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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照道:“這是要驅逐我離開盛京?”他用一種略帶不解的眼神望著謝珩,“你當日若是能拿出這份魄力威懾雍州,我看趙元、趙慎這類人必不敢越雷池一步,遑論謀逆了。”

謝珩道:“施政因地而易,雍州北接雍陽三關,勢力錯綜複雜,不宜施用重政。”

謝照打量了他很久,語氣忽然變得輕柔了起來,彷彿是嘆息一般道:“我從未想過,有朝一日我的兒子會如此仇視我,靈玉是個小女孩,女孩總是嬌貴脆弱些,但我總想著你是該明白的。”他停了下,“告訴我,你這樣做是想要代死了的趙元、趙慎、先太子,親手向你的父親復仇嗎?”

謝珩的眼神如深潭水波般動了下。

謝照今日沒有穿什麼華麗的錦衣,他披著一件褐色的長袍,坐在那漸漸弱下去的暮光中,像是一株年份忽然到了的古樹,外人第一眼看去,很難想象出這位銀髮如霧、日暮西山的老人曾坐鎮梁王朝權力中樞四十年,他看起來過分衰弱了,雙眼中甚至透出些多愁善感,那是年輕時名震東南的政客絕不會擁有的軟弱感情,是漫長歲月所賦予給他的,最後一抹溫情又傷感的色彩。

謝照道:“你真的如此憎恨我嗎?再也不願見到我了。”若是從前的大梁丞相,無論如何也不會問這樣一句。

謝珩終於道:“您是父親,我永遠不會憎恨您。”他沒有繼續說什麼,該說的話早就說盡了,四目相對,唯餘沉默,這一刻他是真正的心如止水,政治不是誰說服誰、誰改變誰,甚至與是非對錯都無關,政治是鐵血的強權,說一不二,謝照註定無法理解他,他也不可能去憎恨行將就木的父親,若只是為了宣洩,更沒有任何意義。

謝珩放下文書,轉身離開了。

謝照仍是一瞬不瞬地望著那道逆光的身影。

謝珩今日前來這一趟,沒有流露出任何激動的情緒,說的話也都很平淡剋制,但那一刻謝照望著那道背影,心中卻忽然生出種從前沒有過的感覺,他隱隱意識到,這一次他或許真的失去了他的兒子。

相比較於從小便惹人憐愛的謝靈玉,他一直對謝珩的要求更高,回想起來,父子之間的溫情反倒少得可憐,桓郗去世時,謝珩才剛出生不久,當時他位及丞相,每日公務繁忙,沒法管顧他,兩歲不到時,謝珩便被祖父謝晁接到寧州撫養,謝照此刻看著那道遠去的背影,他莫名想到了一個久遠、朦朧的場景。

那一年初夏,他回寧州祭祖,在松柏森森的庭院中與五六歲的謝珩相遇,彼時祭祀已經結束,月夜清澈無塵,小孩孤單地立在清池邊,遙遙傳來三兩聲“四月秀葽、五月鳴蜩”的誦讀聲,謝晁讓侍者來領謝珩回去休息,卻被他攔下,小孩察覺到來自身後長輩的注視,自覺停下腳步回頭看向他。

他們互相認出了對方。他隨手從一旁的竹樹上摘下兩片寬葉子,手指翻折幾下,便出現了一條細細窄窄的船,這種小東西他曾給女兒做過許多,但謝珩確實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見到,小孩安安靜靜、目不轉睛地看著它。他將那葉小舟輕輕放入清水中,池水澄澈見底,小船、月光、松柏還有父子兩人的影子悠悠盪盪地飄著,整個世界彷彿變成了一塊晶瑩剔透的琥珀,飄在無垠的月夜中。

“謝謝您,父親。”

他聞聲看過去,五六歲的孩子靜靜地看著他,一雙與月夜同色的眼睛泛著柔和的光。

謝照從遙遠的回憶中回過神來,堂前已經空無一人,他終於慢慢地、輕顫著深吸了一口氣,長久地坐在冷下去的暮色中,一顆心如澆築的鐵錫般漸漸堅硬起來。他是對的,終有一日,他們都會明白,他忽然厲聲喝道:“來人!”

謝珩走出庭院,往事歷歷浮上眼前,最終化作過眼煙雲。

侍者從後面追上來,低聲道:“大公子,老大人他不願離開盛京,他說,聖朝以孝治天下,建章謝氏為簪纓之首、忠孝典範,不能讓你揹負不孝的罪名。”

謝珩沒有說話,繼續往前走了。

天色漸漸暗下來,一天一夜過去了,風雪仍是狂亂地飛舞著,深夜的謝府門口,裴鶴騎馬而至,他翻身下來後迅速步入謝府,問過侍衛謝珩在何處後,立刻轉身往隱山居走。

夜早已經很深了,謝珩一個人站在水廊上,望著風雪中的湖心亭,今夜他一直都站在此處,不知想些什麼,身後有動靜響起來,回頭看見是裴鶴時,他的眼神微動,“有訊息嗎?”

裴鶴罕見的面有難色,搖了下頭,“確認過了,不是他。”

前陣子雍州有訊息傳回來,說是在當地找到了李稚,謝珩派裴鶴親自前去雍州檢視,裴鶴到了一看才發現,是手下的侍衛認錯了,那並非是李稚,不過是個重傷的旅人罷了,讓侍衛將人送回家鄉後,他立刻趕回盛京覆命。

裴鶴見謝珩不再說話,“大公子,屬下無能!”

謝珩良久才道:“不是你的錯。”

裴鶴聽了萬般不是滋味,他深知謝珩如今最記掛的就是李稚的安危,對於當初把李稚跟丟了的事,他始終感到愧疚,有件事他與謝珩都心知肚明卻從未提起過,那樣舉步維艱的大雪天,李稚一個人身負重傷應該走不遠,可這都過去這麼久了,竟是了無蹤跡,很難不讓人聯想到另一件事。

“大公子,李稚他也許是……”裴鶴一對上謝珩默然深邃的眼神,莫名又沒了聲音。

他也許已經死在了荒山野地中,那樣兵荒馬亂的地界,出什麼意外都是尋常,否則怎會毫無音訊,他沒能夠把後半句話說出來。

謝珩沉默著,雪不知何時慢慢停了,東天遙掛著一盞隱晦發灰的半月,夜晚一顆星也沒有,只有那唯一一點黯淡的月光,照著這人間漫漫長路。謝珩忽然又想起了昨夜的那個夢,一種霧氣般的朦朧情緒籠罩在他的心上,他從未有過這種感覺,好像這顆心也隨之丟在了遙遠的原野上,陪伴著那道一動不動的身影,一切都隨著愈演愈烈的風雪所激湧起來。

謝珩道:“我去一趟雍州。”

裴鶴正覺得謝珩的神情不似平常,聞聲愣了下,“大公子!您要親自去找李稚?”在這種時刻離開盛京?連他都清楚,此刻京中絕對離不了人主持大局,何況走的還是謝珩!“大公子!雍州方面一直留著人在找,一旦有訊息會立即傳回來,您……”他迫不及待地想說句什麼,可對著謝珩卻怎麼都說不下去,謝珩是什麼樣子的人,有朝一日竟是輪到別人去勸他顧全大局?裴鶴一時竟是語塞。

謝珩知道裴鶴想說什麼,若論利害關係,沒人能比他更清楚,這二十年來他留在這方寸大的盛京城中,無一日不為大局殫精竭慮,唯有這一次,他閉了一瞬眼,千頭萬緒湧上心頭又瞬間幻滅,“我只想再見他一面,他不能死,絕不能死。”

裴鶴徹底愣住了,望著謝珩往外走,這是有生之年他第二次感受到這種令人毛髮聳然的震撼,上一次還是多年前的那個雪夜,他目視著謝靈玉一步步轉身離開謝府,有什麼紐帶似的東西在空中砰一聲斷開,冰雪砌成的廊橋彷彿迅速往下墜去,他自幼跟隨謝珩,至今已有二十多載,謝珩這一生只做一件事,竭力維繫著梁朝江山,此刻他身上所承載的一切卻轟然墜地,在裴鶴的眼中,整個世界在這一瞬間天翻地覆起來。

清涼臺一片寂靜,沉悶的馬蹄聲響起,一路往雍州的方向飛馳而去,城外的地平線上,天漸漸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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