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玥容倒是見怪不怪,這幾年烏雅氏跟胤禛愈發生疏了,偶爾見面都跟陌路人一般,想必德妃早冷了心腸。皇貴妃一日生不出自己的孩子,便一日會巴著胤禛不放,即便要回來也隔了一層,不及自幼長在身邊的胤祚親厚。
且四阿哥看起來的確不如六阿哥聰慧,功課上平平無奇,連武力值都不如,別看六阿哥年紀小,不久前已拉得三石弓了——玥容表示懷疑,六阿哥難道是吃激素長大的,居然天生神力?要不然便是那弓的重量有水分。
不管怎麼說,這麼層層對比下來,更顯出六阿哥的出色,而德妃這麼個脾氣穩重的難得顯擺起來,可見得揚眉吐氣——讓皇貴妃瞧瞧,你搶了一個又如何?下一個更好更優秀,等著後悔去吧。
皇貴妃後沒後悔玥容不知,她覺得德妃此舉挺一言難盡的,也許烏雅氏意在傷害皇貴妃,可她也同時傷害了四阿哥,自己的親生骨肉。一母同胞的兄弟,當真要分崩離析至此麼?
況且德妃未必沒有看走眼的時候,四爺武力值差是事實,可是經天緯地之能……玥容有理由懷疑胤禛這個腹黑小騷年在藏拙,畢竟她從佛爾果春口中聽到的完全不是這麼回事,且胤禛的學業若真那麼差,老康早就雞娃起來了,豈會放任自流?怕是連他也默許了這種保護手段——槍打出頭鳥,人怕出名豬怕壯啊。
三阿哥倒真是才智平庸,榮嬪於是另闢蹊徑,藉口關心太后鳳體,動不動帶著兒子去寧壽宮請安,實則是給三阿哥刷好感值,連對毫無血緣的長輩都這樣孝順,難道他以後會不敬自己的皇阿瑪嗎?
宜妃眼看一個個的搶佔先機,氣得花容失色,這些人真是不給小五活路,非得做這樣絕麼?她乾脆破罐子破摔,帶著小五去慈寧宮哭靈,一跪就是大半天,中間水米不進,非得御前的人請了三四回,她才肯顫顫巍巍起身,隔天繼續帶著小五跪去。
佛爾果春咋舌,“我瞧五弟兩塊膝蓋都青紫了,嚇人得很!宜娘娘也不叫太醫來看看。”
做戲嘛當然得做得情真意切,她這樣子倒好似胤祺在慈寧宮養大的一般,難捨難分。玥容笑了一回,“不用理會,由她去罷。”
哭得再傷心有何用,皇帝最看重的還是個人資質。至於蒙古那邊也不可能幫得上宜妃,本來就日薄西山,孝莊一去,宮裡只有個當擺設的寧壽宮太后,博爾濟吉特一脈再掀不起風浪了。
佛爾果春道:“不如我也帶幾張胤福的字帖在身上,萬一皇阿瑪問起呢?”
女兒現在懂事了,知道區分敵我利害,為大局著想。玥容欣慰地看著她,不過還是搖搖頭,“算了,無須太過刻意。”
且她不覺得被老康青睞是什麼好事,九龍奪嫡那樣血腥殘酷的紛爭,她一點都不想經歷。
她惟願自家這幾個兒女能度過安穩愉快的童年,遠離戰火,遠離硝煙,這就夠了。
皇貴妃意欲大權獨攬,親身操持太皇太后的喪儀,半點不叫玥容插手,玥容也由得她去。本來辦這種婚喪大事就吃力不討好,又因為關乎死人,撈點油水都怕傷陰騭,她才懶得多費精神呢。
玥容只每日率領嬪妃們哭喪舉哀,走個過場便是了。她自己的景陽宮各種大小事務都忙不過來,自然顧不上照料別處。
結果這日佟佳氏清點唸經的僧眾時,發現少了一名道長——清宮規矩,凡帝后停靈,須做七七四十九天道場,各種僧、道、尼姑、喇嘛多不勝數,為首的便有六個和尚、八名道士,這還僅僅是主事的,還不包括他們帶來的沙彌道童等等,一旦念起往生咒來,真真梵音入耳、震天撼日。
不見的那位正是白雲觀觀主,姓柳,道號扶余。
佟佳氏皺起眉頭,惡狠狠道:“這死賊禿偏在緊要關頭不知所蹤,待會兒該怎麼辦?”
玥容覺得她激動得有些刻意,走失個把人算什麼稀罕?本來宮裡最近就亂糟糟的。
她淡淡道:“許是有事耽誤了吧,另找個人代替柳道長便是。”
僧道都得按法陣坐定,人數當然不可增減,好在寶華殿就有備用,經文都是那些經文,臨時背熟了便是。
佟佳氏點頭,“也只好如此。”
去寶華殿請了個充數的來,又囑咐侍女去瞧瞧柳道長的住處,看到底人跑哪兒去了。
玥容暗暗納罕,佟佳氏這架勢怎麼有點像賊喊捉賊,她就那般肯定柳扶余心懷異志?
等今日法事做完,派去檢視究竟的宮人也回來了,果如皇貴妃所料,那柳道士連人帶細軟都跑了!
不光如此,還在枕下發現了一枚鐫刻精緻的珠花,想是逃跑時不慎遺失的。
佟佳氏柳眉倒豎,“好個齷齪不堪的賊子,敢把主意打到宮中來。”
她撿起那支珠花看了看,“似是宮中女眷所有之物。”
人群中立刻訝道:“這不是貴妃娘娘的東西麼?”
玥容心中一凜,面上卻不露聲色,“此子當真大膽!幸虧姐姐幫我尋回,否則不知如何是好。”
佟佳氏似笑非笑,“這倒奇了,柳道士日日在慈寧宮唸經超度,如何能將手伸到景陽宮去?眾所周知妹妹你御下是最嚴的。”
那支釵是金飾,而服喪期間眾人皆換上了銀器,即便玥容辯稱是在慈寧宮遺失的,恐怕也沒人相信。
佟佳氏饒有興致看著她,等著事情往既定方向發展,可偏偏場上鴉雀無聲——都知道皇貴妃想聽什麼話,可她們身為後宮內眷,只有躲是非的,哪有主動找是非的道理?再說安貴妃也不好惹呀!
佟佳氏心生不悅,輕咳了咳,她身邊侍女才怯怯開口,“奴婢瞧著,那位柳道士很是俊俏呢。”
眾人方才露出恍然神氣,的確,唸經的時候有個男子身姿挺拔,唇紅齒白,格外玉樹臨風,想來便是柳扶余無疑了。
佟佳氏嘆道:“知好色而慕少艾是尋常事,只是妹妹已為人母,便該修身養性才是,萬勿壞了德行。”
玥容道:“嬪妾都不知那位道長姓甚名誰,更不曾留意其相貌,姐姐此話我怎麼敢當。倒是您身邊這位玳瑁姑姑開口便稱俊俏,我瞧著倒像春心萌芽,老樹開花。”
眾人忍俊不禁,貴妃這把伶牙俐齒尋常人當真無福消受!
其實玳瑁只是長得顯老,真實年紀也不過三十出頭,被玥容這麼一頓排揎,頓時羞憤欲死。
反水
親近奴才受辱, 佟佳氏這當主子的也臉上無光,她輕嗤兩聲讓玳瑁退下,又冷冷對玥容道:“貴妃何必揀軟柿子捏?是非自有定論,公道自在人心, 你若行事堂堂正正, 又何須懼怕旁人言語影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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