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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李稚回到盛京,局勢早已經亂起來了。

謝照下令將京畿附近的軍馬、糧草迅速調回到盛京,大雪籠蓋在車馬上,守衛精神緊張,恨不得下一刻就關上死死城門。鶻鳥似的斥候騎著快馬輕便地來來去去,將源源不斷的訊息輸送到梁王朝的中樞。

李稚斟酌了形勢,留下孫繆的手下在城外,只帶著蕭皓、孫繆扮作斥候混入城中。這事極為冒險,孫繆直到最後還在試著勸說李稚,李稚道:“我明白將軍的意思,但今日大事若是不成,大殿下與廣陽王身死,我即便苟且逃回雍州,他日也很難再起,從私心而言,殿下希望我活著,我亦希望他能夠活著。”

孫繆見李稚心意已決,又見蕭皓不說話,他也只能憋著話把衣服給換了。

李稚掐著時間,緊趕著最後一波宵禁,在城外守軍最疲憊困頓之時,三人扮作斥候有驚無險地混入了城中。在他們身後,封城命令如期而至,鎖鏈扭動,吊橋上抬,水閘開啟,原本淺涸的護城河中注滿了河水,精鐵打造的城門在風雪中一寸寸地關合。

李稚回頭看了一眼,而後重新回頭看向前方。

孫繆問道:“我們接下來去哪裡?”

蕭皓回答他:“嶽武將軍府。”

城外,趙慎的行軍節奏實在令人琢磨不透,一方已經箭在弦上,一方剛剛潦草回防,誰都能看出來這是大好的時機,此時不出擊更待何時?料想五十餘里的距離,最多不過一個日夜便到了,然而趙慎卻爽了約,讓盛京城眾人白白等了一個日夜。

京畿軍武處,眾人圍著軍圖面面相覷。鑑於至今也沒探明好生到底有多少人馬,也沒人敢浪費手中珍貴兵力前去撩撥,一番無果的討論過後,眾人只能暫時回去靜候訊息,總之就是一句話,以不變應萬變,自古兵家事都是攻城的急,守城的不急,無所謂戰術不戰術的,拖到州郡來人,你趙慎不死也得死。

深夜的將軍府中,燭光昏暗,左都尉嶽武將軍正翻著斥候傳回來的書訊記錄,一邊在軍圖上勾勒趙慎的行軍路線,不時記下兩筆。畫完後,他端詳了會兒,像是在仔細思考對策,餘光掃見右手邊那隻裝著嶽武將軍印的寶匣,他不覺陷入了某些悠遠的沉思,門外有腳步聲響起來,斥候有新的訊息來報,他隨口道:“進來。”

門被推開,暴風雪低吼著吹進屋宇,木架屏風往裡移了一小寸。一道身影出現在燭光殘照中,外面還隱約站著兩個,“將軍,久仰大名。”

那清越聲音響起來時,嶽城正描著行軍路線的食指一停,他抬頭看去。

李稚從屏風後轉走出來,他一身精簡輕便的紅衣斥候打扮,長靴上全是菱花狀的雪漬,臉色稍稍蒼白,這個原本應該在皇宮大獄中的罪人,堂而皇之地出現在了守備森嚴的大將軍府,神情自若地與主人家對視。嶽城平時為人低調,又久在軍營中悶待著,幾乎不跟朝中官員打交道,手撐著桌案看了片刻才認出他,實屬意料之外,笑了聲,“大理寺卿?”

李稚見他沒有直接喊人將自己當場拿下,心中稍寬,走上前去。他一眼就看見了這長案上的匣盒,也不管對方如何想的,隨手揭開了蓋子,其中是一枚寶光玉潤的麒麟將軍印。梁朝的將軍封號極不值錢,許多不學無術的世家子弟名下都掛著名譽將軍封號,但“嶽武”這個封號卻是例外。

嶽武,最開始是一個人的姓名,勇武的將軍長驅六舉,殺敵萬千,漢帝特許將他的名字列為封號,由家族世代傳承,以示榮耀。等到了嶽城手上,已經是第十五代了,他的家族也早就拋掉了祖先尚武的傳統,穿玄服、享寒食,步入了二流士族的行列,正如同那些漸漸淹沒在歷史長河中的武將世家一樣,越往後越籍籍無名起來。

約二十年前,心氣浮躁的將軍後人一心做春秋大夢,想要同先祖那般出人頭地,於是舉家投靠先太子,想要豪賭一場,卻最終被捲入太子謀逆案,差點全族被滅。彼時只有十五歲的長子嶽城帶頭向朝廷檢舉父親與叔伯,最終叔伯皆被殺,父親流放崇州五年後抑鬱而終,但因為他的“大義滅親”,家族卻僥倖得以保全。

經此之後,嶽武氏一蹶不振,家人再也沒有擔任過任何要職。直到許多年後,謝珩開始當政,那時梁朝軍營已經積重難返,上層將軍們飽食終日,一群出身貴族的小孩子不知道打仗為何物,卻過家家似的拿著一個比一個高的爵位,下層軍紀渙散,老弱病殘放在軍中充數,暗吃空餉、盤剝百姓的現象層出不窮,這還是天子腳下,地方更是不敢想象。

謝珩於是著手整頓武備,具體的不提,但其中有一條是,他重新提拔了一批有能力的武將,其中就包括彼時遠在崇州養馬度日的嶽城。他這番舉動在當時引起了不小的爭議,但謝家權威擺在那裡,最終這件事還是促成了,據說嶽城抵達京師時,比謝珩還稍長几歲的他跪在對方面前痛哭流涕,聲稱定是為之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嶽城這一次的表態也讓朝野議論稍息,說到底他們這類人不過是上面用來平衡政局的工具,三省官員嘴上沒說,但也知道有些事情還是要靠有本事的人去辦,否則他們這清福也享不長久,只是不大情願而已,簡而言之,這碗飯你得跪著吃。而嶽城確實也跪下去了,他每日只老實地待在軍營中幹活做事,從未引起任何爭端。

這些年他的本職工作做得相當好,為人低調,也不貪戀功祿,有什麼好事便分讓給手下的貴族小孩們,自己只擔任一個左都尉的四品實職,軍中大小四營唯有他的麾下井井有條,和士族們的關係也最和諧。謝珩在三年前將四營中最重要的那支虎賁營交給了他,如今盛京一共就五萬人馬,他手中直接掌有三萬,雖說已經被謝照暫時收回統一呼叫,但他的影響力仍是實打實的。

李稚作為趙慎的心腹,此時此刻冒險找上他,其意不言而明。

嶽城並不害怕李稚,這樣一個文質彬彬的年輕人,還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官,便是讓他混進將軍府也翻不出花樣,而李稚確實也不像是趁著夜色來行刺殺之事的,否則就太好笑了。

嶽城問道:“瞧你年紀輕輕的,是不怕死的嗎?”

李稚道:“我恐怕沒有心情考慮這些了,長話短說,我來是想同將軍做一筆交易。我曾聽說一句古話,天道擇其主而命從之,其意是當世道渾濁時,上天將會降下賢明的君主,其他人則應該順從於他。我此番前來,是想邀將軍與我共迎正統。”

李稚的嗓音又清又亮,這是年輕人獨有的聲線,落在房間中彷彿珠玉一般。他目光真誠地注視著嶽城,眼中有微微渺渺的光亮開始閃耀,灼熱、明亮,卻唯獨不不咄咄逼人。

一碼歸一碼,嶽城對年輕人這份瀟灑自信感到由衷的佩服,他之所以認識李稚,那還是李稚在謝府當差時的事情,兩人曾打過一次沒什麼記憶點的照面,他那時和其他人想的差不離,覺得李稚不過是普通趨炎附勢之輩,不太理解洞察世情的謝珩為何對一個小孩如此重視,而今他看著眼前這年輕人的精神風貌,心中回過味來,確實獨特。

嶽城道:“你恐怕找錯人了。我不知道什麼正統,我只知道我侍奉的陛下正在宮中,打著其他人名義造勢的人在我這兒都算作是亂臣賊子,得而誅之。”

最後四個字輕描淡寫,卻宛如一道擲地有聲的警告。門外的孫繆聞聲眼中冒出一簇殺機,懷中短刀漏出一截,卻被蕭皓用眼神制止,孫繆的不屑之意浮在臉上。他瞧不起這種對權貴做小伏地、一回頭連自己父母兄弟都能賣了的人,心中已經打定主意,若是事情談不成,臨走前必要宰了這人,不能白來這一趟。

書房中,李稚隨手將快要燃滅了的燈燭重新打了起來,“如今京中不過區區四萬人,皇長孫殿下從彭城起兵,行至京中,已有五六萬之數,且還有雍州援軍不斷來馳,這座城已經是他的囊中之物。”他見嶽城的眼神驟銳,房間中氣機也跟著冷凝,他話鋒一轉,“時來天地皆同力,將軍可見到門外這場大雪了嗎?天降異象,將要印證在皇庭,這是真正的天命所歸,非人力能夠抵擋,也非你我能夠抵擋。”

嶽城坐在太師椅上,看那庭中亂舞的晶瑩雪花,“趙慎不過是個沐猴而冠的瘋子罷了,談什麼天命?若真的讓這種殘暴不仁之輩傾覆了社稷,才是蒼天不長眼,你說說你飽讀聖賢詩書,怎麼非做這種為虎作倀之事?”嶽城把話直接拋問了回去,真的跟扔一把金石似的,掉在地上都有回聲。

李稚神情平和,從自己的懷中取出自己的崑山白玉髓,與嶽城那枚玉麒麟擺在一起,“我從不信當治之世能出仁君,撥亂反正本就要用雷霆手段,否則聖憲只是一紙空談。將軍想要談仁,那我倒是想問問將軍,何謂仁?京梁士族把持朝政瓜分天下,視公家為一己私產,奢靡索求無度,這是仁嗎?地方豪強相互勾結,百姓民不聊生,這也是仁嗎?”

嶽城不說話。

李稚看著他道:“大殿下身負匡扶社稷的天命,手執天子劍,殺不仁之輩,何過之有?將軍久居廟堂,耳中只聽得見士族的聲音,卻忘記了聖人說,兼聽則明,士族聲稱殿下是瘋子,可百姓不這樣認為,雍州之人對殿下忠心不二,百姓聞其離開紛紛涕泣跟送,殿下自彭城起事,所到之處一呼百應,軍民莫不夾道相迎,所以他才能在短短數日組建這數萬王師,所謂的仁與不仁,不在士族悠悠之口,不在你我粗淺議論,而在天下人心中。”

李稚一番話雖有目的,但確實是這道理,天下苦士族久矣。他對嶽城道:“我起自寒微,立志當官,也是寄希望於改變此道,我曾經一直覺得,亂自上作,只要權力的源頭變得澄清,一切就能夠重新清澈,可是我錯了,那是一片早已經壞死的源泉,再也冒不出任何活水,只能掘掉重來。”

李稚注視著嶽城,“他是先太子的兒子,他將會是這王朝有史以來最偉大的皇帝、最賢明的君主,只有他能夠改變這一切,我們將建立一個煌煌盛世,我深信不疑。”

年輕人野心勃勃,一雙眼睛中映著灼灼的火焰,像是能吞噬掉一切,從那其中彷彿能從中看見他所描述的那個光榮前景,泱泱盛世在一片火焰中升騰著上湧,李稚絕不會信口開河,他肯對著嶽城說這一番話,足以證明他很早就知道眼前的人是他的同道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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