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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刺馬一案,張之萬、魁玉、曾國藩、鄭敦謹四位大員反覆公開強調說:“毫無確供。”既然沒有準確的口供,為什麼明知不應為而為之,一定要用一篇漏洞百出的口供給張文祥定罪呢?

之前慈禧太后對張之萬和魁玉的奏結大加訓斥,十分不滿,等看到曾國藩幾乎相同的奏結後,她終於明白了,刺馬案不可能再弄清了,這口氣必須得嚥下去。她將不得不接受這一事實,以及稀裡糊塗的審案結果。在慈禧太后的首肯下,朝廷終於發出了諭旨,正式肯定曾國藩、鄭敦謹的奏結,以“張文祥潛通海盜圖謀報復”定案。這份漏洞百出的奏結最終成為官方認可的定讞,現存於臺北故宮博物院。

同治十年(1871)二月十五日,曾國藩奉旨監斬,在江寧小營刑場將張文祥凌遲處死,並摘心致祭。馬新貽四弟馬新祐為了增加張文祥的痛苦,特命劊子手用鉤子鉤肉,鉤一下割一下,從上午九點到下午四點才割完。在殘酷的處刑過程中,張文祥始終未出一言,視死如歸,頗有英雄氣概。他的名字卻在史籍中被刻意改為“張汶祥”,“文”字加水,表示其江洋大盜的身份,有蔑視他的意思。

受到牽連的還有不少人。張文祥的兒子張長福時年十二歲,也受到牽連,被閹割後發往新疆為奴。其女張寶珍、張秀珍因許嫁已定,並不知情,各歸本夫。督標中軍副將喻吉三因疏於防護,被革去提督銜,降二級呼叫。把總唐得金等人均因失職罪名被斥革。

馬新貽被運回山東菏澤老家安葬。對於他的身後事,朝廷也極盡隆重之能事——同治皇帝親賜祭文、碑文;諡“端敏”;恩加太子太保,入賢良祠,以總督陣亡例議恤;在江寧、安慶、杭州、海塘、菏澤等地為其建造專祠,春秋官為之致祭。其子馬毓楨加恩賞給主事,分刑部學習行走。如此生榮死哀,實為晚清督撫中前所未有的待遇。但無論如何,隨著馬毓楨扶柩離開,馬氏在兩江再沒有任何勢力。

隨後,曾國藩具摺奏請為已故督臣馬新貽於本籍建祠,奏摺中稱讚馬新貽“家世謹厚,矜式鄉閭。生平踐履篤實,亦自卓然可傳”。曾國藩為人謹慎,從不輕易褒貶人,對一個從來就沒喜歡過的人,突然出這番讚語,實在叫人起疑。因為他和他的湘軍是刺馬案中唯一的受益者,因此也一度被懷疑是刺殺馬新貽的主謀。

空前絕後、轟動一時的刺馬案以張文祥一人之死落下了帷幕,但流言反而愈演愈烈。朝野議論紛紛,均說刺馬一案必定別有隱情,不能公宣於眾。從始至終參加會審的孫衣言為馬新貽寫了一篇神道碑銘,裡面寫道:“賊悍且狡,非酷刑不能得實。而叛逆遺孽,刺殺我大臣,非律所有,宜以經斷,用重典,使天下有所畏懼。而獄已具且結,衣言遂不書諾。嗚呼!衣言之所以奮其愚憨為公力爭,亦豈獨為公一人也哉!”公然指責結案太過草率,背後隱情尚未查清。

孫衣言碑銘一出,輿論大譁。然而,即使是慈禧太后,此刻也無力迴天。審案已經長達八個月之久,前後介入審訊的官員多達五十餘位,依舊是最初模稜兩可的結果,再追查下去,局面實在難以預料。只有息事寧人,才是最好的選擇。

最令人玩味的是刑部尚書鄭敦謹的行為。他在張文祥未明正典刑之前,已經決意離開江寧,明顯表示出對定讞結果的不滿。曾國藩贈送他二百兩白銀作為路費,以曾之為人,這已經是很慷慨了,還特意宣告這銀子出自廉薪。不料鄭敦謹一點都不念舊情,分文不取,銀子全部退回。倒是隨行的兩名郎中伊勒通阿、顏士璋每人各自收了一百兩銀子。鄭敦謹離開江寧之時,曾國藩率眾地方官員到江邊相送。從來喜怒不形於色的鄭敦謹一改常態,憤然登船,頭也不回地揚帆而去,只留給江寧人一個蕭然而蒼涼的背影。

離開江寧後,鄭敦謹的心緒並非就此平復下來,心頭百般複雜滋味,又是痛心,又是慚愧,又是不甘。他到達清江浦後,會見了新任漕運總督張兆棟,便刻意停留了幾日。不久,張文祥被凌遲處死的訊息傳來。鄭敦謹勃然變色,聲稱自己得了重病,要立即回老家長沙去養病,不能回京,只打發兩名郎中代他回京交旨,並代他辭官。

鄭敦謹是以欽差大臣的身份出京,按照清制,不回京師交旨要重重治罪。兩名郎中極力勸阻,卻絲毫不得要領。追問鄭敦謹辭官的原因,他只答了八個字:“外慚清議,內疚神明。”這句話,正是當日曾國藩處理天津教案不當、招致朝野唾罵之時有感而發的話。

當日,鄭敦謹不計後果,堅持坐船回了長沙。他本是帶著雄心壯志和朝野上下的殷殷期望而來,然而形勢始終比人強,儘管他有“鐵面無私”的美譽,卻最終不得不無奈地屈服在形勢下,唯一能做到的,便是滿腔憤懣地離去。鄭敦謹歷有名績,《清史稿》對此評論說:“江寧之獄,論者多謂未盡得其情,敦謹未覆命,遽解官以去,其亦有所未慊於衷歟?”(《清史稿卷四百二十一》)

慈禧太后知道鄭敦謹離開後一度十分惱怒,自己派出去的人,只有去的,沒有回來的,馬新貽是一個,鄭敦謹又是一個,這還像什麼話。還是恭親王奕訢代為圓場,慈禧太后這才沒有追究鄭敦謹的責任。此後,鄭敦謹始終不再出仕為官,孤燈衾影中,只剩下綿綿不盡的自慚與嘆息,直至最後終老於鄉里。

鄭敦謹的兩個隨員回到北京後,結局也令人困惑。滿郎中伊勒通阿奉旨回鄉,“給全俸”頤養餘年;漢郎中顏士璋則被外放到蘭州做替補知府,不久即回籍賦閒。

顏士璋回到老家後,寫了一本《南行日記》,記述了跟隨鄭敦謹赴江寧審案的全部過程。他的曾孫顏牧皋曾經看過這本日記,說其中白紙黑字地寫著:“刺馬案與湘軍有關……刺馬案背後有大人物主使。”

當時也有不少人認為刺馬案肯定與湘軍有關。曾任江蘇巡撫、湖廣總督的郭柏蔭對孫子郭公鐸說:“張文祥行刺有幕後慫恿者,應是這一類人物,最初有意製造流言的,也是他們。”二話如出一轍——馬新貽表面死於流浪漢張文祥之手,其實是死於湘軍之囂張氣勢。

對於馬新貽被刺的原因,李鴻章曾感嘆說:“若七年秋不妄更動(指同治七年馬新貽上任兩江總督一事),或谷山(馬新貽字)僻在海濱(馬新貽原任閩浙總督),竟免斯厄。每讀負乘致寇之語,不禁瞿然。江介伏莽最多,非極威重,不足銷無形之隱匿也。”(《李文忠公全書》)大概的意思是說,馬新貽接了本不該屬於他的兩江總督位置,這就是他必須死的原因。可謂一語道破了天機。

而一度被懷疑是刺馬案最大主謀的曾國藩則穩坐兩江總督寶座,直到兩年後死去。兩江總督寶座從此長期掌握在湘軍一系手中,其他人絲毫不敢染指問津。儘管曾國藩及其繼任者最終並未割據分權,但“重地方、輕中央”政治局面的形成已經不可避免。

自太平天國興起,朝政大權逐漸落入漢人重臣之手,清廷的權威極大地被弱化。能令這些漢族重臣在朝中立身保命的並非所謂的蓋世奇功,而是其手中直接或間接掌控的龐大的地方軍事力量,曾國藩如此,李鴻章也是如此。湘軍和淮軍的出現確實挽救了岌岌可危的清王朝,令其統治多苟延殘喘了幾十年,但湘軍、淮軍首腦人物也藉此進入了中央要津,開始左右政局,由此開近、現代軍閥割據的源頭。直到民國初,割據中國的軍閥無不與湘軍有著千絲萬縷的淵源關係。

無論馬新貽被刺案有何重大背景來歷,案發後的審訊調查過程和結局卻充分彰顯了中央皇權日益衰弱、政令不及地方的無可奈何。從始至終,刺馬案的本質不過是清朝中央集權和地方軍事集團的較量,而最後還是以朝廷的公開退讓而告終。

但慈禧太后也不是沒有絲毫的報復行為。最初鄭敦謹到達江寧主持審理刺馬案,有人趕來暗示他,萬一張文祥胡亂指認湘軍將領該怎麼處理,其中特別提到了長江水師提督黃翼升。黃翼升的水師軍紀極壞,但有曾國藩的庇護,一直安然無事。曾國藩死在兩江總督任上後,慈禧太后急不可待地拿黃翼升開刀。不過這次她學乖了,沒有派出什麼心腹股肱之臣,而是選派了另一湘軍將領彭玉麟出馬,以湘制湘。

彭玉麟幼年曾與親戚之女梅姑有白頭之約,但後來梅姑被父母逼迫另嫁他人,梅姑為此殉情而死。彭玉麟痛不欲生,此後雖然仕途顯赫,但一有閒暇,便要畫梅花。“無補時艱深愧我,一腔心事託梅花”。即使在戎馬倥傯之時也是如此,表示無忘梅姑。這個習慣保持了一生,到死之時,他一共畫了十萬多幅梅花圖。

彭玉麟為人頗有正義感。跟鄭敦謹一樣,有“鐵面無私”之稱。他奉旨巡視水師,發現長江水師確實問題嚴重,首當其衝的就是提督黃翼升。黃翼升自知曾國藩一死,靠山已倒,只好以傷病為名,主動上疏請求辭職。上諭不久即到,嚴厲斥責黃翼升,準其革職,黃翼升從此失意於官場。直到光緒十八年(1892),慈禧太后歸政於光緒皇帝,黃翼升才由光緒重新起用為長江水師提督,不久便死於任上。此刻,清朝滅亡的腳步已經越來越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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