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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所有人都離開後,獄中重新歸於寂靜,風啪的一聲將窗戶從外開啟,透明的夜光如清水般照了進來,趙元感覺到寒意,回過頭看去,小小的一扇窗戶外,雪花還在輕飄飄地飛舞,空中好似隱約盤旋著輕笛聲,空靈幽寂,趙元的心情也跟著那雪花漸漸飄了起來。

他看了很久,身體也逐漸凍得僵硬,不知道是不是幻覺,亦或者是真的魂歸來兮,他隱約看見那一簇朦朧的雪光之中,有道沁綠的身影款款而立,她就那光中靜靜望著自己。

嫦娥應悔偷靈藥,碧海青天夜夜心。趙元重新低下頭去,輕笑了聲,也不知道是在笑自己最後將謝照的這一軍,還是笑這些無聊至極的世事,“等一等,很快就能見到了。”

寧州大屠殺震驚朝野,趙元於獄中自盡。

謝府。銀白色的燭光照耀著拱豎如山的牌位,謝照在光海中默立,不知在想些什麼,腳步聲扯回了他的思緒,他回過頭,在看清來人的面容後,他回身將妻子桓郗的牌位輕輕擺回原位。

謝珩在祠堂外停下腳步,此時天色已暗,父子倆一內一外,一亮一暗,四目相對,誰也沒說話。謝照莫名想起多年前他目送謝靈玉離開謝府時,自黑暗中投來的那道視線,也是像今日這樣暗潮洶湧、驚心動魄。

“為什麼?”

風雪好似瞬間激湧起來,瓦簷下的精鈴噹噹作響。

謝照直言問他:“你是來興師問罪的嗎?”

謝珩道:“今日千里流血、兩敗俱傷之局面,是你想見到的嗎?”

梁朝崇尚玄學,早已將儒家的東西拋得七七八八,卻唯獨留下了“孝道”,世家大族以孝道傳世,朝廷以孝治天下,如建章謝氏這樣的簪纓世家向來有“尊長”的傳統,當面質問自己的父親,足以稱得上大逆不道,謝照打量著謝珩,道:“治國如醫人,想要根除暗瘡頑疾,免不了動刀流血,一時之痛比起積重難返的潰敗,算不了什麼。”

“即便犧牲寧州,亦不足惜?”

“不足惜。”他毫不猶豫。

謝珩道:“將天下視作棋盤,將君臣視作棋子,你高高在上已久,視自己如神,已經沒有了人性。”

謝照眼神驟變,這一刻,遙相對立的兩個人眼中均不見任何親情,原地只有新舊兩代政客在互相凝視,他們的腳下,是整個大梁朝所有權力百川入海的終點,處在這種位置上,沒有父與子。

謝照是聰明人,謝珩這兩句話一說出來,他也就明白了對方的來意,他回過身在太師椅上坐下,慢慢道:“梁朝開國時,中州風雨飄搖,先祖自西陵出,率一眾士族擁函王趙熙為帝,三百年來宇內海晏河清,祖先將基業傳至我手中,我又親自交到你的手上,這是盼望你能夠將其發揚光大,如趙慎、趙元之流,於河西日拱一卒,圖謀分裂天下,你明知他們野心勃勃,卻一再縱容,養虎為患,致使西北三鎮尾大不掉,最終釀成今日血流成河的慘劇,你真的一點過錯也沒有嗎?”

“今日之事是我之過。”謝珩出人意料地承認了,“暗瘡頑疾不在西北,而在中朝,所謂皇族門閥之爭,根源是士族亂象激起民憤,有識之士窮則思變,推選出先太子,殺了先太子,仍有趙慎,殺了趙慎,亦有後來者,士族亂象一日不革,後來者源源不絕。在其位謀其政,不能正本清源,這是我為人臣、為人子的過錯。”

謝照自然能聽出謝珩的話外之意,為人臣、為人子有過錯,那為人君者,為人父者,又做得怎麼樣呢?謝照問他:“你可知道,趙慎今日打著罪太子的名義謀逆,他若是當上了皇帝,第一個要滅的便是謝家?”

謝珩道:“所以你今日大開殺戒,究竟是為了社稷生民,亦或是為了門戶私計?”

謝照眼中頓時波瀾洶湧,最終卻歸於沉寂,“士族亂象頻生,這是有目共睹的事,如你所說,變終究是要變的,然而該如何變?馬車要行駛在康莊大道上,而非亂石叢中,我將坑窪亂石清理了,你們將來才能夠走得順利。你一貫不贊成我的所作所為,但其實我也快要死了,國也好,家也罷,國是你們來治,家是你們來當,我所做的終究都是為了你們。”

謝照深知以謝珩的性情不可能對雍州下重手,所以他提前調走了謝珩,父親的心中其實是能夠理解兒子的,甚至預設了他對仁義的堅持,這些年來他對謝珩的懷柔政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是源自於此。若非趙元藏匿罪太子遺孤,其野心實在昭然若揭,他也不會出手。

謝照嘆了口氣,緩緩道:“當初我自你的祖父手中接過這份基業,盛世已接近尾聲,弊端初顯,變數激增,權力是好東西,任是誰都想來分一杯羹,他們步步緊逼,我一讓再讓,你可知最一開始亮出刀劍的,並非是我。”

朱雀臺案過去二十年了,這是謝照第一次主動提起愍懷太子,他背對著林立的先祖牌位,注視著謝珩道:“你言之必稱家國,可梁朝還真是先有的家,再有的國。當初先漢覆滅,趙氏皇族四處流亡,是謝家先祖率領一眾士族力挽狂瀾,擊退氐人,找到逃難的函王,擁護他稱帝,這才能在南方重新建立梁朝。三百年來,京梁士族竭力護衛梁朝江山,數代人為此嘔心瀝血,誠然今日士族中出了問題,但三百多戶忠烈之後難道就該即刻就死嗎?不教而誅是為虐也,我一向主張緩慢變革,對太子一黨處處忍讓,卻只換來對方除之而後快的決心。隆慶改革、削減府兵、均田改制,愍懷太子急切地想要剷除士族收回皇權,卻不記得當年拯救趙氏江山的,正是他們今日視作罪魁禍首的京梁士族,當日只要我再退一步,屠刀就將自我們舉族的頭頂落下,清涼臺必然血流成河,朱雀臺案前,我曾問季少齡,士族當真是十惡不赦嗎?你可知道他的回答是什麼?他回答我,道不同不與謀。”

謝照說到此處停了很久,“一個朝廷不能有兩種制度,聽完我便明白了。兔死狗烹,言猶在耳,為了這個家,為了士族基業,有些事情我不得不做,但我希望你不必如此,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使命,我交到你手中的是一份足夠乾淨的家業,你儘可以去改革思變、去大展宏圖。”

謝照語氣坦然,誠然他此生對不住許多人,甚至犧牲了自己最深愛的女兒,但唯獨對得住謝珩。他賦予謝珩今日所擁有的一切,連這最後的一步棋,都是殫精竭慮地在為他鋪路,天下人都能指責他不道德,唯獨謝珩作為兒子沒這個資格,對這個家,對這個繼承人,他無愧於心,“我老了,這是我最後能為你們做的了,你明白嗎?”

謝珩望著那雙泛著水光的眼睛,心中的激烈情緒滅了下去,正好似是心頭一空,雖有千言萬語卻最終無話可說,他並非不瞭解這樁血案的前因後果,正如謝照所說的,建章謝氏的歷史比梁朝要久遠太多,出身在如此源遠流長的世家中,見證過士族挽救王朝的奇蹟,自然而然會將家業擺在國事的前面,這也是京梁士族與先太子一黨註定水火不容的根源。

人的觀念根深蒂固,所以註定分道揚鑣。

謝珩終於道:“父親,先漢滅時,多少簪纓世家毀於一旦,謝家後人亦是輾轉流落多年,先祖匡扶社稷,並非為了保全一己之身,古說‘家國’二字,家在前,國在後,京梁士族至今沒有明白這道理,國之將亡,何以為家?廣陽王府坐鎮雍州多年,是西北三道鐵關之一,今日蕩然無存,北方大亂將起,一旦氐人起兵,梁朝將再也不能抵禦南下的力量,更是徹底絕了百年內收復故土的希望,先祖在天有靈不能瞑目。”

他說著話,語氣中卻不復之前的冰冷憤怒,反倒愈發緩慢起來,一切都已太遲了,“父親,你錯了,濫殺忠良不是用‘維護門戶’四個字能夠粉飾的,這是自毀長城,天不亡梁朝,人今自絕之,你我都是千古的罪人。”

謝照眼中的光忽然動了下。

謝珩說完這一句,再也無話,他轉過身離開。

謝照直勾勾地盯著那道身影消失在風雪中,終於皺起眉頭,他忽然喝了一聲,“你站住!”

謝珩卻沒有停下腳步,徑自迎著風雪離開了。

謝照微微喘著氣,猛的沉了聲沒有再說話,在他的身後肅立著無數祖宗牌位,燭光閃爍,一時之間祠堂中變得壓抑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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