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入夢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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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憂哭著抱住無殤，“無憂從沒怪過爹爹，無憂知道爹爹不是不疼愛無憂……”

無殤更緊抱住無憂，抱住他的女兒。

顫抖著手擦去無憂臉頰上的淚痕，他寵溺地望著她笑。“我的公主，哭鼻子都這麼好看。”

無憂被他逗笑，勾住他的脖子緊緊抱住他，淚水再一次奪眶而出。“爹爹。”

宜暘鼻子酸，趕緊偏頭看向別處。收了冥王寶劍，抬起頭望著天空，曾經有個人告訴過他，想哭的時候就抬頭看看天，眼淚就不會留下來了。那個人是誰，他已記不清楚，唯獨清楚記得這句話。

“爹爹，無憂跟爹爹一起在這裡等孃親醒來。”無憂擦乾眼淚，終於放開了無殤。他詫異地望著無憂，這種事竟然被無憂知道了。她調皮一笑，吐吐舌頭，“剛才娘去看我，我就知道，故意裝睡一路跟過來的。”

“你個小妮子，學我跟梢。”宜暘笑聲打趣無憂，她卻佯裝不見完全不理宜暘。勾著無殤的胳膊，親暱地依偎在無殤身側，他那一頭白，無憂總不忍心去看。她無法接受，還未孝敬父親，一家還未團圓，父親便先老了。

“爹爹，孃親只是去還債，你別想太多。我相信，孃親始終愛的人都是爹爹和我和哥哥，我一家四口會永遠在一起，誰也不能將我們分開。我也不允許我們一家四口再度分離。”

無殤笑起來，有了無憂的安慰，就像吃了定心丸不再害怕。回頭看向結界內的大殿，但願她真的只是去還債，待一切了清之後，還能回到他的身邊。

可是……

那個人是羽瑄，是羽瑄啊！

他還清楚記得，一朵曾為羽瑄割肉療傷，他們曾經在雪地中拜堂……這些事，在凡界人盡皆知，被傳為不朽的神話佳談，多少恩愛璧人效仿，都選在雪地中成親，祈求靈妃和瑄帝保佑他們一生伉儷情深。

“爹爹，相信無憂，我瞭解孃親，她不會拋下我們跟別人跑的。”無憂嘻嘻笑著，拉著無殤一起坐在門檻上。

“你們別跟一對患難父女似的！混血兔又沒跟人私奔。”宜暘雙手懷胸，笑聲揶揄。無憂還是當他只是空氣，看都不看他一眼，他只得到無殤一記冷瞥。悻悻閉了嘴，飛到一側的大樹上，準備睡一覺補眠，卻現大殿的後院內，玄辰一襲藍衣飄逸，姿態優雅地坐在石桌上，悠閒飲茶。

宜暘笑著搖搖頭，有三界三位王者護駕，蚊蟲飛來都得怯步，定沒有紋絲動靜攪擾殿內入夢的倆人。

混血兔，你一定要平安歸來，無憂在等你，無殤在等你，玄辰在等你，我……也在等你。

混混沌沌的夢境中，是一個冬雪的夜晚。看什麼都不真切，到處昏暗不清。身體如一片沒有重量的紙飄入一座紅牆金瓦的宮殿之中，眼前的一切才變得清晰真切。到處一片刺眼的銀白，寒風捲起屋頂琉璃瓦上的積雪，簌簌墜落映著茜紗宮燈的火光，璀璨如碎金子般。

宮門上掛著三個蒼勁的鎏金大字——瑄華宮。

瑄華宮，瑄華宮……怪不得眼前的一切都這麼熟悉。這裡是瑄華宮，羽瑄在人界為人皇時的寢宮，她曾住在這裡，和羽瑄一起度過了他最後的時光。就像人界夫妻那樣，一起攜手走到了生命的終結。只是他走的那麼匆忙，她還來不及對他好一些。

“小朵，自此天上地下，唯獨你是吾妻。”

院內傳來男子溫柔如潤水的聲音，匆忙遁聲望去，院中雪壓虯枝的梧桐樹下，一銀雪白的男子與一白衣女子相擁在雪地之中，緊緊依偎。

兔兒的心如被千萬刀子凌遲。這便是羽瑄的夢魘，那個白衣女子……因她而魘，寧願活在夢中的美好，也不願回到現實的殘酷。她到底傷他有多深？

手緊緊扣住宮門的邊框，留下道道抓痕。擁在羽瑄懷裡的女子，柔軟如水，纖聲細語，玉貌瓊姿驚為天人……那正是前世的自己。眉心一點硃砂痣，如血一般胭紅，更襯得容貌絕豔嫵媚。

“瑄，自此天上地下，唯獨你是吾夫。”

望著更緊相擁的兩個人，終於沒有勇氣再看下去，緊緊靠在宮門處，閉上眼忍住眼中滾熱的液體傾瀉而出。她都沒有勇氣了，這樣美好的夢境，一生一世一雙人此情不渝的美好，她怎麼忍心打破！

“靈妃，你怎在這裡？”女子的聲音猛然傳入耳畔，慌忙睜眼看去，竟是王慧潔帶著芳雨端著托盤站在瑄華宮的宮門外。她見到兔兒，竟是一臉的吃驚，似不應見到她一人在宮門外獨自落寞傷懷。

離去的故人還能有幸相見，兔兒掙扎好一會才回神，生怕王慧潔的聲音驚到梧桐樹下相擁的兩人，拉著王慧潔匆匆到宮牆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