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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乃武小白菜一案真相大白後,剩下的就是結案量刑的問題。對於犯人、證人還好說,對於之前歷次承審官員的處理就是個難題了。尤其是楊昌浚、胡瑞瀾這樣的一品大員,身後還有湘軍做靠山,要下決心查辦,實在不是件容易的事。如果說之前的黨爭還只是潮流暗湧的話,隨著案情的明朗,朝中大臣很快就分成了兩派,派系爭鬥公開化了。

一派以大學士翁同龢,翰林院編修夏同善、張家驤為首,主張對浙江承審官員嚴懲不貸。這一派多是浙江、江蘇人,稱為江浙派。又因為大多是文臣諫官,因而被稱為朝議派。

另一派則認為刑部審驗不足為憑,應該維持楊昌浚、胡瑞瀾原判。這一派以湖南、湖北籍大臣居多,稱兩湖派。因掌握地方實權,又稱為實力派。不過他們的首腦人物,並非兩湖人士,而是貴州平遠人丁寶楨。

丁寶楨的出現十分富有戲劇性。他當時任四川總督,剛好回京城辦事,聽說刑部在海會寺當眾開棺驗屍後,立即氣勢洶洶地趕去刑部,斥責刑部尚書桑春榮老耄糊塗,說葛品連已經埋到地下三年,毒氣早已消失,不能憑屍骨呈現黃色就認定不是中毒死亡,而是應該維持楊昌浚原判。還大發雷霆地說:“這個鐵案如果要翻,將來沒有人敢做地方官了,也沒有人肯為皇上出力辦事了。”當時桑春榮已經寫好了參革各承審大員的奏疏,丁寶楨聲色俱厲的態度當即就把他嚇壞了,竟然當場答應先壓下奏疏,慎重研究後再說。

丁寶楨聲名鵲起、令天下人刮目相看是在同治八年(1869)。那一年的七月,慈禧太后派親信太監安德海出京,被當時還是山東巡撫的丁寶楨抓住後就地正法。因為這一件事,京官都十分畏懼丁寶楨。更有一種傳說廣為流傳,說在背後支援丁寶楨的就是恭親王奕訢和慈安太后。正因為如此,丁寶楨大鬧刑部的直接介入令楊乃武小白菜結案的局面更加複雜化,此時已經不僅僅是中央朝廷與湘軍軍事集團之間的爭鬥那麼簡單,傳說恭親王奕訢和慈安太后均有意趁此機會打壓慈禧太后,所以丁寶楨才氣焰極盛。

正因為涉及種種勢力,慈禧太后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如何處理,無論偏袒哪派,另一派都不會答應。就在這位帝國的最高執政者猶豫不決的時候,都察院御史王昕上了一道奏摺,這就是著名的《奏楊乃武葛畢氏冤案折》。奏摺全文如下:

伏讀本月(光緒二年十二月)十六日上諭:刑部奏承審要案複驗明確一折,浙江餘杭縣民人葛品連身死一案,該縣原驗葛品連屍身系屬限毒殞命,現經該部複驗,委系無毒因病身死,所有相驗不實之知縣劉錫彤,著即行革職,即著刑部提集案證,訊明有無故勘情弊,及葛品連何病致死,葛畢氏等因何誣認各節,按律定擬具奏。欽此。仰見我皇上欽恤用刑,慎重民命之至意。臣愚以為期罔為人臣之極罪,紀綱乃驅下之大權。我皇上明罰敕法,所以反覆求詳者,正欲伸大法於天下,垂炯戒於將來,不止為葛畢氏一案雪冤理枉己為。

伏查此案奉旨飭交撫臣詳核於前,欽派學臣複審於後,宜如何悉心研鞫,以副委任。萬不料徇情枉法,罔上行私,顛倒是非,至於此極。現經刑部勘驗,葛品連委系因病身亡,則其原定供招證據盡屬捏造,不問可知。夫借一因病身亡之人,羅織無辜,鍛鍊成獄,逼以凌遲重典。在劉錫彤固罪無可逭,獨不解楊昌浚、胡瑞瀾身為大臣,迭奉嚴旨,何忍朋比而為此也。胡瑞瀾承審此案,熬審逼供,唯恐翻異,已屬乖謬。而其前後複審各折片,復敢狂易負氣,剛愎怙終,謂現審與初供雖有歧異,無關罪名出入,並請飭下各省著為律令。是明此案盡屬子虛,飾詞狡辯,淆惑聖聰,其心尤不可問。而楊昌浚於刑部奉旨行提人證,竟公然斥言應取正犯確供為憑,紛紛提解,徒滋拖累。是直謂刑部不應請提,我皇上不應允准,此其心目中尚復知有朝廷乎?臣揆胡瑞瀾、楊昌浚所以敢於為此者,蓋以兩宮皇太后垂簾聽政,皇上衝齡踐祚,大政未及親裁,所以藐法欺君,肆無忌憚。此其罪名,豈止如尋常案情專欲故人誤入、已決未決比例輕重也?

臣惟近年各省京控,從未見一案平反,該督撫明知其冤,猶以懷疑誤控奏結。又見欽差查辦事件,往往化大為小,比小為無,積習瞻徇,牢不可破。惟有四川東鄉縣一案,該署督臣文格,始而回護,繼而檢舉。設非此案在前,未必不始終欺飾。可見朝廷舉動自有風聲,轉移之機正在今日。臣亦知此案於奏結時刑部自有定擬,朝廷必不稍事姑容。惟念案情如此支離,大員如此欺罔,若非將原審大吏究出捏造真情,恐不足以昭明允而示懲儆。且恐此端一開,以後更無顧忌,大臣尚有明比之勢,朝廷不無孤立之憂。臣惟伏願我皇上赫然震怒,明降諭旨,將胡瑞瀾、楊昌浚瞻徇欺罔之罪,予以重懲。並飭部臣秉公嚴訊,按律定擬,不得稍有輕縱,以伸大法於天下,以垂炯戒於將來。庶幾大小臣工知所恐懼,而朝廷之紀綱為之一振矣。

這道奏摺語氣尖銳,除了彈劾胡瑞瀾等承審官員“羅織無辜,鍛鍊成獄”外,更是巧妙地把胡瑞瀾的膽大妄為歸結為欺負“兩宮皇太后垂簾聽政,皇上衝齡踐祚,大政未及親裁”。慈禧太后讀到奏摺後,勃然變色,終於下定了決心。

光緒三年(1877)二月十六日,最後的結果終於顯現,刑部向兩宮皇太后和光緒皇帝上奏本案審理結果,擬處:餘杭知縣劉錫彤革職,從重發往黑龍江效力贖罪,因清律規定年逾七十的罪犯可以以銀贖罪,當時劉錫彤年過七十,判決還特別規定他不準收贖;生員陳湖(陳竹山)已在監獄病死,免予追究;仵作沈祥杖八十,徒二年;門丁沈彩泉杖一百,流放兩千裡;杭州知府陳魯,寧波知府邊葆城,嘉興知縣羅子森,候補知縣顧德恆、龔世潼、鄭錫滜均革職;按察使蒯賀蓀已病故,不論;訓導章濬(即章綸香)革職;喻氏(葛品連母)杖一百,徒四年,須交銀才能贖罪;王心培杖八十;“錢寶生”已經病死,免予追究;姜位隆、劉殿臣各笞四十。

對於浙江巡撫楊昌浚、學政胡瑞瀾,二人均是從一品官員,刑部不敢擬處,而是“恭候欽定”。奏摺遞上去的同一天,諭旨下達,將楊昌浚、胡瑞瀾二人即行革職。

對於本案的兩個主要人物,楊乃武與小白菜雖無通姦,但同食教經,不知避嫌,並在申冤訴狀中誣陷何春芳等人以脫己罪,杖一百,被革舉人身份不予恢復;小白菜因與楊乃武同桌共食、誦經讀詩,不守婦道,致招物議,杖八十。

至此,歷時三年半、轟動全國的楊乃武與小白菜案結束。

一件沒有殺人犯的葛品連病死案,卻導致自巡撫、學政至司道府縣被革職者十六人,鐫級撤任被議者十餘人,號稱百年來巨案。有人為此嘆道:“此案所以成為軒然大波者,良非無故。蓋其中有科名門第之爭,官民之爭,省籍成見之爭,內外官之爭,尤大者為疆吏枉法欺罔朝廷之問題。……各方勾心鬥角之態可掬。”(黃濬:《花隨人聖庵摭憶》)可謂一針見血的精闢點評了。

光緒三年(1877)二月底,京師寒風凜冽,備受身心折磨的楊乃武與小白菜終於走出了刑部大牢,重獲自由。楊乃武的家人和親朋好友都早已經等候在門口,當他看到為自己歷經艱辛的姐姐楊菊貞和妻子詹綵鳳時,忍不住淚如雨下。對於那些危難之中幫助他的朋友,他只能用伏地叩拜來表示感謝。

而一邊的小白菜就相當形隻影單了,沒有一個親人來迎接她。她本來也不在意他們,此時她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走過去對楊乃武說上幾句話,表達她的愧疚之情。然而,當她看到楊乃武形容枯槁、雙腿已經殘廢時,再也沒有勇氣。她默然轉身離開,淚水無聲地流過了她的臉頰。

楊乃武后來去拜會叩謝在京的浙江籍官員,有見的,更多的卻是不見的。對此,楊乃武也無話可說。這已經不是人情冷暖的簡單問題,那些人幫助他,有出於同情的,也有要趁機搞政治鬥爭的,但無論如何,人家終究是幫了他的。

之後楊乃武回到餘杭老家。他家人為了救他,已經變賣了所有家產。靠著胡雪巖的資助,他重新開始了生活,以養蠶種桑為生。在他的悉心培育下,其所育“風采牡丹,楊乃武記”蠶種竟然成為名種,遠近都來購買。對於親身遭受的冤獄,楊乃武並沒有忘記,曾將此案的邸報抄錄下來,還將案情經過補寫了日記。可惜後來這些珍貴的當事人的第一手材料均散失。不過其妻詹綵鳳生有一子一女,兒子名楊卿伯,女兒名楊濬。楊濬後來根據自己記憶中的父親所寫的日記,寫下了《記我父楊乃武與小白菜的冤獄》。本章中不少細節均根據這篇文章而來。民國三年(1914),楊乃武病故,終年七十四歲,葬於餘杭西北舟枕鄉安山村附近。

小白菜回到餘杭後,公婆和生母都不再接納她,孤苦無依的她只好到餘杭南門外石門塘準提庵出家為尼,法名慧定。因庵裡香火不盛,只好以養雞種菜為生。從此,小白菜就在晨鐘暮鼓、青燈蒲團中了卻殘生。

終究還是悲多歡少的結局吧。她有時候還是會情不自禁地想到楊乃武,回首前塵往事,不由得恍然如夢,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否得到過哪怕一點點他的心。“花徑塵香鳥自啼,屧廊人去苔空綠”。這,大概就是命運的安排吧。

民國十九年(1930),小白菜圓寂,終年七十五歲,葬於餘杭東門外的文昌閣。據說臨死前她託人寫了一張字紙,大意是說:“楊二爺蒙天大不白之冤,人身受盡殘酷摧殘,遭終生之殘,此時此事,終生難忘。均我所故,均我所害。二爺之恩,今生今世無法報答,只有來生再報。我與二爺之間絕無半點私情,純屬清白。後人如有懷疑,可憑此字條作證。”可見她至死也沒有忘記楊乃武。

死者已逝,楊乃武和小白菜一案卻被編成戲曲,從此流傳民間。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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