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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稚道:“路過酒坊,進來閒坐會兒。”

夜深人靜的酒坊中沒有其他客人,掌櫃離開前細心地將酒紅色的幕簾放下,兩人閒談的場景不會被任何人看見,李稚道:“荷葉小小,確實佳句,令我想到兒時夏夜與夥伴出門去池塘捉蜻蜓,蜻蜓停在荷葉上一動不動,把它們想象成綠衣仙人,用煙一催,仙人架青雲飛昇而去,原地空留荷花臺。我們就待在池塘邊等仙人回來,一等就是數個夏夜。”

楊瓊笑了,“所以蜻蜓仙人最終回來了嗎?”

李稚道:“沒有,它再也沒有回來。”

楊瓊略遺憾地說:“可惜。”

楊瓊看得出來,李稚應該在隔壁聽了有一會兒了,以如今李稚的身份,和誰打交道都會引人側目,李稚有意避嫌,實則是替他考慮,不由得感慨。李稚抬手斟酒,問他道:“再喝一點嗎?”

“再喝兩杯吧。”

李稚於是幫他也滿上,楊瓊打量著李稚,正紅色衣領彆著脖頸,燭光照著那張清秀的臉龐,這一股寧靜恬淡的氣質,實在令人很難想象這就是近日在清涼臺掀起了無數血雨腥風、引得人人忌憚的新晉權臣,遙想曾幾何時兩人還同在一所院子中閒談風月,這真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

楊瓊沒有特意巴結,也沒有刻意疏離,更加沒有流露出任何批評指點之意,他接過了李稚遞過來的酒,喝了一口,他手邊的案上還壓著剛剛王容生所作的那首詩,王容生臨走前拜託他幫著潤色,預備著過兩日把這詩拿去詩會作名利的敲門磚,楊瓊還未來得及動筆,暫時擱在了一旁。

有酒水灑出來,李稚怕沾溼稿紙,隨意地拿起那首詩讀起來,“我也很喜歡詩,詩可以興,可以觀,可以群,可以怨,許多說不出來的心裡話,可以寫在詩中。”

楊瓊道:“幫著改改?”

李稚搖了下頭,重新把詩放下了,正如當初賀陵所說,他的行文風格太過明烈,一旦改過,這首詩就不再是原來的樣子了,而詩並非只有一種風格獨好,千萬人有千萬人想說的話,若改了本意盡失則不如不動。楊瓊聽完後自己把詩撿起來,潤色了幾筆,絕不喧賓奪主,這寥寥幾筆間差別就顯露出來了,這才是真正的靜水流深、與世無爭。

李稚並不打擾他,等楊瓊差不多改完了,他才道:“我想要請你幫一個忙。”

楊瓊笑道:“客氣了,但說無妨。”

李稚開門見山道:“我想要請你來做豫州太守。”

楊瓊聞聲停住了,豫州是盛京用以遙控西北三鎮的重要州郡,作為名副其實的軍事要塞,一直都是各方勢力角力的中心,豫州太守官職正四品,聽上去並不算高,不過循慣例過幾年便可新增榮譽虛職,最後大都能夠拿到三品以上官職,且往往還能再拿個爵位,這是有名的肥差,每次輪換時無數人為之爭得頭破血流,非正統士族高門出身的官員連門檻都摸不到。

楊瓊不知說什麼好,想了想,“我記得當今豫州太守是孫藐。”言下之意是沒聽說這位置缺人。

李稚道:“孫藐今年七十二,他年老積病,自去年起多次上書請辭,可盛京士族手中無人可用,尚書檯一直沒準他告老還鄉,今春他又遭喪子之痛,一病不起,再也無法擔當此任,三省近日已暗中加緊物色新的人選。”這本該是尚書檯的絕密訊息,可當初孫藐告上辭呈時,他還在謝府當差閱盡各種文書,他對此事的前因後果再清楚不過。

楊瓊提醒道:“我記得豫州一向是京梁士族的地盤。”

當年謝照整治西北三鎮,視豫州為重中之重,甚至衍生出一句名言,得豫州者得西北,只要牢牢攥住了豫州的漕運糧道,就相當於拿捏住了西北的命脈,正因如此,這個位置向來都是京梁士族的囊中之物,絕不可能讓西北指染,更何況還是廣陽王府。

通俗點說,李稚作為趙慎的黨羽,他並不能夠指派誰來接任豫州太守。

李稚的眼睛像是一汪靜水,在燭光下反耀著微微波光,“這你放心,我已有辦法。”他見楊瓊沒有繼續說話,放低了聲音道:“實不相瞞,我今日正是為了此事前來,我一直覺得以你的經綸才華,當一名小吏太過屈才了,如今三省六部人浮於事,尸位素餐者身居高位,真正的有識之士卻心灰意冷,致使國家亂象頻生,這本不該如此。豫州太守這職位,除了你再沒有別人。”

那聲音不疾不徐,將局勢慢慢剖來,字字都是彷彿叩擊在人心上,用六部通俗的官話來說,這個人的做派很穩。楊瓊好像有點明白了為何這麼多人願意追隨他,相較於高高在上的盛京士族,李稚實在要真誠得多,那雙眼睛明明像靜水,深處卻隱著火光,一點點熾熱起來,讓人也跟著心蕩神馳,且最難得的是他那份言出必行的信念感,讓人相信他絕對能夠說到做到。

良久,楊瓊輕笑了下,“多謝你的一番好意,只是我恐怕難當此大任。”

李稚像是對這回答早就有所預料,也沒有逼迫,閒聊似的問他道:“你是不願捲入廣陽王府與京梁士族的紛爭之中?”他短暫地停了下,“亦或是不願投靠廣陽王府?”

楊瓊並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而是轉開話題道:“說起來前一陣子的梁淮河夜宴我也去看了,我向來是喜歡湊熱鬧的人,那燈火盛會當真是令人心醉神迷,我想你既然做出了選擇,想必也是深思熟慮過。其實廣陽王府也好,建章謝氏也好,所謂鐘鳴鼎食之家,一旦在權力中淫浸久了,其內裡並無差別,一切表象皆塗抹粉飾。”

李稚心中微微一動,楊瓊含笑看著他,“世道如此,選什麼路其實都一樣。”

李稚過了許久才道:“是啊,都一樣。”

楊瓊想到李稚從前說很喜歡這座城,仰慕清涼臺那些名門望族的風流做派,那時少年的雙眼中充滿了對未來的嚮往,如今卻是幽暗不見底,想必心境也早已經不復當初了吧,思及此他的眼神不由得變得悠遠起來,喝了口酒。

當初第一眼見到李稚,少年那副神采奕奕的樣子立刻令他記起了那年剛到盛京的自己,他至今都記得十四歲的自己是如何對這座城一見鍾情,他在這裡斷斷續續待了許多年,除了幾年前回老家娶妻,幾乎沒有怎麼離開過,從躊躇滿志到心如止水,他看得太多了。

一葉落而知天下秋,無論是京梁士族還是廣陽王府都不過是那風中的落葉,都一樣的,秋天已經到了。

楊瓊道:“並沒有別的緣故,是我確實對仕途無意,我已經預備著回華陰縣了。”

李稚道:“你要辭官回鄉?”

楊瓊微笑著點頭,“是啊,孤身在外漂泊許多年,近日來思鄉之情難以自抑,盛京雖好,可也是時候該回去了。”酒坊外,天街傳來淅淅瀝瀝的聲音,楊瓊看向窗外的點滴雨水,他向來通透清醒,可唯有這兩句話卻是意外的溫柔繾綣,我亦多情無奈,酒闌時。

是時候該離開了。

李稚見楊瓊確實心意已決,知道無法勉強,沒有了聲音,許久才道:“也好,回去能夠與家人團聚,一家人能在一起比什麼都重要。”

楊瓊點了下頭,“是啊。”

李稚重新看向楊瓊,“既然如此,那今日這酒就權當為你送行了。”說話間他已經再次將酒杯斟滿,眼中權欲之色褪去,眼神也變得寧靜柔和,他抬起手敬了楊瓊最後一杯,多謝他這幾年對自己的照拂,楊瓊見狀也端起面前的杯子,輕輕地撞了下,青瓷叮噹一聲響。

窗外夜色還十分漫長,夜雨霖霖,不肯停歇。

待楊瓊離開後,李稚又在酒坊中坐著沉思了大半個晚上,手中捏著酒杯,一身朱衣在昏暗的燭光下越發顯得晦澀暗沉,掌櫃的也不敢催促詢問,直到天快亮時,李稚才終於一個人起身離開。正是春好時節,他走在清晨的盛京街上,煙柳拂風,酒旗招搖,雨中新生春草,李稚抬起頭看去,只見到鳧雁慢慢北飛,他在心中想,“這風太大了,雁雀都飛不動了……這風雨什麼時候能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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