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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惜刀甕聲甕氣道：“你下次如果還這樣亂跑，我真拿根繩子把你捆起來，省得到時候還要給你收屍！”

許素衣瞪了他一眼，“別說得這麼難聽，小孩子就是喜歡玩，你就多看著點不就行了！”

式微不以為然道：“哥哥，你別擔心，我會武功，今天那幾個人還不是被我嚇到……”

秦惜刀一拍桌子，怒喝道：“你以為會武功很了不起麼，爺爺會不會？我爹和你爹會不會？我哥會不會？論武功，他們比你是不是要強上許多？你一個小姑娘，根本沒有什麼江湖經驗，哪裡知道其中的險惡，我一直看你看這麼緊，你還是要給我弄出事情來！”

劉小刀和陳伯兩人談完事情出來，見四處都有壯漢呼呼喝喝，從人群裡拎些小姑娘出來，小姑娘們被嚇得哇哇大哭，人們敢怒不敢言，紛紛閃避。劉小刀有些不好的預感，偷偷拉過一個路人打聽，路人恨恨不已，悄聲道：“洛陽的沉刀王凱運今天載在一個南方的漂亮小姑娘手裡，正到處找人家晦氣！”

劉小刀暗暗叫苦，和陳伯急急忙忙衝回來，一見秦惜刀和式微劍拔弩張的樣子，知道猜測果然不假，連忙把秦惜刀一把抓到旁邊，“不好了，外面有許多人在打聽一個小姑娘，咱們快走吧！”

式微糊里糊塗被罵了一頓，把頭一揚，氣呼呼道：“要走你們走，明明是他們不講理，為什麼我們要逃走！”

秦惜刀額頭青筋直跳，一巴掌打在她臉上，喝道：“你闖了禍還敢嘴硬！強龍不壓地頭蛇的道理你懂不懂，咱們又不熟悉這裡的情況，被他們暗中設計了都不知道，江湖不是莽撞地喊打喊殺就可以暢行無阻！”他抓住她的手腕，回頭揮手道：“素衣，你趕快去收拾東西，我們馬上走！”

式微不敢置信地看著秦惜刀，淚水在眼眶中直轉，拼命睜圓了眼，不讓它們滾下來。許素衣撲上來摸著她的臉，對秦惜刀提高了聲音，“有話好好說，不要打孩子嘛，她又不懂這些事情！”

秦惜刀把眼一瞪，“還不快去！”許素衣嚇得一個哆嗦，拉起爾雅就往樓上跑，很快就跌跌撞撞拎著包袱出來了。

幾人剛要出發，就聽見門口有人在叫囂，“爺要找兩個人，別擋道！”式微只覺袖中的刀在蠢蠢欲動，把拳頭緊了又緊，許素衣悄悄來到她身邊，把她攬在懷中，固執地把她的手攥在手心。

劉小刀深深看了掌櫃一眼，掌櫃連忙來到他們面前，低聲道：“客倌，請這邊走！”他把幾人帶到後院，開啟後院的小門，原來這個小門直通另外一條僻靜的街。掌櫃作揖道：“幾位客倌，從這裡轉左直走就是洛陽城往京城方向的城門，一路保重！”

幾人面面相覷，謝過掌櫃，揚鞭就走， 趁著夜色走出洛陽城，許素衣的手一直不曾鬆開。看到洛陽城剩下一個遠遠的影子，秦惜刀終於長吁口氣，慢下馬車，轉頭對後面的式微說：“妹妹，剛剛對不起，我太急躁了，你別往心裡去！”

式微哼了一聲，扭頭不理他，半天沒出聲的爾雅囁嚅道：“大哥，是我的錯，是我要姐姐帶我去玩的，而且如果不是我，姐姐也不會被那人拖走，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她瞪了他一眼，挺直了胸膛道：“我們沒有錯，有錯的是他們，我們又沒有招惹他們，憑什麼他們要欺負人，現在這世道還講不講理！”

劉小刀和陳伯一前一後跟著馬車，一路警醒地衛護著，聞言，劉小刀輕嘆一聲，苦笑連連，打馬到式微旁邊，溫言道：“你說的雖然也沒錯，但是世間真是沒有講理的時候，恃強凌弱的比比皆是。現在好歹天下太平，百姓還能掙扎出個活路，要到了亂世，百姓的日子更沒法過了。他們欺你們是外地人，受了委屈斷不敢聲張，所以才敢這樣胡作非為。”

式微撇撇嘴，“他們欺負我們，我們把他們打敗就好，為什麼我們要逃跑？”

秦惜刀無奈地笑笑，“你還是不懂，你若是把他們打敗，那我們更沒有辦法走出洛陽城，我們會被數不清的人纏住，來為他們報仇的，來跟我們挑戰的，而且從此我們再沒有一天安生日子好過！”

“怎麼會呢？”式微仍不明白，連跟劉小刀的仇也忘了，悶悶問道，“不是還有官府麼，怎麼不去治治他們？”

劉小刀哈哈大笑，“說來說去，你還是閱歷太淺！你要知道，自古以來，民不跟官鬥，而官不跟江湖人鬥，雖然國有國法，但只要不做太出格的事，官府是不會去管的。官府平時也只是抓一些殺人越貨的江洋大盜，那也是案情驚動了朝廷，而且有時為了辦案順利還要到地頭上拜拜碼頭，很多微妙的平衡他們絕對不會去破壞。”

爾雅聽得一頭霧水，喃喃自語，“江湖是什麼地方，那裡的人怎麼這麼可怕？”

這也是式微想知道的問題，她歪著頭看向秦惜刀，秦惜刀看著前方，目光有著莫名的傷感，“江湖就是你說的那個不講理的地方，每個人都在算計別人，打得頭破血流去爭一些連他們自己都不明白的東西，江湖，是我從來不想踏入卻總莫名其妙走進的地方。”

許素衣終於放開式微的手，默默盯著秦惜刀的後背，眼神悽楚，秦惜刀猛然回頭，迎接著她的目光，兩人目光膠著在一起，久久難分。

式微來回看著他們，心頭好似壓上快大石，看著劉小刀在旁邊衝自己微笑，她心念一轉，拋開那些莫名其妙的事情，起身踩住車轅，飛起一腳踹在他馬臀，又借反彈之力，輕輕鬆鬆飛回馬車，扶著車門看好戲。

劉小刀見她驟然發難，手忙腳亂拉住韁繩，不過為時已晚，馬撒腿狂奔，一會就跑得不見蹤影。式微心頭的鬱結一掃而光，拊掌大笑，一回頭，秦惜刀正對自己怒目而視，她調皮地朝他吐吐舌頭，縮回馬車中，許素衣滿面笑容，點點她的腦門，“你呀，就是愛胡鬧！”

秦惜刀恨恨道：“再胡鬧，我馬上就把你嫁出去，讓他去管你！”

式微氣呼呼地回了他一句，“反正你們嫌我礙眼，早就不想要我了，嫁就嫁，爾雅，我帶你一起嫁！”

爾雅急得眼睛紅了，“姐姐，你不要嫁，我捨不得你。我想好了，長大了我娶你就好，我們還是一家人，永遠不要分開！”他搖晃著許素衣的手，“娘，你說好不好？”

許素衣下意識地看向秦惜刀，他不知在想什麼，有點魂不守舍，她心頭彷彿被什麼刺到，身體一顫，慌忙挪開視線，一手拉著式微，一手拉著爾雅，輕柔道：“小小，我們怎麼會不要你呢？你是姐姐的女兒，也是我的寶貝啊！爾雅，不要說傻話，即使姐姐出嫁了也是我們的親人，知道了嗎？”

式微心如刀絞，把頭擱在她的肩膀，許素衣噙著淚，輕輕摸著她的頭髮，嘆息著，“傻孩子……”

爾雅大眼睛眨巴眨巴，嘿嘿笑道：“姐姐，小刀哥哥人挺不錯，你乾脆嫁了算了，他不是住京城嗎，以後你嫁到京城一定要帶我去看看，聽說京城很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