讓我相信她還愛著我,還逼著我自己把自己牽連了進去,真是個心如蛇蠍的女人哪。一念至此,我差點兒忍不住笑出聲來,上帝呀,我恨她恨得咬牙,可我不得不佩服這毒婦。

坦納開口說道:“艾米用尋寶遊戲的提示逼著我的客戶去了不同地點,她早就在這些地方留下了證據,藉此讓他把自己牽連進去,其中包括漢尼拔,也包括尼克父親的舊宅。禮貌起見,我和我的客戶把這些提示給帶來了。”

他拿出了艾米的尋寶提示和情書,一張張攤在兩位警察的面前,彷彿在玩一副牌。他們讀信時我出了一身汗,盼著他們抬頭告訴我一切都已經雲開霧散了。

“好吧,你說艾米恨你恨得一塌糊塗,因此花了好幾個月的時間來陷害你,把謀殺她自己的罪名栽贓到你頭上?”波尼輕聲問道,聽上去字斟句酌,彷彿失望的父母在跟孩子講話。

我面無表情地對著她。

“這些信看上去可不像出自一個一腔怒火的怨婦,尼克,”她說,“她正在向你道歉呢,還提議你們兩個人從頭來過,告訴你她是多麼愛你,‘你是個溫暖的人,你是我的太陽’,‘你才華橫溢,才思敏捷’。”

“噢,一派鬼話,還是省省吧。”

“尼克,你這‘清白無辜’的人又有了一個奇怪的反應,奇怪得令人難以置信。”波尼說,“我們正讀著一句句甜言蜜語,這也許是你太太最後的文字,可你看上去竟然火冒三丈。我還記得案發當晚的情況,當時艾米下落不明,你到警局裡來,我們把你安置在這間屋裡待了四十五分鐘,你顯得很無聊,當時我們監視著你的舉動,你差不多快要睡著了。”

“那些舉動跟案件不沾邊……”坦納開口說。

“當時我只是在設法保持冷靜。”

“當時你看上去真的十分冷靜。”波尼說,“案發以來,你的舉止一直……頗為不妥,既無動於衷,又輕率無禮。”

“我這個人本來就是這副模樣,難道你看不出來嗎?我簡直雲淡風輕得……過了頭,艾米知道這一點……她總是為此發牢騷,說我很難與人共鳴,說我不肯敞開心扉,說我不會處理棘手的情緒,比如悲傷、內疚,她早就知道我會顯得很可疑。真他媽見了鬼了!跟希拉里•漢迪聊聊,行嗎?再跟湯米•奧哈拉聊聊,我跟他們兩個人都聊過了!他們會告訴你艾米的真面目。”

“我們已經跟這兩個人談過了。”吉爾平說。“結果呢?”

“希拉里•漢迪自高中以後曾經兩次試圖自殺,湯米•奧哈拉已經在康復中心待過兩次。”

“說不定正是艾米害的。”

“也說不定是因為他們情緒多變,揹負著深重的罪惡感,再來說說尋寶遊戲吧。”波尼說。

吉爾平刻意用一副乾巴巴的調子大聲念出第二條提示:

<blockquote>你帶我來到這裡,讓我聽見你的閒談</blockquote><blockquote>你談起兒時的冒險:那時你穿著寒酸的仔褲,戴著一頂鴨舌帽</blockquote><blockquote>讓其他人全部靠邊站,他們在你我心中通通不算數</blockquote><blockquote>讓我們偷偷地吻上一吻……假裝你我剛剛結為夫妻</blockquote>

“你說這些詞句是逼著你去漢尼拔?”波尼說。

我點點頭。

“可是這裡壓根兒沒有提到漢尼拔呀,連暗示都說不上。”她說。

“‘鴨舌帽’是艾米和我才懂的一個笑話,講的是……”

“喔,只有艾米和你才懂的笑話。”吉爾平說。

“下一條提示的棕色小房子又是怎麼回事?”波尼問道。

“意思是讓我去父親的舊宅。”我說。

波尼又一次換上了一張冷臉,“尼克,你父親的舊宅可是藍色的。”她轉身對坦納翻了個白眼,彷彿在說:“這就是你給我爆的料?”

“我倒覺得像是你在這些提示裡挑了些詞句,編了些‘只有你和艾米才懂的笑話’。”波尼說,“我的意思是,天下哪有這麼便宜的事情:我們發現你去過漢尼拔,結果你猜怎麼著,這條提示就暗示你‘要去漢尼拔’。”

“尋寶遊戲最後找出來了這件禮物,它給的提示就沒那麼隱晦了。”坦納說著將盒子放到桌上,“這是‘潘趣’和‘朱蒂’木偶,我敢肯定你們也知道,潘趣殺了朱蒂和她的孩子。我的客戶發現了這些木偶,我們想把它交給警方。”

波尼拉過盒子,戴上乳膠手套,拿出了木偶。“很重啊,”她說,“是實心的。”她仔細地端詳著女木偶衣裙上的蕾絲和男木偶的花衣服,又拿起男木偶,打量著那支粗粗的木頭手柄,上面有著一些手指握槽。

她突然間愣住了,拿著男木偶皺起了眉,又把女木偶頭朝下顛了個個,木偶的裙子也隨之飛了起來。

“這個人偶沒有手柄。”她轉身對我說道,“原來是有手柄的嗎?”

“我怎麼知道?”

“原來是不是有個非常厚重的手柄,好像一塊寬四寸厚二尺的木材,上面有些凹槽,以便讓人握得更牢?”她厲聲說,“是不是有個跟棍棒一樣的手柄?”

她直勾勾地盯著我,我看得出她的心思:你是個心理變態的傢伙,你是個殺人兇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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