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鮑爾太過關注自己的大狗,沒注意到周圍的環境起了變化,我有點後怕,想退出沙依林,怎知回頭一看,來時的路已經不見了。其實不是不見,是不記得從哪兒來的了。這裡漆黑一片,野樹密集,千百年來極少有人進入,根本沒有人踩出來的路。我們這麼魯莽地闖進來,想不迷路都難。

“別回頭了,好不容易有這個機會。”信宏不肯放棄,他也不覺得害怕,“你看,前面好像有一個山洞。”

我睜大著眼睛看了老半天,這才發現前面的樹叢後有一團漆黑的空間,不知道里面藏著什麼東西。信宏說他看到那個女人走了進去,所以也想進去看個明白。我的眼睛沒他的好,那個女人有沒有進去,根本沒看見。不過,既然一起來的,就要一起出去,山上沒聽說有害人的猛獸,我們也不用害怕。我們剛想往那個陰森的山洞裡走,鮑爾的大狗卻又叫了起來。鮑爾本來就是一個半路上認識的人,和陌生人沒什麼兩樣,我不想他攪和進來,所以就想讓他離開。鮑爾卻說自己也想出去,但已經找不到來時的路了,只好跟著我們。我愣了一下,心想這人嘴巴還挺滑頭的,明明知道誰都不認識回去的路了,就故意將我一軍。

三隻大狗仍叫個不停,我想安撫它們,可是卻發現它們是對著泥沼吼叫的。信宏早已蹲了下來,只見他在泥沼裡翻了翻,一具閃著紅光的屍骸就給他翻了出來。三隻大狗看到屍骸,就嗚嗚地呻吟著,毛髮都豎了起來。

“是爸的……”信宏一下子說不出話來。

我聽他這麼一說,心裡一緊,鄒伯父真的死在了這個林子裡嗎?本來還沒找到屍骸,還可以抱著一個希望,現在屍骸找到了,希望就成了絕望。這個林子連只蚊子都沒有,又是誰跑進來殺死了鄒伯父?

“你確定是伯父?”我小聲問道。

“嗯。你看,這衣服雖然破爛了,但是這裡有身份證,上面寫著的就是……”信宏很是難過。

我掃了一眼,模糊中看到身份證上寫著:鄒宇。這具屍骸的左腳趾頭有六個,鄒伯父的左腳正好是有六個趾頭,這麼多巧合,這裡又不常有人進來,看來真的是可憐的鄒伯父了。這具屍骸的右手還握著一隻鋼筆,想來鄒伯父死前是想在筆記本上寫幾句話,可惜沒寫完。事到如今,我仍不明白,鄒伯父那幾句話是什麼意思。

信宏在屍骸上的衣服翻了翻,又找出了一本小工作記錄手冊,可是因為久埋泥沼之下,手冊已經黴化了。這個時候,銀月從烏雲裡露了一角出來,慘淡的月光硬是從密集的林葉之間擠了進來。我們藉著月光,把手冊看了一遍,但卻滿頭霧水。

手冊上又寫又畫的,但是全是一種古老的文字——紅崖天書。紅崖天書,原名“紅巖碑”,位於貴州省安順地區關嶺縣境內的斷橋鄉龍爪村東南的曬甲山西側巖壁上。它緊靠滇黔公路,從公路到紅巖前,約半公里,靠近黃果樹瀑布。

在曬甲山上,有一塊長約100米、高3米的土紅色的石壁,上面分佈有20餘個非鐫非刻、非陰非陽、似隸非隸、似篆非篆、形若古文的符號,字跡紅豔似火,虯結怪誕。那些鮮紅色的神秘符號,非雕非鑿,了無刻痕,經數百年風雨剝蝕,卻能依然如故,色澤似新。

清光緒年間,日本國領事得丸作藏和著名的旅行家鳥居龍臧曾為了紅崖天書,不遠萬里漂洋過海來到中國訪古碑、求摹本,當他們來到曬甲山觀摩時,也是滿腦子的迷惘。在他們將“紅崖天書”的摹本帶回東瀛展出時,竟然在日本引起了強烈的震撼,參觀者摩肩接踵,絡繹不絕,一時間,“洪都觀經,可雲盛也。”

這期間,法國學者雷相如與費南海爾等聞訊也前來曬甲山觀摩,竟然發出如此的感慨:“此碑含有絕對之神秘性,誰也無法窺破其中的奧秘!”

自此,“紅崖天書”之名不脛而走,也因為後面的幾次事件名聲大震。但時至今日,仍無人參透天書奧妙。

既然這麼多人無法知曉其中玄機,我們自然不敢和那些專家學者比試。可是鄒伯父為什麼要研究這個東西?紅崖天書遠在貴州省,縱是白痴也不會跑到天山來研究紅崖天書,鄒伯父又沒得老年痴呆症。信宏也參不透其中的謎題,對著無人能解的紅崖天書,只能搖著頭把手冊合上。

“要不,我們把伯父先放在這裡,進洞看看。”我摸著發紅光的屍骸,手上的感覺有些麻木。不知道為什麼,鄒伯父的屍骸會變成這個樣子,難道這個山洞裡,真的住著一個紅妖?

“也好。”信宏嘆了口氣,他說完就往樹洞裡看了看,以鄒伯父屍骸的位置來看,鄒伯父很可能死前是從樹洞裡跑出來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他沒跑進步就死了。

“我也跟你們去吧。”鮑爾雖然長得壯實,但一個人待在林子裡未免心慌意亂,所以信宏也沒多加阻攔,隨他去。

那個神秘的女人,戴著閃著紅光的人骨,莫名其妙地走進了林子裡,這一切都太像女鬼把路人騙至偏僻之地,然後索其性命的傳說。信宏不信鬼神之說,所以根本不忌諱,探了探進洞之路後,他就徑直走進了山洞裡。

這個山洞不同於普通的山洞,它處於一株千年老樺樹之下,樹的根部比大象的腰還粗。樹的根部好像被人為地挖開,然後造出了一個山洞的模樣,洞裡流溢位一種腐朽的氣息。我們學考古的都知道,不能隨便進去,否則很容易就中了有毒氣體的道,所以信宏在進之前就用打火機點著了一根乾枯的樹枝,然後扔了進去。

灰色的幹樹枝被扔進去以後沒有馬上熄滅,還燃著點點火光,看來裡面的空氣還是和外界連通的。信宏打頭陣,鮑爾和三隻大狗走中間,我在最後面。信宏特地選了一根粗大又幹枯的樹枝,點著了後就小心地舉著,充當火把之用。我們才走進樹洞裡,雙腳站都沒站穩,眼珠子就被樹洞裡的情景驚得幾乎掉出來。

樹洞內本是漆黑一片,但是我們一進去,就看到那個神秘的女人舉著手電在洞內晃悠。這本沒什麼可驚奇的,我們追蹤到此,就是為了跟著那個女人。樹洞之內,大得出奇,看得出是被人工改造過的。可是,這個洞裡竟然洞中有洞,而且不止一個洞,最起碼有分佈著百個洞。這些洞都不小,至少能容得下兩個人並排走過。

那個女人打著手電,猶豫不前,似乎想尋找一個洞,然後鑽進去。可是眼前這麼多洞口,該選哪一個還真費思量。我們看著這些情景,完全地忘乎所以,要不是大狗又叫喚了幾聲,還待著不動呢。狗一叫,那女人就猛地回過頭來,怒目而視,好像我們非禮了她一般。

“你們是誰?”女人很警覺地問道。

“你又是誰?”信宏反問道。

“我是誰關你們什麼事?”女人很不客氣,不過她長得挺標誌的,生氣起來更加好看。

“別誤會,我們只是想知道你的骨鏈是……”信宏看到兩方已經見面,已無盤旋的必要,索性把疑問丟出來。

“你們說這個?”女人抬起手,晃了晃手上的鏈子。

“紅崖天書?”我眼睛瞪得老大,沒想到那發紅光的骨鏈上竟然還刻著紅崖天書的文字。

“快說,你們到底是誰?”這個女人忽然翻了臉,不知道從哪裡抽出了一把手槍,對準了我們。

我就是一個考古的小角色,哪裡見過槍彈,不過在女人的面前不能丟了面子,所以故作無畏之色。信宏可能也沒想到,說著說著那女人會拔槍出來,所以也愣住了。鮑爾好像想轉身逃跑,但是他發現那女人的槍口是指著他的,所以就沒敢輕舉妄動。

“竟然賣國!”那女人看我們不說話,竟然硬把屎盆子扣在了我們的頭上。

“喂,你不要血口噴人,賣國,賣什麼國,賣鍋還差不多。”我聽得莫名其妙,忍不住回了一句話。

“這麼有能耐?你,過來!”這女人槍打出頭鳥,我話一出口就後悔了,想到自己要死在一個女人的手裡,真他媽的窩囊。

我站著不動,那女的一生氣,竟然真的開了一槍,不過她故意打在了地上,以此嚇唬我。信宏推了我一下,示意我別為了面子丟了性命,先拖一步是一步,看看這個女的來路。我看信宏都已經讓我這麼做了,所以就沒再硬撐著,大步就走了過去。這女人,恐怕是精神病院裡跑出來,說話完全沒有邏輯,居然說我們賣國,我看她是賣身的還差不多。

走過去以後,那女的就挾持了我,膽子倒不小。我長得這麼壯實,被一個小女人摟著,渾身彆扭。不過,正因為走近了那些洞口,我這才發現,溼軟的泥土上有很多腳印,大小不一。這些腳印是赤腳踩出來的,地上的腳紋非常的清晰。我們現在都穿著鞋子,自然不會是這個女人,或者我和信宏、鮑爾踩出來的。

可是,我卻想不明白,這些腳印分明是許多人一起踩出來的,但看外面林子的情況,肯定百年之內未有人進入,這裡怎麼會有這麼多的赤腳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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