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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華宮深處,一眾來參加千秋宴的王公貴族正狼狽地躲在此處,宮侍顫抖著跑進來,砰一聲跪倒在地,向眾人傳達了元暉長公主與皇帝已雙雙身亡的訊息,眾人聞聲皆慟哭不止,也不知是為了皇帝,還是為了自己。

宮殿外,大股叛軍正朝著此處不斷逼近,貴族們養尊處優多年,早已手無縛雞之力,江陽王提出了褪衣投降,眾人含淚點頭。

所有人紛紛脫下衣冠,摘掉首飾,只有一個人動也不動,小郡主站在自己的位置上發著呆,在聽聞元暉長公主身亡後,她便是一直是這個表情,她並不能準確地描繪出自己此刻的心情,但她能明白一件事:梁朝不復存在了。

祖母離開前,曾叮囑她留在此處不要出去,小郡主慢慢回過頭,目光最終落在案上的那一盒椒粉上,她想起祖母從前說過的話,“大梁皇室貴女,從小便享受臣民供奉,我們生來是梁朝的象徵,與之榮辱與共。”

當禁衛軍衝入朝華殿時,所有公卿貴族全都褪衣脫簪跪在地上,只有小郡主一個人衣冠整齊地站著,正因為她沒有低頭,所以她見到了第一個步入宮殿的叛軍首領,謝玦望見她時,眼中的銳意瞬間消散,腳步停了下來。

謝玦沒想到她在此處,自從兵符事件後,小郡主便被元暉長公主送往香山禁足,“你怎麼在這兒?”

小郡主沒有回答,只是站在原地與謝玦對視,腦海中閃過去一幕記憶,她纏著祖母不放,要來赴千秋宴,逼得趙頌沒有了辦法,將她帶了回來,“玉柔啊。”祖母的聲音在耳邊迴響,記憶的碎片還未拼湊完整,她喉嚨中的窒息感越來越強烈,忽然身體一輕倒了下去。

“趙珺!”

謝玦眼中流露出震驚,下意識衝上去,一把接住了她,小郡主躺在他懷中顫抖著,嘴唇因為窒息而微張,卻沒有吐出任何氣息,“你怎麼了?”謝玦迅速掰開她的下巴,忽然反應過來,一把去抓她的右手,點點椒粉從指縫中灑落下來,謝玦愣住了,他自己就是士族子弟,自然知道梁朝貴族吞椒自殺的傳統,“趙珺!”他一把將人抱起來,往外跑去。

“找御醫過來!”謝玦吼了一聲,迅速衝下臺階,暴風雪拍在他的臉上,腦子像是要炸開了,他迅速抱著人往太醫院衝去。

吞椒自殺是一種極慘烈的死法,人將在短暫的窒息中將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痛苦,小郡主靠在謝玦的懷中大口地喘息著,也不知是因為刺激還是別的,她的眼中流出了一顆顆的淚水,像是怎麼都止不住,她看著緊緊抱著她的謝玦,用盡渾身的力量,輕聲說了一句話,但謝玦一直在風雪中狂奔,所有聲音都被沖走了,他聽不見。

“我知道,你是為了什麼,沒關係的。”

她望著那張側臉,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謝玦什麼都顧不上了,心臟在劇烈抽搐,一切畫面都迅速往後退去,只有他在往前飛奔,快一點,再快一點!他換了兩匹馬,終於來到太醫院,撈著人翻身下馬,他一腳踹開大門就進去了,甚至來不及找合適的床榻,他嘩啦一聲推開案上的燈燭,將人放上去,吼道:“救她!”

御醫們早已聽聞皇宮大亂的訊息,正躲在內堂惴惴不安,忽然大門被踹開,一大群叛軍衝了進來,他們嚇得目瞪口呆,下一刻就被失控的謝玦一把拽過去,他們這才連忙撲上去檢查,卻發現自己根本無從下手,“這……她、她已斷氣很久了。”

謝玦聽了這一句,抓著御醫的手忽然僵住了,他重新回頭看向案上蜷縮著的人,那張清秀乾淨的臉上已看不見任何的痛苦,頭髮上沾染了些白色的雪粒,她像是睡著了一樣,靜靜地躺在那兒,三百年的王朝在風雪中消逝,所有的花都一夜之間謝去,謝玦腦子驟然一片空白,強烈的刺激下,竟是往後退了一步。

“不可能!”他在心中想,“這不可能!”

御醫見到謝玦恐怖的表情,全都立在一旁沒敢出聲,謝玦臉上的肌肉劇烈抽搐著,終於他重新走上前去,雙手撐在桌案上,低頭盯著那張巴掌大的臉,“趙珺?”過了很久,他的喉嚨中終於爆發出一聲吼叫,拳頭猛地捶在案上,鮮血從裂紋中溢開,他閉著眼沒能再說一句話。

隨著趙氏皇族的隕落,措手不及的京梁士族也在接踵而至的打擊中迅速分崩離析,這是一場有目的的、針對整個舊王朝利益集團的血腥政變,古往今來,革新都伴有犧牲流血,這場變革之火從皇宮開始燃放,迅速蔓延至清涼臺,再到整個盛京城,所有王公貴族、朱衣公卿,無不沉淪在這熊熊烈焰之中。

短短三日間,盛京城地覆天翻,京梁士族的勢力被連根拔除,將士們穿行在大街小巷,天街踏碎公卿骨,放眼望去城中盡是哀鴻遍野。

謝珩站在皇宮最高的樓閣——摘星閣中,往下俯視,正好像有一隻無形的手正握著這脆弱不堪的梁王朝,一點點將其核心徹底摧毀了,裴鶴站在一旁,他從未見過如此殘酷壯觀的景象,也不禁跟著鮮血逆流、渾身戰慄起來,謝珩則是立在風中,一言不發。

這一刻,鐘聲迴盪,百代興衰。

放眼歷代史書,這都是一場曠古絕今的政變,需要漫長的時日去鎮靜收尾,但謝珩只用五日便結束了一切,如此雷厲風行必然事出有因,他將權柄收回手中重新分配,又暫立六歲的前永江王之子趙新為君作為新政權的過渡,很快,盛京城門次第開啟,紅衣斥候如一支支離弦之箭般射往十三州的王域,將新帝的第一道旨意傳遍天下。

“天子有令!十三州兵馬馳援西北,共御氐人!”

無數如崔嘉那般的有識之士都曾預言過樑朝的滅亡,或是亡於蠻族日拱一卒,或是亡於層出不窮的地方政變,但從沒有人想過它會以如此不可思議的方式、猝然亡於最不可能的人手中,謝珩弒君的訊息一出即震驚整個東南,繼而如風暴般席捲天下十三州。

當一切都塵埃落定後,被困於謝府的謝照終於得以在湖心亭見到料理完一切的謝珩,趙新匆匆登基,謝珩剛從皇宮回來,身上還穿著正制官服,那是硃紅的滾金立領袍,像是一團烈火般熊熊燃燒,他聽說謝照想見自己便趕過來,衣裳還沒有換下。那時的謝照沒有意識到,謝珩也是來向自己辭行的,又或許他意識到了,只是這些事再也不重要了。

不過區區幾日,謝照已枯乾得沒了人形,謝氏門楣、士族榮耀、先祖基業,他眼睜睜地在時日無多的最後看著它們毀於一旦,卻無力阻止,這一生所有心血都已付諸東流,此身還談什麼或有或無?此刻湖上風平浪靜,父子兩人相顧無言。

謝照問他:“這是你對我養育你一生的報復嗎?”

“我不得不如此做。”謝珩沒有多加解釋,千篇一律的道理早就說的夠多了,以謝照的心性,他從不是無法理解,只是不能接受罷了。

謝照道:“你要去青州。”

謝珩道:“是。”

“棄國棄家,抗父弒君。”謝照像是第一次認識他般仔細打量著他,“謝珩啊。”他像是再也說不出別的話來,只低低地把這個名字咀嚼了兩遍,“謝珩啊。”那聲音像是斷絃震動般粗厲晦澀,尾聲拉長簡直像是一個瀕死之人在竭力發出最後的沙啞聲響,聽得謝珩的眼神也一時動容起來。

謝珩知道謝晁想說什麼,建章謝氏百年門楣,今日一朝毀在他的手中。

謝照問道:“值得嗎?”

謝珩回答:“何必談值不值得,千古一夢,從來就是不值得。”

謝照久久地望著那張仍舊波瀾不興的臉龐,終於低聲道:“你走吧。”他重重地喘了一口氣,彷彿再也沒有說話的力氣,軟綿綿地塌靠在藤椅上。

謝珩注視著有如吹燈拔蠟般迅速滅去了神采的謝照,一切盡在這漫長的無言之中,他轉過身離開。

謝照一動不動地靠在躺椅上,望著那道漸行漸遠的背影,他的雙眼中漸漸蓄滿了淚水,卻不知這淚水是為何而流,頃刻間已是止不住的流淌滿面,這是父子倆今生最後一次見面,謝珩或許也隱隱意識到這乃是訣別,他停下腳步,想要回過頭來,但謝照卻已抬手示意謝曄放下簾子,等謝珩回身時,只看見那一掛輕輕搖晃的珠玉,作為兒子,他再也無法得知那一刻謝照望著他的眼神。

謝珩立在原地良久,重新正襟,對著湖心亭的方向行了一禮。

今生父子一場,是緣也是劫,如今再談什麼,也都不重要了。

皇宮黃粱殿中。

梁哀帝的靈前安靜空蕩,沒有一個大臣或是宮侍前來弔唁,往日圍簇著他的那群道士也不知所蹤,唯有白髮蒼蒼的侍中董楨坐在蒲團上安靜地燒著兩本道書,回望梁哀帝一生,孩童時天真爛漫,少時清風朗月,也曾鮮衣怒馬、珠玉滿懷,最終卻迷失在這條權力之路上,終至孤家寡人、萬劫不復,董楨燒完所有的物件,看著那龕靈位,“你天性聰穎,既修了多年的道,怎不知人生本就黃粱一夢,為何偏執至此呢?”

董楨倒了兩杯濁酒,一杯慢慢傾至靈前,另一杯鴆酒自己仰頭服下,恍惚間又是多年前春日宴,在新修的御花園中,迷失道路的小皇子用清脆的孩子嗓音焦急地喊道:“侍中!侍中!我找不到路了,侍中?母親?你們在哪裡?”

董楨望著那漸漸模糊起來的牌位,嘆了口氣,像是對小孩說話般,用很輕柔的語氣道:“其實做夢也不怕,夢總會醒過來的,殿下,很快就醒了。”

黃昏的亮光斜照入宮殿,一切重新變得悄無聲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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