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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訊息驚壞了清圓,她惶惶站起來,“什麼?”

指揮使府內宅出的事,對外沒有交代來龍去脈,就把人押進了大牢,沒出事便罷,一旦出事,沈潤難逃一個私設刑獄,逼死朝廷命官家眷的罪名。

新年的頭一天便出了這樣的事,這個年算是過不好了。皓雪和汪氏雖然可惡,但雙雙上吊自盡大可不必。眾人忙趕到盧龍軍大營,死的那個是皓雪,先前還牙尖嘴利的人,轉眼如物件一樣僵臥在那裡,看上去實在可怖。

芳純見狀又驚又慌,慟哭起來,捂著臉說:“我沒想讓她死,她這是何苦啊……”

也許失了臉面,讓她再沒有活下去的勇氣了,畢竟進過一回大牢,待年後斷下來免不得牢獄之災,對於一個姑娘來說一輩子就此毀了,不如死了乾淨。但也有蹊蹺,皓雪自盡還說得通,汪氏的罪過了不得是教女無方,結果她也湊熱鬧般尋了短見,實在讓人匪夷所思。

殿前司的班直開始偵查,仵作也來了,在牢房各處細細檢視,又驗過了屍首,疑點愈發多起來。

“死者上吊用的是裙帶,也就是說她們自盡時衣衫不整,連襦裙都沒穿,這分明與她們尋死的初衷有悖。死是為了成全名節,結果死得那麼不體面,還有死的必要麼?”嚴復搖頭晃腦分析,“我不是女人,卻也知道裙子要緊,這娘兩個寧願不穿裙子都要死,我覺得其中有詐。”

沈潤瞥了他一眼,“說得有道理,還有呢?”

嚴復掀開白布,指了指姚皓雪脖子上的勒痕,“據屍斑推斷,姚氏應當死在今早五更時分。那時恰逢獄卒換班,又正好遇上過節,巡視的人懈怠了,待發現時她已經身亡,但汪氏因繩結鬆動墜地,僥倖撿回了一條命。殿帥請看,裙頻寬約三寸,就算疊在一處也有寸許,可姚氏頸上勒痕隱約有兩道,顏色稍深處僅一指寬,似乎不合常理。”

沈潤頷首,調轉視線問仵作:“本帥記得你們有法門,可令傷痕顯見。”

仵作道是,“只要以蔥白拍碎塗抹傷痕處,再以醋蘸紙覆蓋其上,略等一炷香時候,以水清洗便能令傷痕顯現。”說罷就帶著手下徒弟佈置起來,將殮房裡的人暫時請了出去。

眾人退回前堂,清圓和芳純見他們出來,忙上前詢問結果,沈潤搖了搖頭,“仵作正驗傷,過會兒才知道結果。這地方晦氣,你們先回去吧,留在這裡也幫不上什麼忙。”一面轉頭問押班,“汪氏怎麼樣了?”

押班呵腰道:“回殿帥,人還沒醒。已經派大夫施治了,一有訊息會立時回稟的。”

芳純雖恨她們,但人真的死了,難免有負罪感,站在那裡抹著眼淚不住自責:“我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早知道不予追究就算了,她們也犯不著去死呀……”

沈澈卻蹙眉,“害死了我的孩子,怎麼能就此算了?她們尋死是畏罪自盡,就算鬧起來,我來擔責就是了。”

然而話雖這樣說,事情卻遠沒有那麼簡單,畢竟那母女倆不是平頭百姓,姚家追究起來,必要鬧得轟轟烈烈。

清圓瞧了瞧芳純,她眼下只會哭,留在下反而讓他們分心,便低聲道:“這裡交由他們處置,咱們回去等訊息吧。”

芳純哭哭啼啼挪動步子,沈潤命人往炭火上潑了醋,讓她們邁過去。死了人的地方髒,必要以這種辦法祛除邪祟,但仍不放心,親點了得力的人護送,復又吩咐:“派人守好門戶,我過會兒就回去。”

清圓應了聲,攙著芳純走了,這時仵作出來請他們進去檢視,果然勒痕邊緣淡色的淤血褪去了大半,只餘窄窄一道血痕鮮明,一眼便能看出是麻繩勒斃的,甚至連絞花的紋路都清晰可辨。

這就很明白了,分明是有人刻意引了這把火,要將沈家兄弟拉下馬。只是這世上除了提刑司,就數殿前司偵辦的案子最多,人死了,口雖不能言,屍體卻會說話。

當然,那個幕後真兇希望看見的結果,很快就顯現了。姚家一門得知了訊息,老老少少全都趕到了盧龍軍大營,一時哭聲震天,高呼冤枉的,厲聲唾罵的,叫囂成了一片。

姚紹沒想到,那日一別後,再見居然是女兒的屍首和不省人事的夫人。他天旋地轉,幾乎昏死過去,好容易緩過來,咬著槽牙呼天搶地:“沈潤,你草菅人命,害得我家破人亡。我要進宮告御狀,拼著這官不做了,也要為我夫人小女討個公道!”

轉眼姚家出了人命的訊息不脛而走,姚紹也說到做到,入上京告御狀,在聖人面前聲淚俱下地控訴沈潤仗勢欺人,濫用私刑。

還沉浸在過年氣氛中,預備節後改年號的聖人一頭霧水,“你的家眷怎麼會被押入盧龍軍大營?前幾日沈家不是正大辦筵宴答謝賓客麼,這好端端的,沈家兄弟為什麼要這麼做?事情總得有個來龍去脈吧!”

這來龍去脈說出來不便,但既然事情到了這步田地,也顧不得許多了。姚紹道:“臣的內人與沈澈的夫人本是姑侄,我家小女自幼和董氏交好,臣任宣州少尹後舉家搬入幽州,因董氏寂寞,小女常過沈府探望董氏。董氏那時懷了身孕,一日不慎跌倒以至滑胎,沈家兄弟便遷怒小女,唆使婢女陷害小女,連夜將內人與小女打入了大牢。”說罷長哭,“聖人明鑑,臣的內人與小女都是深宅中的人啊,且又與董氏沾親,怎麼能做出那種事來!沈潤權傾朝野,隻手遮天,但凡針對誰,便將人往死裡整治,百官皆對其敢怒不敢言。臣家遭此橫禍,四處求告無門,原想年後入上京呈稟聖人的,沒曾想接到了如此噩耗。聖人啊,臣的小女屈死,夫人如今生死未卜,求聖人替臣做主,萬要剷除佞臣,還這江山河清海晏啊。”

姚紹說得動情,聖人卻不甚歡喜,回身道:“依姚卿之見,朕的天下不夠太平,以致佞臣當道,生靈塗炭……朕是個被人玩弄於股掌之間的昏君嗎?”

姚紹大驚,嚇得臉色驟變,結結巴巴道:“不、不……臣斷沒有……沒有這個意思。臣是說……沈潤兄弟攬權,朝野上下怨聲載道。如今他們無端將臣妻女投入大牢,臣的妻女含冤莫白,若非走投無路了,何必以死明志?臣那小女,今年才十八啊,大好的年華自盡,縱是死,也是個屈死的鬼。聖人愛民如子,街頭老幼尚且憐恤,於臣一家豈有不愛惜的。因此臣斗膽御前狀告沈潤兄弟,請聖人明斷,為臣一家主持公道。”

這件事,其實撇開人情不談,確實是沈潤做得過了。官員女眷縱是犯了大罪,也應當另闢個清淨的地方關押,不該就此把人送進軍營大牢裡。如今人死了,死無對證,就成了他沈潤仗權行兇。人家既來告了御狀,終不能偏袒得太厲害,沈潤驕縱也是事實,藉此敲打一回,面上過得去就是了。

聖人嘆了口氣,見姚紹哭得泗淚滂沱,和聲安撫道:“你家裡遭遇這樣不幸,朕深表同情,但眼下正是息朝的時候,這件事也不是聽一人之言就能定奪的。待初四,百官回朝再作商議。屆時你們當面鑼對面鼓,若沈潤兄弟果真枉法,朕絕不徇私,必定嚴懲不貸。”

姚紹呆了呆,本以為聖人至少會勉為其難將人傳至上京問話,結果竟要等他們安穩過完年再作決斷。一番義正言辭的金口玉言,用的也是絕不“徇私”二字。可見沈潤和聖人的交情早已是私交了,他頓時有些失望,憑自己區區的六品小官,果真撼得動這當朝權臣嗎?

姚紹在宮裡使勁兒,清圓在家坐臥不寧。晚間吃飯也舉著筷子三心二意,大覺食不知味。

沈潤替她佈菜,“怎麼不吃?這是莊子上剛送來的野雞崽子,味道鮮美得很。我命人逮幾個活的圈養起來,回頭下了蛋,比家養的雞蛋更好。”

清圓嗯了聲,筷子起落好幾回,到底還是放下了,“我吃不下。”

沈潤知道她擔憂,寬慰道:“你只管把心放在肚子裡,這事我自有主張。雖說最後難免要受責難,但比起我要達到的目的,根本就算不得什麼。”

清圓訝然,這話越聽越玄妙,她有些不敢置信,“難道姚家母女的下場,是你一手安排的?”

他垂著眼,氣定神閒吃他的飯,半晌才說不是,“不過她們殘害我沈家骨肉,確實該死。”

清圓明白他對芳純的孩子被害一事深惡痛絕,換做一般人家尚且要追究到底,何況沈家這樣好容易有了頭一個後代的。對於沈潤,她不是不知道他的為人,在她面前雖是個極好的丈夫,但在外頭照樣呼風喚雨手段狠辣。她也有些怕,怕他因恨痛下殺手,因為按著律法皓雪罪不至死,要她償命,只有偽造自盡,才好替那未出世的孩子報仇。

可這麼做,恐怕會引火燒身啊。人是他下令押入大牢的,如今不明不白死了,姚家必不能善罷甘休。所幸他一向惡名在外,皓雪那八個姐姐不敢造次,要是換了旁的小吏,只怕房頂都叫人掀了。

再覷他一眼,他並不多言,吃飯照例吃得優雅。清圓踟躕再三沒好問出口,怕追問不休增添他的煩惱,自己在官場上幫不了他什麼忙,能做的不過是同進同退,迎接風雨罷了。

後來的兩日,也不見他有什麼焦躁的,沒事人一般吃喝玩樂,陪著老太爺釣魚賞畫。

過年休沐的七日眼見用完了,因情況有變,沈潤那十天額外的假也得先擱置。清圓心事重重伺候他換上朝服,邊替他整理衣襟邊道:“你的傷還沒好利索,我和你一同入京吧,留在幽州……實在是不大放心。”

他聽了一笑,輕輕捏了捏她的臉頰,“有什麼不放心的?我做事向來有把握,你別蛇蛇蠍蠍老婆子架勢。”

清圓沒法子,只得作罷。送他到門上時還是愁眉苦臉的,站在臺階下招招手,“千萬要小心才好。”

沈潤錦衣玉帶,上馬便是意氣風發的樣子,笑道:“我有數,你在家等我的訊息罷。”

那兄弟倆打馬揚鞭去了,剩下清圓和芳純對視了一眼,芳純道:“咱們收拾起來,等他們一發話,咱們就搬家吧。”

清圓點了點頭,對插著袖子往直道盡頭看,那一隊人馬漸漸變成細小的黑點,漸漸消失了。吞雲吐霧的時令,滿世界都是寒涼的蒼白,冷硬的路面,落光了葉子的樹枝,連天幕都是白的,又淡又空,讓人傷懷。

對於沈潤兄弟栽跟頭,朝中自然有人拍手稱快,但更多官員因吃了人家的酬謝宴,拿了人家的回禮,夫人之間又相處甚歡,拉不下這個面子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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