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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新貽遇刺後,江寧將軍魁玉用六百里飛驛緊急馳奏朝廷。奏摺送到北京後,十五歲的同治皇帝看了大驚失色,深感駭異,將這一事件比喻為“武元衡盜起身旁”。

武元衡,字伯蒼。緱氏(今河南偃師東南)人。武則天曾侄孫,清雅俊逸如鶴,有唐朝第一美男之稱。曾任西川節度使,與名妓薛濤交好。薛濤所得“女校書”的稱號,就是他向朝廷奏請所得。唐憲宗時任宰相,因力主削藩,遭藩鎮忌恨。元和十年(815)六月初三早朝時,為藩鎮派遣的刺客暗殺,號稱“唐朝第一驚天大案”。

次日,清廷連發了四道諭旨:第一,命魁玉督同司道各官趕緊嚴訊,務得確情,盡法懲辦;第二,曾國藩著調補兩江總督,未到任以前著魁玉暫行兼署;第三,密旨安徽巡撫英翰加強長江防務和地方治安;第四,著魁玉督飭司道各官,設法熬審,務將因何行刺緣由及有無主使之人一一審出,據實奏聞。

雍正七年(1729),雍正皇帝在設立軍機處的同時,還建立了“廷寄”制度。“廷寄”與“明發”相對應。所謂“明發”,是指皇帝的諭旨由軍機處代起草後,先經過內閣,次及於部院,層層下發,無須保密,稱為“明發”。而對於需要保密的諭旨,則不經過內閣,由軍機處本處密封后,直接交給兵部捷報處,用寄信的形式發出,直達收件人,稱為“廷寄”(又稱“寄信”)。“廷寄”的內容一般均為機密要事,下發時,根據緩急程度,分為日行三百里、四百里、五百里、六百里,及六百里加快幾種。凡給經略大將軍、欽差大臣、參贊大臣、都統、副都統、辦事領隊大臣、總督、巡撫、學政的叫“軍機大臣字寄”,凡給鹽政、關差、布政使、按察使的,叫“軍機大臣傳諭”。字寄、傳諭封口處蓋有軍機處的印信,封函的表面均註明“某處某官開拆”,只許受命者本人拆閱,不許別人代拆。“廷寄”制度的建立,減少了很多中間環節,加強了中央和地方的聯絡,大大加快了辦事速度;同時,也使得皇帝擺脫了內閣的約束,使皇帝的意志可以毫無阻礙地直達地方。

因一件事一天之內連發四道諭旨催辦,這在清朝的歷史上是十分罕見的。四道諭旨的口氣越來越嚴厲,可見清廷一開始就意識到此案非同一般,懷疑張文祥背後另有主謀。

四道諭旨中,最值得關注的是第二道——重新命曾國藩回任兩江總督,這是恭親王奕訢的意思。第三道給安徽巡撫英翰的密旨也不容忽視。英翰是滿人,不屬於湘軍一系,而且他本人與馬新貽交好,可以說,是目前朝廷在兩江唯一信得過的實權人物。秘密交代英翰加強防務,實際上就是預防兵變。可見從一開始,湘軍就已經被朝廷放到了懷疑的天平上,現在就要看曾國藩的反應了。

對於曾國藩,執掌大權的慈禧太后和恭親王奕訢都對他沒有任何好感。曾國藩之掌握兵權,得力於咸豐朝御前大臣肅順的倚重和推薦。尤其是後來曾國藩得到夢寐以求的兩江總督,全仗肅順的居間運作。說肅順對曾國藩有莫大的知遇之恩,一點也不為過。

恭親王奕訢一向與肅順不和。奕訢為咸豐皇弟,才幹過人,差點被道光皇帝立為皇儲,所以一直被兄長猜忌。咸豐登上皇位後不久,勒令奕訢退出軍機處,改由肅順取而代之。咸豐皇帝重用肅順,明顯有牽制奕訢的意思。奕訢與肅順從此成為冤家對頭。咸豐皇帝病死於承德避暑山莊後,六歲的兒子載淳即位,是為同治皇帝。以肅順為首的八名“贊襄政務王大臣”受遺詔輔弼幼主,掌管朝政。奕訢在皇族宗室中名望最尊,竟然無緣於輔政大臣之列,由此勢必要與肅順等人展開一場權力之爭。

而慈禧太后與肅順的恩怨,則更加是你死我活的局面。昔日漢武帝臨死前擔心“主少母壯,女主幹政”,處死了太子劉弗陵的生母鉤弋夫人,肅順曾經以此故事遊說咸豐皇帝除掉載淳生母懿貴妃,也就是後來的慈禧太后。咸豐皇帝一時心軟,未能下手。後來慈禧太后知道究竟後,恨肅順入骨,務必除之而後快。

而肅順之前曾大力整頓吏治,懲辦貪官,得罪的人不計其數。戊午科場案中,力主將主考官、大學士柏葰斬首;又彈劾戶部寶鈔處與官票所官吏和不法商人因緣為奸,交通舞弊,籍沒官吏、商人數十家。他為人剛硬,辦事不講情面,加上恃寵而驕,目中無人,引起不少王公大臣的嫉恨。這些人為了自己的利益,爭相投奔到恭親王奕訢或是慈禧太后門下。其中,就包括手握重兵的蒙古親王僧格林沁和兵部侍郎勝保。

咸豐皇帝臨死前雖然將朝政交給肅順等八名輔政大臣,但為了防止重新出現清朝初年權臣鰲拜欺君專權的情況,又分授私章“御賞”和“同道堂”給皇后鈕祜祿氏和懿貴妃那拉氏(實際上是給了小皇帝載淳,但由懿貴妃掌管),即後來的慈安和慈禧太后。這兩枚私章作為皇權的象徵,代表了至高無上的權力,凡下達詔諭,必須有二章為印訖。由此杜絕了權臣專政,卻也撕開了後宮女人干政的口子。慈禧太后時年二十五歲,沒有年輕守寡的悲痛,反而野心勃勃,不甘心朝政大權落於肅順等人之手。剛好此時御史董元醇上疏,以皇帝年幼為理由,請求由皇太后暫時權理朝政。慈禧太后也一心想效法古人,垂簾聽政,遂聯合慈安太后,努力與肅順八大臣及恭親王奕訢爭權。董元醇上奏的第二天,慈禧太后召見肅順八大臣,要求他們照董元醇所奏傳旨實行。肅順等“勃然抗論”,並聲稱自己“系贊襄皇上,不能聽太后之命”。雙方爭論激烈,嚇得同治小皇帝啼哭不止,以致“遺溺後衣”。這便是清朝著名的“垂簾之爭”。最後,肅順等以祖制無垂簾之禮為理由,駁回了董元醇的建議。但慈禧太后並未善罷甘休,開始在朝中尋找新的聯盟力量。

就在慈禧太后、肅順八大臣以及恭親王奕訢三方明爭暗鬥、形成三足鼎立之勢時,肅順心腹幕僚王闓運寫信給曾國藩,勸他與肅順聯手,率湘軍入北京,阻止慈禧太后的垂簾聽政。曾國藩表面對這封信沒有作出回應,但內心未必沒有大起波瀾。

就在這個時候,慈禧太后主動聯合恭親王奕訢,在北京發動了辛酉政變,搶先逮捕以肅順為首的八名顧命大臣。慈禧太后本想以貪汙罪置肅順於死地,不過抄家時才發現肅順各處家產加起來不到二十萬,連恭親王奕訢的十五分之一都不到,最後不得不定了個“假傳聖旨”的罪名。八名顧命大臣中,肅順處刑最重,被立即押赴菜市口斬首,怡親王載垣和鄭親王端華被迫自盡,其餘人則被革職。咸豐十一年(1861)十一月初一,慈禧太后與慈安太后在養心殿正式垂簾聽政。由於慈安太后性情“和易少思慮”,不願多問朝政,朝廷大權遂落入慈禧太后一人之手。自此,這個少年喪父、青年喪夫的女人正式登上了中國的歷史舞臺。在之後長達四十七年的政治生涯中,她還將經歷中年喪子、晚年喪國的不幸。

牆倒眾人推,肅順敗亡後,僧格林沁趁機將第二次鴉片戰爭期間天津的敗績諉過於肅順。曾國藩對此十分不滿,慨嘆說:“天下無真是非。”以他陰冷虛矯的性格,加上為人之謹慎,出此言語十分罕見,可見他對肅順並非如傳說中那樣沒有任何感情。

咸豐十年(1860),英法兩國政府為了在中國掠奪更多的特權,開始積極籌備侵華戰爭。當年春天,英法兩軍陸續開到中國。六月中旬,英法聯軍艦隊兩次在天津大沽口外集結。當時,清朝負責天津一帶防務的為科爾沁親王僧格林沁。僧格林沁將全部重兵佈置在大沽,在北塘一帶只埋設了一些地雷,沒有佈置任何防務。此情況被先期到達渤海灣刺探清軍情的俄使伊格納切夫得知後,密報給英法聯軍。於是英法聯軍決定自北塘登陸,再抄襲大沽炮臺後路。六月十五日,英法聯軍順利登陸北塘,沒有遇到任何抵抗,大沽炮臺立即陷於腹背受敵的境地。七月初三,英法聯軍開始進攻大沽口。鎮守北岸炮臺的清直隸提督樂善率守臺將士頑強抵抗後,全部壯烈殉國,北炮臺最終陷落。駐守南炮臺的僧格林沁見大勢已去,率部撤往天津。直隸總督恆福在英軍的威脅下,將南炮臺及全部軍火物資拱手交給英法聯軍,自己也逃回天津。僧格林沁撤回天津後,認為天津“較之大沽,不啻天淵”,更難扼守,於是將天津炮臺大炮拆下,連夜運回北京,小炮及綠營官兵則撤至通州。此舉相當於將天津拱手讓給了英法聯軍。七月初八日,英法聯軍入駐天津,因與清廷談判無結果,又繼續向北京逼進。咸豐皇帝一面派人與英法聯軍議和,一面令僧格林沁在河西務一帶防堵。談判破裂的當日,僧格林沁兵敗,通州失陷,英法聯軍繼續向西推進。八月初八,咸豐皇帝自圓明園逃往熱河。八月二十一日,英法聯軍抵達北京城下,負責防衛的僧格林沁不戰自潰,退往西郊圓明園。英法聯軍尾追不捨,於次日佔領圓明園。在進行大肆搶掠後,侵略者放火焚燒了這座世界名園。

慈禧太后垂簾聽政後,不遺餘力地剷除肅順黨羽,對肅順一手扶持的曾國藩自然也沒有什麼好印象,不過當時湘軍勢大,清廷又需依賴湘軍剿滅太平天國,是以慈禧一直對曾國藩和顏悅色,除了示好籠絡外,別無他法可想。

慈禧太后派人抄肅順的家時,發現了一個大箱子,裡面裝的是全國各地官員與肅順的往來書信,各省督、撫、將軍、都統等地方政要無不在其中,卻偏偏沒有曾國藩的。之前肅順當權時,幕府中有著名的“湖南六子”,其中的王闓運更是與曾國藩交情匪淺。而肅順“平日與座客談論,常心折曾文正公(曾國藩)之識量”。這樣一個被肅順經常掛在嘴邊的人,卻沒有一封往來的書信,這是相當可驚可怖的,若非深謀遠慮、心機深沉之人,絕難做到。雖然曾國藩由此擺脫了與肅順的黨朋瓜葛嫌疑,但其心計與遠見,無疑更讓慈禧太后耿耿於懷、坐立不安。後來慈禧太后調曾國藩到直隸、派馬新貽到兩江,表現得迫不及待,就是不安的明證。

除此之外,清朝自立國以來,便嚴格防止漢人掌握實權。後來雖然不得已重用曾國藩等漢人官員,清朝顯貴心底深處卻依舊是漢人只可利用、不可重用,只可使用、不可信用的觀點。尤其是對坐大一方的曾國藩,其人有野心獨步天下的謠言不絕於耳,怎麼能令慈禧太后睡得安穩?正因為她費盡了心機,好不容易才將曾國藩這條潛龍從兩江的深海中撈出,擱置到了直隸的淺灘上,但現在又要重新放龍入深海,這又是什麼道理?

馬新貽遇刺的訊息傳到北京時,慈禧太后剛剛喪母,正處於悲痛之中,身體也不是很好,政事由恭親王奕訢處理。奕訢與慈禧當時正處在面和心不和的時期,他也知道馬新貽是慈禧心腹,負有追查太平天國寶藏的秘密使命,因而不敢多說馬新貽一案,只是提議讓曾國藩回任兩江總督。

慈禧太后姓葉赫那拉氏,小名蘭兒,最初以秀女身份入選進宮。她父親長年在南方為官,那拉氏自幼隨父親生長在南方,擅長唱南方小曲,由此得到咸豐皇帝寵幸。咸豐五年(1855),時為懿嬪的那拉氏“遇喜”(即懷孕),咸豐皇帝欣喜若狂,破例下旨允許那拉氏之母入宮。那拉氏之母入宮照看孕中之女開了清代宮廷先例,後來更被寫進《欽定宮中現行則例》中《遇喜》一條:“內庭位有生母者,許進內照顧。”

以奕訢的才幹和眼光,自然一眼就看出了事情的關鍵——他知道被裁湘軍流落在兩江,多有不法之事,而馬新貽赴任兩江後認真辦事,得罪了一大批湘系的人。馬新貽之遇刺,湘軍決計脫不了干係。以兩江眼下的局面,只有曾國藩回任,才能鎮撫得住。

當時曾國藩正在天津處理教案,對洋人卑躬屈膝,殺害中國無辜良民取媚外國,身敗名裂,被國人稱為“賣國賊”,已經到了千夫所指、眾口唾罵的地步。就連一向以出了曾國藩為傲的湖南同鄉也將京師虎坊橋長郡會館、教子衚衕湖南會館等處由曾國藩所題的匾額砸爛焚燬,把凡有“曾國藩”之名者盡數刮掉,以此來表示對其人賣國的鄙夷和唾棄。

自咸豐十年(1860)《北京條約》簽訂後,法國天主教傳教士在天津望海樓設立了教堂。這種靠侵略強行進入的外來事物,在很長時間內都為有良知的中國人所抵制。尤其是教堂長期以來不斷強佔民田,拐騙人口,聲名很差,更加引發了民眾的怨恨。同治九年(1870)五月,設定在教堂附近的育嬰堂突然離奇死了三四十名嬰孩,教堂偷偷外運屍體時被民眾發現,引發了軒然大波。與此同時,天津不斷有用迷藥拐騙幼童的事情發生,傳說與教堂有關。五月二十一日,拐騙犯武蘭珍在用下有迷藥的紅薯糖誘騙幼童時,被民眾當場抓獲。武蘭珍被扭送到天津知府衙門,知府張光藻本不想問案,但見民眾群情激奮,不敢不接,只好當眾訊問武蘭珍及一干證人。武蘭珍供出了迷藥來自天主教民王三,所拐騙的幼童均交給了育嬰堂,王三付給報酬洋銀五元。又有親眼看見死嬰屍體的證人說屍體胸膛盡開,心肝俱無,眼珠也被挖去。張光藻懷疑有人藉機煽動民心,造謠鬧事,但還是同意去找洋人對證。隨後,天津知府張光藻與天津道周家勳聯名向法國育嬰堂發出照會,讓他們交出罪犯王三,但是遭到了拒絕。五月二十三日,張光藻、周家勳帶著武蘭珍和人證來到育嬰堂對質。結果,育嬰堂裡沒有王三這個人,武蘭珍在法國傳教士及教民的指責下也說不出所以然來。張光藻和周家勳只好當場向法國人賠禮道歉,訕訕而退。官府退走後,民眾依舊憤憤不平,與教士發生了口角,繼而演變成互毆。法國領事館離教堂不遠,領事豐大業(Victor Fontanier Henri)聞訊後勃然大怒,立即要求三口通商大臣崇厚派兵鎮壓。崇厚不願意事態擴大,裝模作樣地派了幾名官弁應付了事。豐大業十分不滿,帶著秘書西蒙(Simon)闖入崇厚的衙門,向崇厚開槍恫嚇,幸好沒有射中。回去的路上,豐大業剛好遇上聞訊趕來的天津知縣劉傑一行。暴怒下的豐大業二話不說,拔槍就射,結果打死了劉傑的隨從高升。周圍的民眾怒不可遏,一擁而上,當場將豐大業及西蒙打死,接著鳴鑼聚眾,焚燬法國教堂、育嬰堂、領事署及英、美教堂,先後打死二十名外國人。這就是天津教案。事件發生後,法、英、美、俄、德、比、西等七國聯銜向清廷提出抗議,並調集軍艦到天津、煙臺一帶,進行戰爭威脅。清廷先是派直隸總督曾國藩赴天津“查辦”,又改派李鴻章會同辦理。曾國藩、李鴻章判處中國民眾二十人死刑,緩刑四人,二十五人充軍,天津知府張光藻、知縣劉傑也被革職遣戍,向外國賠款白銀四十九萬兩,並派崇厚為欽差大臣赴法國賠禮道歉。

其實,曾國藩之前主持平定太平天國時,就曾在日記中相繼記載了其處理洋務時的主張:“此前英法聯軍進入北京,不傷毀我宗廟社稷,眼下在上海、寧波等處幫助我大清王朝攻打太平軍和捻軍。二者皆有德於我。中國不宜忘其大德而計較小怨。”在他看來,英法聯軍打入北京燒殺搶掠,僅僅因為沒有推翻清廷,就是大德。而一系列喪權辱國不平等條約的簽訂,不過是小怨而已。

在這樣的思想原則指導下,曾國藩與外國人打交道時腰桿子就沒直過,天津教案只不過是他主張的一個小小體現而已。不幸的是,國人終於在這次教案中看清了他的嘴臉,他本人靠平定太平天國積累起來的聲名,最終在這次教案中毀於一旦。

更令曾國藩憂心的是,天津教案其實是因謠言和起鬨產生的暴力衝突,之所以鬧得一發不可收拾,是因為有直隸提督陳國瑞在其中挑撥離間、造謠生事,因而這件事還不僅僅是中國與法國之間的外交糾紛這麼簡單。陳國瑞當時正受醇親王奕譞(道光皇帝第七子,光緒皇帝生父,福晉為慈禧親妹)寵信,風頭極勁。臺灣著名史學家吳相湘(湖南常德人,於2007年病逝於美國,享年九十五歲)在其著作《晚清宮廷實紀》中指出:天津教案實為醇親王奕譞指使與曾國藩素有積怨的陳國瑞所為。自蒙古親王僧格林沁為捻軍殺死後,八旗子弟自動集中在醇親王周圍,意圖恢復昔日八旗勁師雄風,與湘軍、淮軍抗衡。醇親王甚至還與僧格林沁的兒子布顏納謨詁結成了兒女親家。醇親王策劃天津教案的主要目的,就是要打擊曾國藩(直隸總督兼任北洋大臣,須常駐天津辦理洋務)。而醇親王背後的支持者,自然就是他的妻姐慈禧太后。

陳國瑞,湖北應城人。少年時曾被太平軍擄為童子軍,後改投湘軍將領黃開榜,被黃收為義子,因驍勇善戰、性嗜殺,成為轟動一時的勇將。陳國瑞有一句名言說:“戰要戰得穩,追要追得狠,退要退得緊。”後加入僧格林沁部,極得信任,與僧王情若父子。僧格林沁被捻軍殺死後,身負重傷的陳國瑞本已僥倖逃脫,聞訊後又冒死潛回,找到僧格林沁的屍體背上,晝伏夜行,七天後才回到軍營,在當時傳為佳話,因而“僧戰死,從將多獲罪,國瑞以驍勇獨留軍”(吳相湘:《近代名人小傳》)。不過陳國瑞為人桀驁不馴,喜鴉片,好美色,加上自恃功高,自僧格林沁外,罕聽節制,且不約束部下,時常與友軍爭奪軍餉槍械,與曾國藩、李鴻章、左宗棠等人多有衝突,因而總被這些重臣刻意壓制。後來他出錢助修黃鶴樓,擬一對聯道:“黃鶴飛來複飛去,白雲可殺不可留。”時人均不解“白雲”之意。陳國瑞自己解釋說:“君未讀唐詩乎?‘總為浮雲能蔽日,長安不見使人愁。’浮雲比安祿山,非其可殺者乎?”(清王之春:《椒生隨筆》)有一種說法,陳國瑞筆下的“白雲”即是指曾國藩,以致一度傳出他酒後持劍追殺曾國藩的故事。事見清人吳光耀所著《華峰庚戌文鈔》。吳光耀為湖北人,與陳國瑞同鄉,曾在四川為官。《華峰庚戌文鈔》主要是記載同治、光緒年間名將軼事,對曾國藩等湘人多有責言,而為鄂人鳴不平。

就在同治八年(1869)的七月,也就是刺馬案發生整整一年前,慈禧太后親信太監安德海奉差出京,到處招搖滋事,被山東巡撫丁寶楨逮捕後就地正法。這件事,毫無疑問是朝中另一主事者恭親王奕訢針對慈禧太后所為。安德海事件在一定程度上昭顯了慈禧太后在朝中的孤立。自那以後,這位秀女出身的太后開始全力扶持自己的妹夫醇親王奕譞,意在與恭親王奕訢和漢人重臣抗衡。有了慈禧太后的庇護,醇親王為所欲為;有了醇親王的支援,陳國瑞也敢在直隸境內興風作浪。後來法國人查清天津教案跟陳國瑞有關後,要求曾國藩交出陳國瑞,態度堅決而強硬。而曾國藩明明痛恨陳國瑞這種人,卻因為深知其背後有人,不敢得罪不說,反過來還要在洋人面前全力斡旋維護,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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