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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秀看了她一陣子,雪言甚至可以看見他的眼裡閃過了許許多多複雜的感情,但是他隨即轉過頭,跟著曼棋把日之嬡抱走的方向,追了過去。

她不會死的,我射的是她左肩,雖然我也可以嚇唬她一下就把她從欄杆上嚇下來,但是也有可能她會跌到欄杆外面去,所以我故意射中了她,讓她背後受力,跌進裡面來。但是我本來可以讓她傷得很輕,我故意射得很重……我是有罪的……雪言胸口沸騰的感情,混合著嫉妒、自嘲和淒涼的感情冷靜下來,她清楚地知道,故煮傷害人,是有罪的。

她應該跑掉,否則她是要被起訴的。

我……原先是想救人的,不過我承認我想傷害她。雪言望著真秀離開的背影,他連一眼也沒有向她這裡看來,雪言茫然望著他的背影消失。她曾經答應過他不傷害任何人的,她失信了……可是我本來真的是想救她的。

冷冷的天台上,只有繞城飛的白鴿陪伴著她,無聲無息之中,一滴眼淚掉落在地上,很快被冷風吹乾,了無痕跡。

很快有腳步聲衝上屋頂,很多人帶著武器把她圍了起來,雪言沒有動,她還是逃不過這一天,那幾個月的快樂,都像是虛幻一樣,對她來說,是假的。真秀不會原諒我。從頭到尾,都是我錯了嗎?我本不該奢望幸福,我本不該施與善良,我更不該,在從妖怪變成人之後,依然用了妖怪的手段,傷害了那個琉璃一樣的娃娃,歸根到底,我從頭到尾,一直都是個妖怪,妖怪總是要忍不住把喜劇變成悲劇的。

大家都呆呆地看著她,因為雪言哭了,雖然她沒有出聲,但是一滴眼淚,顧著她的臉頰,緩緩地掉了下來,掉落在她身前的地上。她的臉色蒼白而漠然,筆直地向為首的保安和警察走過來,每個人都看到,她一腳踩在了她剛才的淚痕上,然後她對著警察伸出了手,什麼也沒有說。

雪言被警察帶走了,原因是故意傷人,可能要被關上幾天,日之媛沒做傷情鑑定,如果日之家不起訴的話,她就會被關在拘留所裡十五天。而如果日之家要起訴的話,她可能要面臨刑事訴訟。

“日之嬡?”

在日之嬡的床邊,曼棋溫柔地喚著她的名字。

日之嬡輕輕地無力地睜開眼睛,她已經昏睡了四天了。雪言那一箭,讓她受到了很大的驚嚇,又受了傷,她的神經受到刺激,結果引發了心臟病,差一點就在曼棋抱著她去醫務室的半路上死掉。

“我……怎麼了?”她怯生生地問。

曼棋儘量不嚇到她,“你跌在地上,昏倒了。別怕,沒事的。”

“箭……好痛好痛……箭……”日之媛的記憶還在那突如其來的一箭上,她完全沒有想起來之前她是被真秀和曼棋的毆打嚇壞了而想要跳樓,也忘了她強吻了真秀,她的記憶只停留在突然有一支箭射傷了她。她好害怕!

“別怕。”有人語氣溫柔地說了一聲,“那件事已經過去了,別再想它了。”

日之媛慢慢把頭轉過來,“真秀?”她顫聲說:“我好害怕。”她慢慢握住真秀放在床沿的手,“真秀不要走,真秀陪著我……”

真秀的臉色不太好,前幾天毆打的痕跡還留在臉上,貼了幾塊ok繃。他看了曼棋一眼。

曼棋雖然極其不情願,但是卻知道這個時候絕對不能刺激她,他大步站起來,走出去關上了門。

“告訴我,那天到底是怎麼回事?雪言她為什麼要射你一箭?”真秀眼裡有愧疚,他不應該在日之嬡面前和曼棋打架,結果弄成了這樣,像一桶冷水,澆滅了所有的愛戀和熱情。

“我不知道,我好害怕。我站在欄杆上,然後就有箭,有箭飛過來……”日之娌頭腦裡是混亂的記憶,她完全沒有把她最後沒有從哲學系的三樓跳下去和雪言這一箭的作用聯絡在一起,她根本沒有那麼聰明,何況她也不是下定了決心要自殺,她只不過那時候被自己做的事情嚇壞了而已,自殺的念頭過去了就忘記了,反而是被傷害的印象牢牢地記在腦海裡,想忘也忘不掉。她從小到大,不要說被人射傷,連責罵都沒有承受過。

真秀做夢都想不到,日之嬡所謂的“站在欄杆上”,是她站在三樓欄杆的上面,任何人都會憑著常識,以為她是靠著欄杆站著的。他的臉色黯淡了,“她為什麼要射你一箭?”他這句話是自言自語,因為他始終不相信,雪言會無緣無故射中日之嬡。但是,她是事先說了,如果他們兩個不住手的話,她就射死日之嬡,而她做到了。還需要什麼理由嗎?雪言認了,每個人都看見了,只有他,依然不願意相信,依然在為她尋找解釋的藉口。

真秀慢慢抽回手,插進了口袋裡。

日之嬡微弱地呼喚,“真秀在怪我?”

“沒有,”真秀笑了笑,“沒有怪你,你睡吧,讓身體快點好起來,我才會高興。”

日之嬡很聽話,閉上眼睛,她開始睡覺。

“篤篤。”門口兩聲輕敲。

真秀抬起頭來,藏血在門口,示意他出來。

真秀走出門去,關上了房門,輕輕和藏血走到了另外一邊的走廊,“怎麼樣?”他問的是雪言的訊息。

藏血也顯得有點累,搖頭,“很不好,聽他們說,雪言一開始一直不承認她是要殺人,她只承認她想要讓日之嬡受點傷,但是她絕對沒有要殺人。一直到他們告訴她,因為她那一箭,日之嬡差點死了,她才沉默,之後他們說她什麼她都認了。”他搖頭,“這樣下去,可能不只是要告她傷人,可能還要告她殺人罪。我想不通,她為什麼突然有這麼強烈的嫉妒心?一直以來,她對日之嬡不都是很好的嗎?”

真秀默然,“我不知道。”

“你沒事吧?”藏血也很煩惱,“你的臉色很不好,不舒服?”

“有一點。”真秀回答,然後深深吐出一口氣,喃喃自語:“也許當初我決定要好好愛一場,從一開始就是錯的。”他的眼睛看著醫院的天花扳。

“別這樣。”藏血輕輕拍了拍他的肩,“這樣消沉,都不像我認識的真秀了。別洩氣,任何事情,我都相信,你是可以解決的。”

真秀恫然看著天花板,“不,我沒有信心,你知道嗎?這麼多年來,這是第一次,我對自己沒有任何信心。我不知道事情會變成什麼樣,因為我完全不理解,它是怎麼樣開始的。”

“要不要去拘留所看一看雪言?也許,你親自去問問她,情況會不一樣的。”藏血安慰他。

真秀笑了笑,“你已經去過了,不是嗎,”

藏血點頭。

“她會對我說的,對著你,也會說。”真秀搖頭,“她不願說的,怎麼樣都不會說。她是那麼倔強的女孩,總是拼了命地保護自己。”他的眼裡有淡淡的淚光,最終抬起一隻手技在自己臉上,“我不敢去,我害怕去了以後,我心裡那個雪言會徹底崩潰。藏血,我好難受,我要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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