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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氣推遷星復回,人生常苦歲華催。凍雲欲雪雁聲過,臘酒正春梅信來。”轉眼間時節荏苒,歲月更替,已到了正大四年年末,這些日子以來,完顏彝練兵不輟,忠孝軍井然有序,上傳下達如臂使指,士氣愈壯。

除夕夜,營中歡飲,完顏彝更被將士們輪翻勸敬,很快便不勝酒力,擺手笑道:“不成了,你們喝吧。”士卒們不依:“將軍只管喝,喝醉了,咱們服侍你。”完顏彝只得接過,一氣飲下,眾人鬨堂叫好,過了一會兒,見他眼神發直,手足打晃,才知確是量盡,怕再飲傷身,忙簇擁著攙他回房休息。

他昏昏沉沉地躺了一陣,迷糊中許多故人的面孔在腦海中劃過,過了半晌,醉意漸漸消散,心裡空落落的,反倒睡不著了,撐起來想去洗把臉。門外有人聽見動靜,關切地問:“將軍怎麼樣?要水麼?”完顏彝聽出是達及保,笑道:“你怎麼在這裡?進來吧。”達及保扶他在床邊坐定,笑道:“我也喝不動了。您等一會兒,我去打水來。”完顏彝拉他道:“不必,你歇息去吧。”達及保知他素性/愛潔,仍去備了水給他盥沐,笑道:“將軍,我想做親衛,您看好麼?”完顏彝頗覺意外,連連搖頭勸道:“我自己做慣了,這點勤務用不著浪費一個人,況且你箭法超群,將來有的是建功立業的機會,別耽誤了前程。”達及保有些沮喪,卻仍堅持如故,要扶他去盥洗,完顏彝哪肯答允,連催帶趕地叫他回去休息。

新春之際,營中操練如常,到了休整日,完顏彝包了兩本《五代史記》去尋承麟,他前兩月亦曾帶書進城,卻都碰巧遇著承麟不在府中,今日大雪初霽,路滑難行,料想承麟不會外出,便再度登門求見。

承麟性情跳脫,卻向來胸懷大志,自懂事起即以收復中都為念,對待賢臣良將最是敬重,此時自領紫微一軍,正摩拳擦掌躊躇滿志,故此一見完顏彝便很熱忱,拉著他問了許多冬季練兵之事。因蒙軍人馬俱耐寒冷,完顏彝格外注重訓練士兵耐寒能力,由秋入冬之時減緩添衣,在風雪中行進坐臥,以期來日不為冰霜所阻。承麟聽得入神,不住地點頭,心中大起結交之意,又叫侍從端茶上酒,意欲與他長談。兩人天南地北地聊了一陣,漸漸說到上回拜訪之事,完顏彝從懷中取出布包,笑道:“這是贈書,煩勞王爺一看。”

承麟揭開袱布,輕“噫”了一聲,走到書架前取了部《南唐書》,放在一起比了一比,見兩部書裝幀印刷一模一樣,臉上流露出驚訝神色來,完顏彝忙問:“怎麼?”承麟笑道:“你上次說,那人送了你十幾部書?”完顏彝點頭稱是,承麟聞此更是疑惑,想了一想,笑嘻嘻地翻到《伶官傳》,一眼看見那塊蠟痕,大笑道:“原來如此!不瞞你說,這蠟燭印子還是我不小心碰到燈盞才落下的。”完顏彝一聽,想起上回驚鴻一瞥的女子衣香與書香相同,更是若合符節,起身笑道:“原來是府上所賜。”承麟促狹笑道:“非也非也,不是我的書,也不是我送的。不過今日贈書之人剛好在這裡做客,你可要見一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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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顏彝跟在承麟身後,穿廊過戶,拂枝踏雪,一徑來到後園,還未走進月洞門,便聽牆內一把女聲含羞道:“他最喜歡這幾株梅花……還說……”他唬了一跳,不想園中竟有女眷,忙停下腳步,側首一顧,卻見承麟駐足悄立,臉上露出狡黠的喜色,登時明白說話之人定是廣平王妃。他聽王妃語意纏綿,不敢再立下去,又不好催促承麟即刻帶他去見贈書之人,尷尬之下便要告辭,忽然又聽到一個清泠泠的女聲笑道:“說你像這梅花,是不是?”他一聽到這聲音,驚訝之下未及思索,脫口而出道:“兗國長公主?!”

此言一出,不僅園中杜蓁與完顏寧俱是一驚,牆外承麟也愕然側首,笑道:“原來你們認得,那怎麼還來問我?”一邊說,一邊攜他入園,為妻妹引見。

完顏彝低著頭跟在承麟身後眼觀鼻鼻觀心,目不斜視地走近,只見兩幅裙襇映入眼簾,前頭一幅碧如草木,後一幅卻與冰雪一般,霧裹煙封、冰清霜潔,似要溶進積雪之中。

他不敢貿然抬頭,只聽承麟指著他笑道:“阿蓁,這就是陳和尚。”杜蓁從前深居簡出不見外人,後來與完顏寧、紈紈等人相處甚洽,宋金之間承平亦久,便逐漸放開了心懷,結識了不少金人內眷,此刻聽丈夫介紹朋友,亦聽徽兒說過這位伯伯,頓時斂衽笑道:“小兒無禮,將軍多多包涵。”完顏彝抬眼一看,眼前的美貌少婦神色謙厚,與承麟並肩而立,忙低頭道:“王妃言重了。”承麟又指著杜蓁身後一人笑道:“喏,你要找的就是她,兗國長公主。”

完顏彝緩緩抬頭,眼前赫然是個白衣勝雪的纖纖少女,宛若出岫輕雲一般,竟是重陽那日迴廊上的驚鴻掠影,他心下頗覺驚異,低頭揖道:“長主安康。”完顏寧淺笑道:“將軍不必多禮。不知有何事尋我?”

完顏彝看了看承麟,拱手道:“末將在獄中之時,蒙高朋多番賜書,只可惜未知姓名,遍尋不獲,今日得廣平郡王指點,方知施惠之人正是長主,故而特來拜謝。”說罷又是深深一揖。完顏寧姌姌斂衽,和言笑道:“區區小事,何足掛懷。說來慚愧,我當日太過大意,未曾細問監所供給,倒叫將軍受了許多委屈,實在過意不去。”承麟聞言一愣,心想:“他二人竟有這般交情?”

完顏彝更是驚訝,復拱手道:“長主高義,末將何能克當。”頓了一頓,又想起一事:“末將曾聽宋殿頭說起,前番脫險,多得長主救護之恩、獻策之力,只是未知詳情,深恐唐突長主,不敢貿然拜謝。”

承麟插口笑道:“噯,這事你怎不問我?”看完姐文就來蔻群物尓四久伶扒一久佴於是將自己如何擒獲李衝路遇完顏寧,完顏寧如何進諫、要挾荊王,又如何設計快馬馳赦,如何趕在臺諫阻攔之前釋他出獄加授官職等種種情由娓娓說了一遍。他口齒本極伶俐,一樁故事刪繁就簡、去蕪存菁,於救助細節上又添油加醋舌燦蓮花,說得極是動人心魄。

完顏彝聽罷,已是血湧胸臆感銘肺腑,單膝跪地叩拜道:“長主恩重如山,今生無以為報……”完顏寧退開一步,和言道:“將軍快請起。我食朝廷俸祿,理該為國家為百姓挽救忠良,更何況是將軍這樣勇冠三軍的名將,分內之事,何必言謝?”

承麟越聽越離奇,想完顏寧性情清淡,救人於難、贈書慰懷尚可算作義之所至,可這般懇切謙恭、不肯受他跪拜又是為何?他猶疑的目光來回掃過二人,又落到妻子身上,看著妻子溫柔的神色,突然間恍然大悟。

“咳,咳……”承麟忍著笑,一把將完顏彝強拉起來,“男兒膝下有黃金,別跪她。”他心思快如電轉,暗暗發笑:“妙極!這般稱心合意的妹婿我怎麼沒想到?!難怪雪人要傷春悲秋,原來都是為了他,這鬼丫頭,還寂寞不寂寞的,瞞得我好苦!”想到這準妹婿才幹人品俱無可挑剔,愈發高興,一心想要幫著挽繩牽線,笑道:“今生還長著呢,你怎知無以為報了?”完顏彝忙道:“王爺說得是。長主相救之恩、賜書之誼,末將永銘五內,他日若有差遣,聽憑長主驅馳。”完顏寧莞爾:“豈敢,將軍長襟浩闊,萬勿以此微末之事為念。”

承麟見他二人文縐縐地掉書袋,更是笑得樂不可支,心中哂道:“兩個聰明人,卻連現成的翎子都不會接,一個就該順著我的話說‘餘生長短,皆屬長主’,一個該答‘來日方長,今始為盼’,這便黃鷹抓住了鷂子的腳——扣了環了。你們這般之乎者也子曰詩云,到八十歲都說不到正題,罷罷罷,還是我去想辦法討一道降主詔書來。”

他想到皇帝,陡然心頭一震,暗叫道:“啊呀!不好!他二人俱是完顏氏族中人,同姓不婚乃刑律所禁,這可怎麼辦……不過,寧兒的姓是賜姓,倒不算逆倫,這丫頭鬼得很,想是已有了辦法。”杜蓁見他臉色瞬息間變了又變,輕輕拉了拉他衣袖,哪裡知道他心思早已飛出十萬八千里,拐了幾百個彎,承麟回過神笑道:“阿蓁,你瞧,那枝梅花極好,我去摘了來給你戴。”杜蓁不料他竟當著客人濃情蜜意起來,紅了臉低道:“不!你陪將軍和妹妹,我自己去摘。”承麟笑道:“他們又不是小孩子,要我一步不離地陪著幹嘛?”一邊說,一邊向二人笑了笑,不由分說地挽著杜蓁向坡上綠萼梅樹走去。

完顏彝眼見他夫婦攜手而去,頗有些尷尬,長公主雖身份尊貴,又是救命恩人,但畢竟是個十七八歲的娉婷少女,此時與她獨處,頓覺不知所措,這時忽聽她低聲道:“我姑父說:‘三世為將,道家所忌’。”完顏彝微微一怔,立刻明白過來,心中震動,側首向她看去,只見她目光清和,歉然道:“當日酒樓中多有不便,故未實言相告,還望將軍見諒。”

完顏彝感愧不已,低頭道:“都是末將思慮不周,致長主於兩難之境。長主,僕散將軍還說了些什麼?”完顏寧便將善待宋俘一節告訴了他,末了,又嘆道:“姑父還留下兩樁遺願,這頭一件,就是願大金的死牢之中再無忠臣良將,我受他臨終重託,自然不能坐視將軍蒙冤被害,所以這謝之一字,從此不必再提了。”

完顏彝愈發動容,心中悲傷、痛恨、淒涼、感激、愧疚等種種情緒一時湧上來,忖道:“僕散將軍至死不忘社稷,這等耿耿忠良竟被論謀反,冤屈堪比謝死表、風波亭……他有意交好南朝,若非身遭大難,周姑娘又怎會……”

完顏寧不知雲舟之事,見他滿目痛憤,以為他急於平冤,婉轉勸道:“將軍,時機未到,千萬要忍耐,我當日那些話雖是混說的,但也確是怕你過於露形,自涉險境。”完顏彝聽她句句關懷字字誠懇,感激不已,拱手道:“長主大仁大義,末將糊塗,竟為這些言語誤會了長主。”完顏寧淺笑道:“無妨,說開了就好,再說,我言語得罪將軍也不是第一次了。”完顏彝一怔,本能地看向她清麗的面容,越看越覺熟悉,疑惑道:“末將從前見過長主?”

“將軍當真不記得了?”完顏寧手指著坡上綠萼,嫣然含笑,“這梅花如雪如玉,清香萬里,從何處移來又有什麼要緊?”完顏彝眉頭微蹙,思索了一陣,忽然睜大眼睛,顧不得禮儀規矩,直直注視著她纖眉秀目,驚呼道:“寧兒!是寧兒!你……你長這麼大啦!”見她雙頰暈紅,突然反應過來,慌忙賠罪道:“末將冒犯了,長主恕罪。”

完顏寧笑道:“一別多年,將軍風采如舊,只是多了許多禮數,左一句拜謝,右一句恕罪,嚇人得很。”完顏彝見她只以故友論交,毫不為忤,也放下心來,想到她既被封公主,自然已查明身世,便笑道:“一別多年,長主尋回父母,得享天倫,末將也很高興。”

完顏寧目光微瞬,淡淡笑道:“我是尋到了父母,卻沒享到天倫,其實我並非真公主,也不姓完顏,我父親在我出生之前就去世了,母親只與我遙遙見過一面。”

她語氣十分平靜,似在述說日落月升般平常之事,可完顏彝亦痛失至親,自己是剛硬男子尚且痛楚難當,何況她一個稚齡女兒,卻見她雙眸璨璨,並無自憐自傷之意,泠然道:“種種因緣際會之下,我被賜國姓,封為長主,從此可以曉知政事,進諫君王,為百姓盡些微薄之力。但願天下孩童都能在父母膝下平安長大,不再受亂離之苦,那我這假公主當得也安心些。”完顏彝不料她竟有這般襟抱,自己雖決意盡心用命報效國家,卻也不及她推己及人悲天憫物的心懷,登時肅然起敬,頷首道:“長主這般冰雪肝腸,還有什麼假。”

完顏寧微微一怔,笑道:“將軍也讀於湖詞?”完顏彝點頭笑道:“是,於湖居士雖視金人如寇仇,但天下忠臣義士氣節相通,我也十分欽佩。”完顏寧欣然道:“極是!將軍這番見地,堪稱‘表裡俱澄澈,肝膽皆冰雪’。”她頓了一頓,側首微笑道:“這首念奴嬌雖精妙,畢竟傷於寒寂,莫若稼軒居士的‘喚起一天明月,照我滿懷冰雪,浩蕩百川流’,疏闊豪邁,更合將軍胸懷。不過重陽那日,將軍似乎有些‘孤光自照’‘扣舷獨嘯’之色,是因為每逢佳節倍思親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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