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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總是微笑著,那是心裡頭滿滿的快活溢位來的那一點笑的輕波。

週末回家來,她隔了窗看著掩在黑暗裡的佑書的小屋子,一邊寫著功課或是哄著弟弟,或是做著家務,看著看著,覺得好像那烏黑的視窗在下一秒鐘就會亮起來,像是一雙眼睛睜開了,或是,像窗上開了一朵燈的花。

城裡花銷大,張媽說,不如,她回老家去吧,帶著小育寶一起去,鄉下空氣好,菜都新鮮,小孩子去了說不定身體就帶好了。

淑葦週末趕回家時,看見張媽竟然把行李都收拾好了,她央著淑葦替她買一張車票,被佑書媽媽攔住了。

佑書媽媽說,一家人,就活在一處,不能分開,張媽你還要等著佑書回來喝一杯他跟淑葦的喜酒呢。再說,政府對軍屬多好了,逢年過節送錢送物,新社會,沒有過不下去的道理。

淑葦也說,還有一年自己就畢業了,分配了工作,就可以掙工資。做老師工資還是不錯的。

就在這個時候,佑書的第一封信輾轉地來了。

等待

淑葦:南京還沒有入冬吧。

可是這裡已是冰天雪地,很冷,漫山遍野的雪,河流都上了凍,可是想到你,想到母親,想到小育寶,張媽媽,想到家鄉,學校,心裡便覺暖暖的。

不到戰場,哪知戰爭的殘酷,又哪知和平的可貴。

我們計程車兵,是世界上最無畏計程車兵,我們的將軍,是世界上無敵的將軍,淑葦,相信在不久之後,正義的戰爭便會取得勝利,這是我無論在何種環境下都堅信不移的事情。

朝鮮的白山黑水,叫人想起祖國的東北,呵,其實我也沒有去過東北,除了那些逃難的歲月,跟著母親哥哥到過重慶之外,我也沒有去過什麼地方,何況那時年紀小,又經戰亂,哪裡懂得欣賞山川河流呢?不過,以後,有的是機會,以後,等我們當了老師,在鄉下教書,暑假的時候,可以外出旅行,你,我,我們一起走遍祖國的山山水水。

沈佑書的信輾轉到得淑葦手中時,信封都磨損得毛了,裡面夾著,另有給沈媽媽的信。這信對於江淑葦而言,是如今這世界上最寶貴的東西。

信,淑葦一遍一遍地看,她幾乎背得上面所有的標點符號。

她回想起當年老師發給的油印的佑書的作文,那時,她也是這樣一遍遍地讀佑書的文字,每讀一回便沾一手的淺淺墨跡,後來她用油紙在外頭蒙了一層的,那篇文章還在,那時候,他們還幾乎算是陌生人,但是現在,沈佑書是她江淑葦生命裡頂頂重要的存在。

淑葦把佑書的信收在一個小木頭匝子裡,匝子是母親留下來的,原本裝針頭線腦的,是有親人氣味的東西。

後來,佑書又來過一封信,接著又有一封,只得半頁紙,字跡甚至有些模糊潦草,淑葦想,那一定是佑書在戰役的空歇匆匆寫就的,可是她還是不能想像,佑書是怎樣就著用墨水瓶製成的小燈那一點豆大的光,蜷在貓兒洞裡,將紙墊在膝上寫就的。在那樣真正巴掌大的一個小洞裡,他甚至不能坐下,只能半蹲著,一天又一天,一夜又一夜。他的頭頂是呼嘯的炮彈,整個山頭被削掉了一層又一層,他的戰友們一個又一個地倒下,有一天,他實在是累極了,他的一個小戰友把自己原本休息的地方讓給他,因為那裡落了一方巴掌大的陽光,那小戰士自己往一旁挪了一挪。佑書剛剛挨著小戰友蹲下來,把凍僵了的手在那一方陽光裡展開來想暖一暖,便聽得撲的一聲悶響,一顆流彈穿透了小戰士的頭顱,佑書只覺得眼前爆開了一片血花,盯睛再看時,那個十六歲的孩子,微睜著眼,半張著嘴,嘴裡還有一小團沒有嚥下去的饅頭,就那樣無聲無息地死去了。

他的血,濺在沈佑書尚未寫好的給江淑葦的信上。

那一封信,沈佑書始終沒有寫完,也沒有寄出。

沈佑書的信,是江淑葦心靈最大的也是唯一的支柱。

她已經開始畢業前的實習,她主動要求到了條件最差的一所學校裡去,離家很遠,可是她還是每天來回,很早地出門,很晚到家。她工作得十分快活。學校教師人手奇缺,在她去之前,孩子們甚至沒有上過音樂課,學校裡也沒有任何的樂器。淑葦買了一管口琴,就用這口琴,她一個人包攬了全校的音樂課,她還教孩子們畫畫,實習班主任,帶他們過隊日,爬城牆,去孤兒院打掃衛生,帶著那些身有殘缺的孩子們一起遊戲。

她的家務也越來越熟練,一到週末,張媽與沈媽媽都閒了下來。等所有的事都忙完了,他們就坐在太陽地裡,說著遠在朝鮮戰場的佑書,他們讀著報紙上的戰況,每一篇的報道都是那樣地鼓舞人心,使得他們相信,這場戰爭中,中國人民志願軍與偉大的朝鮮人民軍協同作戰,美帝國主義是可以輕易地被打回老家去的,也許就在明天,沈佑書就會出現在小院的門口。

想著想著,江淑葦感覺身後有人走過時帶起的一點微風,撲在她的脖頸間,她迴轉頭,看見佑書,真真切切地站在那裡,淑葦想,這麼些日子,他怎麼一點也沒變呢,還是那樣整潔乾淨,烏黑的眼睛,有點不大好意思地瞧著自己。

淑葦覺得眼睛裡一下子就溼溼的,她問:你回來了嗎?

佑書說,回來了。

淑葦回身去幫他拿下背上的揹包,可是佑書輕輕地讓過,他說,等等,我就只回來看你一下,馬上就走了。

你走去哪裡呀?

我還得上前線呢,馬上就要出發了。江淑葦,佑書說,再見。再見,淑葦。

淑葦好像又看到那個時候,佑書離開時,在玻璃上寫下的兩個帶著水汽的字,字在暖氣裡化了,看不清了。

淑葦說,沈佑書你怎麼這樣?你怎麼能這樣?回來了,又走。

江淑葦醒來的時候,頭微微的痛,小育寶在她身後趴在她的背上,小孩子病後說話不大利落,只說,姐姐,冷啦!

淑葦也打了個寒顫,果然,太陽都落了山,下午的太陽這樣好,害得她就這樣盹著了。

淑葦頭重,耳朵里老是聽見有人叫自己:江淑葦,江淑葦。

好像是佑書的聲音,仔細聽去,又聽不真了。

這一年三反五反運動進入到高潮。

淑葦在箱底找出父親的當年的一張炭畫像想,也許你當年那樣死了是對的。要不,到今天也是要被打倒的,這活罪料想你也挨不過。

不過,學校與街道的人說了,淑葦這樣的,是不要緊的,就只看你們的屁股是不是跟無產階級坐在一條杌凳兒上。

有一天,淑葦意外地碰到一個人。

是蘭娟。

淑葦是在長途車站碰到她的。當時淑葦去送一位舊同學回老家,車站裡亂哄哄的,連個坐的地方出沒有,淑葦走出來時,看見蘭娟挽了一隻小包袱,手裡拿著一柄油紅的紙傘,烏油油的長辮子剪得齊耳,用髮夾別得齊齊整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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