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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盛京城一派寧靜祥和,街上只有少許行人來往,夕陽最後的輝光飄落在屋頂,一隻飛鳥掠起身來,不知道往哪兒飛去了,隨後天空淅淅瀝瀝開始下起了雨。

鬥指東南維為立秋,陰意出地始殺萬物。——《曆書》

謝珩望著窗外那場驟來的秋雨,合上了手中的文書。謝曄找上門來時,他正在對裴鶴交代東南事務,門口的侍衛被一把推開,謝曄不管不顧地闖了進來,卻在看見他的瞬間滅掉了氣勢,站在玄關處也不說話,一張臉上是年輕人獨有的清冷倔強。

謝珩示意侍衛下去,謝曄終於顫聲道:“堂兄,請你去看看伯父吧,他……他畢竟是父親啊。”

謝珩看著渾身發抖的謝曄,“他怎麼了?”

謝曄孤零零地站在門檻前,眼眶通紅,“他咳了一夜的血,病勢愈發沉重了,今日是我自己要來找你的,我失去了父親,我不願見到其他人也失去父親,我求你去看看他吧。”謝曄的聲音低下去,“無論他過去做了什麼,他都是為了謝氏,至少去看看他。”

麓山腳下,落滿紅楓的古宅中,謝照正倚坐在井邊修那把舊制鳳尾箜篌,往先修過的音色都不合他心意,總覺得不比桓郗當年彈奏時那樣清澈空靈,難得他如今能夠騰出空當來,便又仔細挑選了幾種新的絲絃打算重修,此刻他正耐心地一圈圈纏繞著弦柱。

有腳步聲響起來,他手中的動作停住,抬頭望去,庭院中落葉蕭蕭,謝珩一個人立在夕陽飛光之中,兩人的視線在空中對上,他的眼中漸漸浮現出意外,良久道:“自你從雍州回來,這還是你三年來,第一次主動登門。”很快他明白過來,“謝曄那孩子還是跑去找你了?”

謝珩一看見謝照的衰老模樣,便明白謝曄並沒有誇大其詞。當初他得知謝照用計將自己調離盛京,又見謝照步步為營運籌帷幄,全然不似年老氣衰之相,故而一直將謝照的病也當作是對方的手段之一,沒想到謝照確實設計了他許多,唯獨這條沒有。

“我請了御醫。”

謝照像是終於有點回過神來了,慢慢笑道:“早已看過了,年紀如此,請什麼樣的大夫都沒用,生老病死本就是人世常態,不必為難他們了。”

謝照繼續修補著那把二十三絃的舊箜篌,不經意間響起一兩聲清越的樂音,兩個人一站一坐,流水與楓葉一同流淌,山中歲月無端寂寞極了。兩人誰都沒有主動提及三年前的決裂,謝照道:“我還想著,你再也不會踏入這座宅院一步了,沒想到你還願意過來看看我,既然都來了,坐下同我說說話吧,正好我也有些話想要對你說。”

經年累月的病痛摧殘讓謝照看起來十分虛弱,但眼神中卻是一片諸事皆了的釋然平靜,都到了這把歲數,還談什麼執著不執著,他打量著謝珩道:“這幾年間我一直想一件事,或許廣陽王府的事,的確是我做得不合適,你是當家做主的人,應該自己拿主意,我老了,不能總代替你們做決定,將來路怎麼走,是要你們自己仔細考慮的。”

謝珩沒想到他會如此說,謝照卻笑道:“不瞞你說,年紀大的人,心裡總是感到焦慮,這一輩子一眼就快看到頭了,總想著趁最後還要再做點什麼,一有這樣的念頭,便失了分寸,我也是這兩年才漸漸想明白,原也不用如此急切的。”

謝照像是真的想開了,他說著話,眼神一直沒離開過謝珩,這他第一次如此專注又仔細地打量這個兒子,這麼些年了,他對謝珩的政治理念一清二楚,卻從未真正瞭解過這個兒子的內心,“一月前徐立春來了我這兒一趟,他要回豫州鄉下去了,過來向我辭別,我聽他說,你將崑崙玉佩送給了一個孩子……叫李稚對吧?那對玉佩是你祖父留給你的珍貴之物,”他停了下,看著謝珩道:“那你很喜歡他啊,三年前,你去雍州找的人便是他?”

謝珩對上他的視線,卻沒有說話。

謝照點頭道:“其實徐立春很早便同我提起過這人,當初盛京城事變前,他專門讓我留那孩子一命,我聽他說那孩子出身微寒,但知書達理,性格也是文靜柔順,我心中想,像這樣懂事的孩子怎會被牽扯到如此危險的事情中來,便答應了徐立春。”謝照一邊回憶,一邊繼續道:“後來我在京中打聽過這孩子,讓我很意外啊。你打小性格冷清,沒聽說特別鍾愛什麼,我想你既看重他,我也不能不顧你的意願,這些年我一直在想靈玉的事,你與她性格截然不同,但既是血脈相連,總有相似之處,做父親的,我也不願一而再、再而三地奪走你們的珍愛之物,我原想那孩子留在詔獄中出不了事,只是他趁亂跑出牢獄,我確實沒有料到。”

他看向始終沉默的謝珩,低聲道:“他的死我也感到惋惜,原是沒必要的,想必這就是你那日在祠堂沒說出來的話了,在這件事上,父親確實對不住你。”

謝珩一直聽著謝照敘述卻沒有出聲,直到在聽到最後一句時,他的眼神才終於微微動了下。謝照咳了聲,又立刻掩飾住,他用手慢慢捋著那一縷晶瑩的絲絃,像是陷入到了一些遙遠的回憶中去,“人生一世,草生一春,心中能夠喜歡些什麼,這原是很難得的事情啊。”

謝珩道:“他沒有死。”

謝照聞聲停住手中的動作,看向謝珩,他清楚地記得,三年前謝珩在雍州找了數月,一無所獲。

謝珩將帶來的御醫留在了謝照身邊,囑咐將人照顧好。天暗後,他離開了麓山古宅,秋雨一陣陣地落在昏暗的深山中,他的神情隱在一片模糊的燈影中看不分明,一路上他都沒有說話,裴鶴無聲地跟在他的身後。

山間小徑蜿蜒曲折,一直通往雨霧盡頭,謝珩忽然在山階上停住腳步,裴鶴見狀也立刻停下。馬車停靠在山腳下,空山不見人影,除了雨聲外也沒有雜音,謝珩一動不動地站在漆黑的夜雨中,也不知過了多久,他終於繼續往山下走去,裴鶴注視著前方那道模糊至極的身影,一顆心莫名緊緊懸著,他強迫自己定住心神,跟了上去。

就在馬車將要離開麓山境內時,一名謝府的侍衛忽然經由小道迅速衝上來,伸手攔下馬車,拱手行禮,“大公子,西北有訊息傳來!”

裴鶴反手卷住韁繩,勒馬而停,皺眉道:“慌張什麼?有事說事。”

侍衛忙低下頭,他極力沉氣道:“西北剛剛傳來訊息,雍州反了!叛軍已奪下了幽州府!”

“你說什麼?”

侍衛的聲音交雜著暴雨聲,“西北加急剛傳來的訊息,雍州全境反了!叛軍扮成賓客潛入幽州府,在壽宴上殺死並侯霍荀,眼下已經控制住整個幽州!西北亂起來了!”

這訊息太過離奇,裴鶴霎時沒了聲音,他立刻回頭看向馬車,墨綠的車簾已經被一隻修長的手揭開,車上的謝珩望著那名侍衛,“說下去。”

“半月前,雍州武將們以擁戴先太子為名起兵,宣佈不再承認梁朝正統,他們殺了朝廷駐軍將領,斷了津平古道,潛行進入幽州府,壽宴上,霍荀、霍燕被殺死,叛軍強佔了幽州,訊息已經送達三省了,據說那為首的叛軍名叫,”那侍衛短暫地停了下,似乎是在腦海中回想與確認,倏然抬頭道:“趙衡!”

裴鶴聽見那名字的瞬間心臟驟停,幾乎是同時,他看向謝珩,正好前方開路的謝府侍衛調頭將一束燭光打過來,謝珩的側臉半隱在雨幕陰影中,有一種透明如水的質感,他垂眸注視著那神情緊張的侍衛,沒人能看出那一刻他在想些什麼。

訊息在第一時間送到謝珩手中的同時,也遞到了謝照處。謝照這兩年三省的事管得確實很少了,然而這則訊息非比尋常,皇帝趙徽派心腹太監連夜登門通報,謝照靠坐在軒窗前除錯那把舊制箜篌,在聽見“趙衡”這名字的瞬間,他的手忽然錯了一道。

繃得過緊的絲絃直接崩斷,一道尖銳的餘音在屋中久久迴盪,侍者連忙上前幫他包紮被絲絃割傷的手,而與此同時,謝照的腦海中卻猛地浮現出另一幕場景:

昏暗逼仄的牢獄中,一敗塗地的趙元垂著頭,低聲問道:“謝照,你當真覺得你贏了嗎?”

記憶如鬼魅般湧出來,一句話在腦海深處反反覆覆地迴響,趙元最後那道笑容變得越來越清晰,他像是重新活過來一般,隔著虛空中的鐵柵欄與謝照對視。屋簷下的冰稜砰然墜地砸出滿地冰晶,謝照五指並用,慢慢用力按住那把震動不已的舊制箜篌,對著那張臉嘆道:“原來如此,滄海遺珠啊。”

次日清晨,西北叛亂訊息被多方確認後,三省徹底炸開了鍋,兵部尚書原融多日來一直在江陽王府上飲酒作樂,侍者闖進來附在他的耳邊說了兩句話,他的酒瞬間醒了,忙從幕簾中衝出來,連鞋都沒穿就往外跑,身後醉醺醺的江陽王怎麼也喊他不住,一頭霧水。

原融坐在馬車翻著三日前送到的文書,越看越大汗淋漓,朝著車伕喊:“快去兵部!”車簾剛一放下,他又忽的一把揭開,“不,去謝府!”

等他抵達清涼臺時,謝府的門口已經停了數輛馬車,訊息早就傳開了,眾人全都趕來謝府商議,原融猛地又出了一身冷汗,連通報都來不及,打了個招呼便迅速進去了。

謝府的議事廳中,中書省的官員們陳列而坐,原融向謝珩陳述西北叛亂的訊息,“照楊玠的上書所說,事情便是如此,西北與盛京相隔幾千裡,各路訊息傳遞受阻,眼下兵部已派出斥候前往查探,究竟是個怎麼樣的情景,恐怕還要等進一步的訊息。”

“雍州這幾年一直風平浪靜,怎會忽然冒出一支如此聲勢浩大的叛軍?那麼一大群武將帶著兵馬輜重突襲幽州,州郡上下連帶著京城,竟是半點訊息都不聞,京兆尹跟地方府衙是幹什麼吃的?”左驃騎將軍司馬崇心直口快,原融話還沒說完,他已經一連串的質問甩出去。

“這……”原融回答不上來,誰能夠想得到,廣陽王府都倒了,雍州那片地界上還能夠掀起如此巨大的風浪,或許真的如皇宮中那群道士所說,那就是一塊亂離之地,是上天註定它要引發動盪與災禍,否則西北三州為何偏偏只有它接連出事?

司馬崇見原融支吾,火氣持續上湧,梁朝的江山社稷便是敗在這種永遠渾渾噩噩的官員手上,他還想繼續說話,卻被韓國公卞藺打斷了,“罷了。西北三州天高皇帝遠,地方府衙對其一直難以約束,尤其雍州的武將們,一向有犯上的禍心,這些事實我們也清楚,眼下並非追責之時,此番叛軍是打著為廣陽王府報仇的名義起兵,滅霍氏佔幽州,矛頭直指盛京,此事絕不可姑息,我看應當立即召集州郡發兵平叛,罪魁禍首就地處決,一定要壓住西北那些蠢蠢欲動的野心。”

光祿卿楊枚立刻點頭,“確如韓國公所言,事已至此,爭論無用,當務之急是確認叛軍是否真的佔領了幽州府,若真的如楊玠的書信上所說,半個月過去了,如今整個幽州恐怕都已落入叛軍之手,不能再拖延了!否則還將拖出更大的禍亂!”

楊枚站起身,對上座的謝珩道:“謝中書,依我們與兵部的看法,不必再等什麼訊息,朝廷即刻頒佈詔令,命青州桓禮、崇州楊齊、江州陶鈞一同發兵西北平叛,那個所謂的趙衡,想必是個假冒愍懷太子名義起兵的匪寇,捉拿後即刻處死,以正視聽!”

眾人紛紛起身附和,司馬崇是最後一個站起身的,他拱手請命:“謝中書,卑職願親自領兵前往西北平叛!”

謝珩慢慢合上了楊玠寄來的那封文書,卻沒有說什麼,他的視線越過請命的司馬崇,一直落在議事廳外下著暴雨的庭院中,眾人見狀,也全都回頭看去,只見兩名謝府的侍衛正引著一人穿過長廊往這邊走來。

小黃門提著小燈,恭敬地向廳中各位公卿官員們行禮,對上座的謝珩道:“陛下有旨,有要事請謝中書入宮一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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