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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們安頓下來,掌櫃的要廚房做了好大一桌子菜,親自請他們入席,他滿臉感慨地對秦惜刀說:“英雄,小店今日略備薄酒給諸位壓驚,還請英雄賞臉!”

大家早已飢腸轆轆,秦惜刀也不推辭,隨掌櫃一起入了座,可惜大家都扒拉了兩口就吃不下去,三人一邊喝茶,一邊靜靜地聽秦惜刀和掌櫃的天南海北地聊天。

這時,一群人叫叫嚷嚷地湧進來,領頭的那白鬚老者衝秦惜刀作個長揖道:“請問是不是這位英雄殺的強盜?”

秦惜刀起身回禮,“正是在下!”說話間,兩人急奔進來,他定睛一看,原來是劉小刀和陳伯,兩人風塵僕僕,臉色灰敗,劉小刀的一身錦衣已盡毀,撕得條條縷縷飛散不說,還有樹枝樹葉沾在衣上。

他們看見滿屋的人,不禁有些愕然,拉住旁邊的人急問,“你們有沒有看到一家四口,兩男兩女,其中還有個十歲左右的孩子?”

大家紛紛回頭,讓出一條路來,前面幾人都指向秦惜刀,兩人大喜過望,擠來秦惜刀面前,劉小刀滿臉悔恨,高高抱拳道:“秦兄,恕劉某來遲一步,讓你們受驚了!”

陳伯掩不住惶恐之色,嘆道:“秦公子,實在對不住,我們有事情急著辦,這兩天光顧趕路,聽說有盜匪出沒就立刻往回趕,沒想到還是沒來得及,所幸秦公子吉人天相,逃過一劫!”

秦惜刀十分感動,回禮道:“多謝劉公子掛心!”他有意無意地瞥向式微,見她滿面怒容,手緊握成拳,還在微微顫抖,怕她當眾發作,悄悄對素衣遞個眼色,素衣會意,連忙把她往樓上拖,式微按住她的手,低聲道:“別擔心,我現在不會找他麻煩!”

劉小刀與那噴火的眼睛相遇,連忙挪開視線,滿臉愧色,朗聲道:“我們剛從這條路追來,看到那些強人無一生還,而且多為一刀斃命,霸王刀果然名不虛傳!”

秦惜刀眉頭一皺,正要詢問他為何對秦家的事情瞭如指掌,劉小刀似乎知道他的心思,笑道:“家父做生意曾路過平安鎮,和秦老太爺、秦家兩位當家都有交情,對秦家的事情頗為惦念,只是劉某不孝,到如今才探聽到秦兄和小妹的訊息。”

秦惜刀立刻釋然,秦老太爺交遊廣闊,而且從來以誠待人,許多人記掛至今,秦家墓園裡常年香火不斷,不但平安鎮百姓,許多商人和江湖人等路過時都要去拜祭一番。

那為首的老者聽得滿臉喜色,連忙上前對秦惜刀拜道:“在下是本鎮的鎮長常樂,為感謝秦英雄為本地除此一害,常某請諸位一起痛飲,還請諸位不要推辭才是!”

有人大聲叫嚷,“對,我們今天要好好慶祝一番,那些賊人不知害了多少人了,我們每天提心吊膽,很多人寧肯舉家遷走也不願繼續呆在這裡,這回好了,我們的日子終於又太平了!”

秦惜刀回頭看著式微,她眸中的憂懼已漸漸退去,目光堅定地回應他,他微笑著對她點點頭,轉頭對眾人說:“我的家人已經很累,我送他們上去休息,回頭再痛飲如何?”

大家齊聲歡呼,秦惜刀把三人送到樓上房間,在睡榻和床上分別鋪好被子,式微和爾雅孩子性情冒出頭來,邊拌嘴邊一人縮排一床被子。他正想轉身出去,許素衣拉著他的袖子,輕聲道:“別喝醉了,早點回來休息。”

秦惜刀看他們縮得正舒服,心頭一動,悄悄握住她的手,“別擔心,我很快就回來。”他到底怕孩子們看見,飛快地鬆開,頭也不回地走了。

看著他的背影,許素衣的臉從蒼白中透出些許桃紅來,眸中似有小小火焰在歡快地舞蹈。

休息了一晚,大家的精神都好起來,連許素衣也滿臉春風,笑吟吟坐在旁邊看孩子們跑來跑去。秦惜刀和劉小刀聊了一會,甚是投機,不禁有相見恨晚之感,知其對小妹的心意,也有心撮合,當下拍板,決定和他們一起上路。秦惜刀還力邀兩人到平安鎮做客,劉小刀本有要事,因為懊悔讓他們遇險才決定留下護送一程,自然不肯,秦惜刀也不強求,只不時用眼神警告式微,讓她莫要動武。

式微自知沒辦法勸服哥哥,乾脆對劉小刀置之不理,一心和爾雅打鬧,用笑鬧聲把昨天的恐怖記憶從腦中趕走。

秦惜刀婉拒了鎮上百姓的挽留,吃完早飯,稍事休息就準備出發了。落日鎮百姓傾城而出,把他們一送再送,,在秦惜刀再三勸說下才停住腳步。

秦惜刀有心讓兩個孩子調整心態,也有心照顧許素衣的身體,便藉口有人同行,慢下腳步,和劉小刀邊走邊聊,兩人留下一路爽朗笑聲。式微和爾雅在秦惜刀身後一邊坐了一個,指點著路邊的野花和樹木,一刻不停地吵來吵去。許素衣靠在視窗默默遠望,不時和秦惜刀的視線糾纏在一起,又受驚般挪開,看著兩個孩子輕柔微笑。

幾人一路行來,都在車廂裡憋得昏頭轉向,哪裡有閒工夫看風景,這會都下意識地把那血腥的一幕藏在心底,用最燦爛的笑容面對自己的親人,那天過後,四人都覺得更加親近,彷彿成了一個整體,血肉相連。

走過了一片連綿的山丘,路突然變得平坦,兩邊是一眼望不到邊的田地,金黃的油菜花隨風起舞,送來陣陣濃郁的香,太陽暖烘烘照著,人似乎一下子變得慵懶,大家欣賞著這美麗的風景,不約而同地微微眯起眼睛,享受著那帶著花香的微風。

風很頑皮,把式微的髮髻吹亂了,她乾脆一把扯下簪子,手忙腳亂地準備再挽起。

這時,她忽然聽到馬蹄聲中夾雜著一聲輕笑,一抬頭,劉小刀正走在她身邊,目光炯炯看著她。她想起自己正披頭散髮,臉色立刻漲得通紅,收斂了笑容,狠狠剜他一眼,繼續跟那如瀑的髮絲纏鬥,誰知越忙越亂,加上風的搗亂,許久都沒束好,眼看著劉小刀的笑意更濃,她惱羞成怒,把目光化成飛刀射向他,可惜他絲毫不受威脅,仍笑吟吟看著她,眸中燦若星辰。

秦惜刀看得出來,這個氣宇不凡的年輕人對小妹的情意不似有假,除了暗暗納悶,也有些為他著急,一路思索著如何促成他們的好事,越想越覺得這是筆糊塗賬。

這時,許素衣從車中探出頭,把她的頭拉下來,笑道:“你別折騰了,我來幫你。”

她坐到式微後面,把頭髮挽成兩個鬆鬆的髻,從懷中拿出絲線纏繞起來,再用簪子固定下來,“你看,這樣就不會散了。”

式微摸摸垂下的髮絲,故意長長嘆著氣,“小姨,沒有你我要怎麼辦啊!”

秦惜刀回頭衝她們微笑,“你現在才知道你小姨的好,這幾年要不是有她,我還真不敢把你留在江南。”

式微撲上去揪住他的耳朵,“壞哥哥,你還說,你竟然忍心把我丟下就不管了。你要知道,我天天等你們來接我回家,等得都快絕望了……”說到一半,她突然哽咽起來,“就是真的發生什麼事,我也是秦家的女兒,我也有權利知道真相,我也可以為他們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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