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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轉過身,往叢林深處撲去。
我怎敢面對你?此生我最深愛的男人;我不過是一個叢林裡的山妖,一個遠山裡的魈魔而已。
夢一場
我發狂地在樹與樹之間跳躍著,樹木不斷地從我身後掠過,我的過去都只是一場夢,消失在我與邵德最後的那一次散步……
一個月的時間很快過了,在陸府的我接到了特高課的電話。對方的聲音我非常熟悉,是負責特務工作排程的一個指揮官。他用很平靜的語氣對我說道:“是孫舞陽嗎?我是麗春舞廳的劉經理。你辭職這麼久了,有些東西卻還沒拿走,為了防止偷盜現象,麻煩你回來整理帶走吧!”
我應了一聲,掛下電話。對方暗語的意思是:任務取消,最近要安排我離開陸府,離開藝名孫舞陽、真名李春梅的這小女人的世界。
夕陽透過玻璃窗照在我身上。我頭髮披散著,傻傻地發呆。我知道美麗的童話故事即將結束,這一切僅僅只是一個美好的夢境,始終躲不過夢醒的一刻。
晚飯時候,邵德如往日一樣,不停地往我碗裡夾菜,陸正海和姜阿姨微笑著看著我倆。我強裝無恙地笑著,飯菜在我嘴裡味同嚼蠟。我深知,我馬上就要離開這個有著溫暖和無限親情的家庭了,將要和所有的幸福快樂告別。
吃完晚飯,我木然地上樓,對著梳妝檯化妝。我把頭髮盤好,從衣櫥中找出邵德最喜歡的一件旗袍穿上,然後披上一件大衣,提著手袋,往樓下餐廳走去。
邵德和陸正海坐在餐桌旁抽菸,和平時一樣閒聊。見我穿戴整齊地下樓,陸正海打趣道:“春梅今天打扮得這麼漂亮,是有什麼喜事嗎?”
我靦腆地笑笑,然後對邵德說:“邵德,我們出去走走,看場電影吧!”
陸正海哈哈大笑:“小夫妻情趣還挺多哦!邵德!趕緊陪你媳婦出去吧,不用陪老頭子聊天啦。”
說完,陸正海便往樓上走去。邵德也站了起來,笑著對我說道:“要不要開車出去?”
我搖搖頭,說:“走走吧!”
邵德抓起旁邊凳子上的帽子,說:“走走也好!”說完便摟著我的肩膀,往門外走去。
此時正是深秋,略有些寒意,我們在瀋陽的街道上慢慢地走著,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邵德似乎很開心,一個勁地笑著,我心裡非常悲傷,或許這會是我和邵德最後獨處的時刻,我多麼希望這一刻能夠靜止不動。
風有些冷,邵德緊緊地摟著我,我也抱著他,我們就這樣相互依偎地前行。不知道什麼時候,一輛軍用卡車出現了,遠遠地跟在我們身後。
我的直覺讓我意識到:這應該是特高課的特工人員駕駛的車。以往的任務結束時,機構慣用的手段就是製造一次意外,讓投入到任務的特務死於一場看似普通的事故。
我手心愈發冷了,邵德問道:“春梅你今天怎麼了?額頭上怎麼出汗了?”
我慌忙抹了一下額頭,強裝無恙地說道:“沒什麼!我很好。”
可能沒事嗎?邵德只是個陸正海身邊的心腹,他的存在對於瀋陽關東軍毫無益處。我不敢確定身後卡車接到的命令裡有沒有順便除掉邵德的這一任務,就算沒有,我也相信,如果我和邵德一起走到馬路中央,卡車肯定會不加選擇地撞過來。我自然會被車上的特務人員以送醫院為名帶走然後宣佈死亡,因為這種卡車的車頭都設計好了,只會把人撞飛,並不會出現真正的傷亡。
可是,如果邵德連帶著被撞倒了呢?那麼特務會不會順便碾過邵德的身體?
想到這兒,我越發擔心起來,於是便扭頭往馬路對面看去,對面有一家脂粉鋪正在打烊。我連忙對邵德說道:“邵德,你等等我,我過去對面買點胭脂。”
邵德微笑著說:“我陪你一起過去吧?”
我強顏歡笑,嬌嗔地說道:“你一個大老爺們兒去脂粉鋪像什麼話?我還是自己去買吧!你在這兒等我。千萬別動哦!”說完,我轉過身,慢慢地往對面走去。
轉身的那一剎那,我的心如撕裂般地疼痛。我深知,這會是我和邵德最後的告別。
身後的卡車果然飛馳了過來,準確無誤地撞在了我身上。我摔倒在地,佯裝昏迷。邵德瘋狂地向我撲了過來,卻被卡車上跳下來的穿著軍裝的日本士兵架住。
一個軍官打扮的特務從駕駛室裡跳了出來,一把抱起了我,假裝非常焦急地往車上衝去。嘴裡用日語對著邵德喊道:“我是日軍司令部村邊寧次,我現在送這位女士去司令部醫院,救人要緊,這位長官你自己趕過去吧!”
說完這話,特務發動了汽車,往街道盡頭飛快地駛去。
一個小時後,邵德在司令部醫院接到了我的死亡通知書。然後一個頂罪的日軍士兵,當著邵德的面被憲兵帶走,日軍軍官會找陸正海和邵德談話,宣告這完全是一次不幸的意外,日軍司令部表示非常生氣。同時也希望陸正海和邵德顧全大局,不要因為這麼一次意外而否定了大和民族與中國人民的友誼。同時,這位軍官會發表申明,為了不讓事件升級影響到中日感情,我——李春梅的屍體會在最快時間內火化,希望陸正海司令和邵德長官能理解!
邵德是如何接受這一結果的,我已經不得而知。我當晚就被送到了特高課位於瀋陽日軍司令部的地下辦公室,幾個日軍士兵把我送進了一個封閉的審訊室。
我換上了軍裝,心情還是異常沉重,坐在裡面發呆。每一個任務失敗的間諜都會被送到審訊室接受詢問,這一點我早就知情。當時時局混亂,特高課的軍人可以說是國家核心機密的掌握者,很多機密的事情需要調查及核實清楚。當然還有其他的,對於任務失敗者而言,可以有千萬種理由,但是,大和民族不需要藉口,失敗了就是失敗。這場審訊需要的當然不是失敗的理由。特高課真正擔心的是,任務的參與者是否在任務中變節。
我安靜地坐在凳子上,這是我第一次作為任務的失敗者接受這種審訊,白晃晃的燈管對著我,異常刺眼。幾分鐘後,幾個黑影出現在燈光背後。主審官是本次任務的指揮官藤原少佐。
藤原少佐冷哼了一聲:“南造雲子,我可以先給你一點時間,讓你考慮清楚,主動交代你在這次任務中對機構隱瞞的東西。”
我搖搖頭:“我什麼都沒有隱瞞,確實沒有發現陸旭有與中國軍隊接觸的證據。”
藤原少佐身邊一個老頭聽完我的話,搖了搖頭。我注意到他穿著憲兵的軍裝,一種不祥的預感浮上心頭。憲兵隊是不能插手特高課事務的,除非接受審查的人已經被確定為有叛國叛軍的嫌疑。
可我確實沒有隱瞞。在我投入這個任務的幾個月裡,完全沒有與陸旭相關的任何訊息進入陸府。如果非要說有隱瞞的話,那就只有我在陸正海書房裡的那些發現。
我咬了咬嘴唇,不再說話了。
藤原少佐拍了一下桌子:“南造雲子,你是特高課的高階特工,帝國對你寄予厚望。你多年來為帝國的付出,軍部也都知道。你好好考慮考慮,不要忘記了你得到過的榮譽。帝國之花!軍部不希望你就此凋謝。”
我還是搖頭:“我確實沒有隱瞞。我承認任務失敗了,但是我沒有做對不起大和民族的事情。”
“沒有嗎?”藤原少佐冷笑道,“那麼我現在告訴你吧!你之前反饋的情報,說在陸正海書房的暗室裡沒有任何發現。機構本來已經相信了你的鬼話,可上頭有長官為了保險起見,又安排了一個特務潛入到陸府,也進入了那個暗室。嘿嘿!南造雲子,你是軍部培養出來的精英,不會連一個低階特工人員也能發現的東西,你居然沒找到吧?”
我的心往下一沉,但是還抱著一絲僥倖道:“暗室裡是沒有異常的,除了牆上掛著一頂陸正海以前在清軍軍隊的帽子。”
藤原少佐怒喝道:“南造雲子,你還真不老實。這個發現你之前怎麼沒有對長官彙報呢?你不會告訴我們你沒看到帽子裡奇怪的番號,以及……”藤原少佐冷笑道:“以及這個吧!”
他按了一下桌上的一個開關,一道光射向我背後的牆壁。我扭過頭去,只見牆上對映出一個投影,正是我在陸正海床板夾層裡發現的那相片。
我注意到投影的邊緣有著相片與地板的交匯,所以可以確定這是另一個特工翻拍的,並不是原件。相片上酷似邵德的那男人依舊微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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