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幸福都是比較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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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豈有此理！”

聽項梁訴說完他在壽春的經歷後，項燕氣的一拳砸翻了帥案。

不過等項燕氣呼呼地繞著營帳轉悠了不知多少來回後，項燕還是冷靜了下來。景、昭二氏切段糧草供給早在項燕的預料中，欲戴王冠，必承其重。當項燕拿到楚軍三十萬主力的統兵權時，項燕就做好了被群臣質疑的準備。但是在項燕心中，他覺得楚王負芻會一直支援他的。

但是從項梁的訴說來看，這次對他有意見的人中包括楚王負芻。儘管之前楚王負芻不問軍事問鬼神的做法讓項燕寒心，但是項燕心中對楚王負芻還是抱有一定的期望的，畢竟楚王負芻可以算是他親自扶持起來的。如果當初不是看好負芻，項燕又怎麼會冒天下之大不諱殺死楚哀王扶持負芻上位。

負芻即位以後的表現讓項燕很滿意，但隨著時間的推移，負芻與項燕越走越遠，二人不負當初的親密與信任。

想通這一點後，項燕不再憤怒。楚國不是他們項家的，既然連楚王都迫不及待的想要讓楚軍與秦軍交戰，那就交戰好了。當年白起在邯鄲之戰因為不服王命拒絕帶兵出戰被秦昭襄王賜劍自殺身亡，如今他與白起當初的境遇何其相似，但他並沒有做出和白起一樣的選擇。非是他項燕惜命，而是因為他一死楚國再無能與老成持重的王翦對戰的將軍。

事實在於雄辯，如今就算他項燕說破天也改變不了楚國君臣的求戰之心。

主意已定後，項燕吩咐中軍司馬擊鼓聚將大舉攻秦。項梁見狀大驚連忙上前阻止，項燕卻讓中軍司馬去辦事後對項梁解釋道“楚軍若無一次正敗，為父的淮南抗秦之策便休想實施。攻，既然景、昭二氏都迫不及待的想與秦軍交戰，那就讓他們的三十萬私兵去買個教訓。吩咐下去，江東精銳一個都不準出動。”

次日清晨，楚軍從平輿、寢城、汝陰三路大營齊齊開出，向秦軍營壘動了有史以來最大規模的一次猛攻。六十餘楚軍橫展三十餘里，向著秦軍的壁壘壓來。

面對楚軍的全軍出擊，王翦並不慌亂。

與以往嚴防死守不得主動出戰不同，在楚軍付出極大的傷亡衝過秦軍的箭雨來到秦軍營壘之前時，秦軍壁壘前的壕溝中立起了一道人牆。秦軍的重甲步卒出動了！

營壘防守戰與城池防守戰不同。城池防守，上佳戰法是郊野駐軍，以遠防為外圍線，儘量避免敵方直接攻城。不過若是兵力不足，最次也可以縮回城池防守。畢竟，城高池深，敵軍攀爬攻殺之難遠甚營壘。營壘防禦與城池防禦不同之處，在於若是敵軍大舉攻殺時必須在壁壘之外設兵防守防。畢竟，無論箭雨飛石再如何密集，只要對方肯付出巨大的傷亡總能能撲到己方壁壘之下。而壘牆無論如何再怎麼精心修築，究竟還是比不上耗時多年修建的城牆，被人流沖垮踩垮的可能性大大存在。

王翦也知道這一點，面對楚軍第一次全軍大舉攻殺，王翦出動了秦軍的重甲步卒。

雖然有秦子戈貢獻出來的馬具，極大的降低了步卒向騎兵轉化的難度。但步卒向騎兵轉化終究還需要一段時間，眼下秦軍主力還是以步卒為主，而重甲步卒就是其中的精銳。

經歷過一次大換裝後，秦軍的重甲步卒單論其軍陣搏殺之戰力，已經越了戰國前、中期赫赫威名的魏武卒方陣。其間根源在兩處，其一是因為材質的提升讓秦軍甲冑在相同的重量下防禦能力提升了不知一倍。其二則是秦軍的尚武傳統在軍功授爵制的激勵下士氣臻於極盛。

天下熙熙皆為名來，天下嚷嚷皆為利往。

秦人也知道伐楚之戰恐怕是秦國最後一場大戰了，所以不論是新兵還是老兵都分外珍惜這次戰場搏殺的機會。而楚軍也並不是殊死一戰，所以雙方士氣一致的情況下，楚軍自然不是秦軍的對手。穿過秦人的箭雨，楚軍就已經傷亡慘重。和秦軍交手後，楚軍又呈現出一邊倒的局勢。經過半個時辰的鏖戰，滿山遍野的楚軍終究不能攻破秦軍的壁壘。

楚國現在就像是一個得了癲狂症的患者，而項燕準備開刀放血給他治療。但是放血也要適度，否則癲狂症治好了楚國又該“貧血”了。

見楚軍傷亡已經足矣讓楚王負芻和朝中諸位扯他項燕後腿的眾臣明白戰局危險的程度後，項燕下令鳴金收兵了。

“上書楚王，稟報戰果。”

項燕拿著中軍司馬送來的傷亡計數，臉色陰沉得可怕。此戰，楚軍三大營共計戰死三萬餘楚軍士卒，重傷六萬餘人，輕傷不計其數；而根據各營軍士自報殺死殺傷的秦軍人數，總計起來卻不過區區三千餘人。看著這份沉甸甸的戰報，項燕叫來了昭萄。這次的上書特使，項燕沒有再派自己的兒子項梁前去壽春送信，而是改派了昭氏派來前線奪取軍功的大將昭萄。

三日後昭萄帶著楚王負芻的王命歸來，不同於上次的催戰，這次楚王的王命是“秦軍壁壘強固，大將軍當另行謀劃戰法，伺機大破秦軍！”王書沒有再提一個月大敗秦軍的前約，也沒有再斷絕大軍糧草輜重之事。根據昭萄的轉述，群臣一致言只要項燕守住前線陣地，糧草輜重就不會出事。

畢竟如果真的因為因糧草不濟而導致項燕撂挑子不幹，對誰也沒有好處。項燕也知道這是老世族大臣們見過戰報後的妥協，但是項燕卻不想和他們妥協了。

我和你講道理的時候，你和我講拳頭。我和你講拳頭的時候，你又跑來和我講道理。

項燕沒有藉此機會再向楚王負芻講述自己兵退淮南靠著淮南複雜的水系抵抗秦軍的作戰方針，釜底抽薪這種招術用的次數多了就沒效果了。人心都是肉長的，你負芻一而再再二三的消耗我們之間的情誼。如今情誼耗盡，大家大不了一拍兩散！

幸福都是比較出來的，只要有人過的比你慘，那麼對他來說你就是幸福的。項燕和王翦都是帶著舉國之兵在此地對峙。但是人家王翦舒舒服服的呆在秦軍大營，說啥就是啥，什麼糧草輜重的問題根本不需要考慮。而項燕自己呢，先是因為軍權的問題不斷的在前線和壽春之間奔波。好不容易兵權收到手了，朝堂又開始卡自己的糧草。

這樣的齷齪項燕受夠了，他開始暗中謀劃一個極其重大的秘密方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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